蕭千離抬起頭來看著墨夜離二人，微笑道：「今日一戰，本座獲益良多，多謝兩位全！」

墨夜離頹然片刻，隨即又打起神來，緩緩道：「難怪蕭掌教劍震明，有純宮坐鎮西北，長空派必然不敢越雷池一步。書趣樓()」

到了他這個份境界，出口言出法隨，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長空派必然已經徹底熄了西北爭雄的心思。

一旁的徐方易閉雙眼，緩緩吐出一口長氣，半晌才睜開眼睛，沉聲道：「掌門之言，便是徐某的心思。」

蕭千離微微一笑，這才將目投向廣場中。

早在蕭千離與墨夜離上手時，李承淵一眼瞥見，不由得神大振，起先還存有借力打磨拳意的心思，此時哪裡還裡還顧得上？拳招加，頓時把那六名長空門人打得七零八落，灰頭灰臉，這才跳出圈，搖手罷鬥。

一乾長空門人雖然功力有高有低，但是見到李承淵以一敵六依然遊刃有餘的模樣，都徹底死了上前邀戰的打算，起先還有些奇怪李承淵的異常舉，隨著他的目看去，這才發現雙方掌門也已經手，急忙紛紛簇擁過來，想要看清楚這極為罕見的鋒。

誰都知道，越能夠近距離觀戰，越能直觀會到天地法則，對今後的修行之路也是大有裨益。

但是當墨夜離全力發時，僅僅是戰鬥的餘波，就讓觀戰的眾人紛紛後退，就連李承淵也不例外。但是這樣一來，反而立刻便能分辨出雙方修為實力的差距——李承淵一個人尚能在氣場數丈之竭盡全力鼓盪真氣自保，其餘諸人早早就退出十丈開外，否則就會被戰的先天真氣影響，導致功力大損。

真氣激的餘波，將李承淵賴以護的金行真氣一層層絞碎，化為最為原始的寰宇清氣。金丹飛速運轉，再度散發出純的金行真氣。

不到片刻之間，李承淵的金丹足足小了一圈兒，足見損耗是何等嚴重！但是他儘管麵蒼白，疲憊不堪，眼神中卻滿滿的都是欣喜。

「承淵，可會到什麼？」

看著自己的徒渾抖、一副功力大損的模樣，蕭千離有些心疼，卻也知道他必然領悟到了什麼。

「師父，我看到了有億萬星辰不斷旋轉，森羅萬象，突然有一聲鍾磐聲響起，偌大一片虛空轟然碎，化為一團混沌。」

「果不其然……」蕭千離微微一笑，從臺階上一步步走了下來，輕輕在李承淵肩頭上一拍，點頭道：「很好！」

這平平凡凡的一句話，卻讓墨夜離與徐方易驚得獃滯了半晌，好一會兒，墨夜離纔不敢確定的問道：「蕭掌教，令徒領悟的是……滅世之力？」

「非滅世，主肅殺耳！」蕭千離淡淡的笑著，語氣中卻藏不住那種難以抑製的欣之意，「滅世法則乃天人五衰，豈是常人所能？小徒質特殊，天生金行道，故而執掌肅殺，也是應有之事。」

「執掌肅殺？」徐方易苦笑著連連搖頭，「天地之道，不能純和，故青闡陶育之和，素秋厲肅殺之威。天能發生萬，亦可肅殺萬……令高徒，了不起！了不起！」

蕭千離自謙了幾句，手拍李承淵的腦袋，見師父手過來，李承淵急忙一低頭，隻覺得師父的大手按在頭頂上，一道暖流徑直灌注進來，又聽師父笑道：「你等三人之中，我隻當隨風最先天地屏障，想不到你後來居上，為師心下甚是寬！」

李承淵如同地主家的傻兒子一般，隻顧咧開大，嗬嗬傻笑。蕭千離又道：「不過也怪不得隨風、阿尋，你從小世特殊，想必早一步已經驗過天地法則，如此倒也是事出有因。如今既然你已經有所領悟，還需痛下苦功，否則熬不過金丹破碎，照樣也是一修為盡付流水。」

不到片刻之間，李承淵隻覺損耗極為嚴重的金丹已經恢復如初，大手也離開了自己頭頂，他福至心靈，急忙跪倒在地，大聲道：「多謝恩師全！弟子定當盡心竭力，不敢有毫懈怠。」

見到這一幕，圍觀的長空諸門人弟子早已明白過來，不由得一個個悚然而驚。

這小子拳招古怪，殺法驍勇，修為大約是煉化炁初階，這樣水平的年輕人，在長空派確實也算是麟角，但是也並非沒有先例。

但是當眾人上手來，這才發現集合六位化炁境界的長空門人，竟然還敵不過他一人。這還罷了，僅僅是站在戰鬥餘波當中，竟然還能有所領悟，從而到了天地屏障？

「這小子纔多大啊……」

「以化炁初階的修為，天地屏障？這人以後當真是前途無量！」

「修為、境界，二者缺一不可，但是如果境界能先人一步，對於修為的提升大大有益，不知能走多彎路。」

「心有江海，又豈會在意小小涓流？」

「他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前進道路，那我們呢？」

一乾長空門人嘆息紛紛，突然隻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李承淵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妖孽表現，已經將長空派的門人弟子打擊得無完，甚至不心稍差之人的武道之心已經有了搖。他從地上爬起來，笑道：「師父，那可不一定呢！前些時日，大師兄與我閑談之時，我就約約發覺他似乎也快到了屏障……」

「哦？」蕭千離眉頭一揚，饒有興趣的問道，「隨風也快到了？」

「嗯！」李承淵肯定的點了點頭，有些苦惱的說，「隻不過大師兄似乎有些猶豫，他剛剛突破不久，打算穩定化炁中階的修為，再做決定。」

又是一顆重磅炸彈！

化炁中階，天地屏障！

蕭千離點頭微笑道：「隨風今年剛過十五，想要穩妥一些也是應有之事。承淵，你比隨風癡長五歲，子卻遠不及他穩重。日後凡事當謀定後定，不可輕奪！」

「剛過……十五？」

「十五歲的化炁中階？」

即使是兩位正副掌門都站在旁邊，長空派眾門人再也按捺不住，不由得齊齊大嘩。

饒是墨夜離見多識廣，此時也不由得被深深震撼了一把，他將目投向邊的徐方易，隻見徐方易嘆息一聲，點頭道：「在玉虛峰時，我曾見過純長徒，當時隻覺年輕，卻不知僅年方十五……」

雖然話語有些辭不達意，卻並不否認此人的存在，也預設了化炁中階的境界修為。

這是什麼樣的妖孽徒弟啊……

有徒若此，為師者又如何？

看著蕭千離的背影，墨夜離忽然一陣恍惚。

有這樣的師父護持，一旦這些妖孽弟子長起來，純宮又該變一個什麼樣的龐然大？

他心中苦，這才會到當初南樓峰的心——為什麼明劍派明明被人打這個樣子，還不惜放下段，親自前往純宮道賀。這樣看來，自己韜養晦的保守做法，遠不如南樓峰來得深謀遠慮。

「南樓峰……果然比我來得高明啊！」

想到這裡，墨夜離也不暗暗慶幸，至明劍派給長空派留下了緩衝的機會。倘若是純宮先找上長空派，隻怕以自己和徐方易一貫的方針策略，擺在長空派麵前的要麼就是煙消雲散，要麼就是甘為附庸。

「啊？這麼多人啊！」

正在場中眾人一個個都心思各異之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卻打斷了眾人的思緒。

就連蕭千離和李承淵也不疑的朝山道方向看了過去。

一個材不高，卻是異常健壯的青年站在那裡，他一布，邊邊角角都已經了邊，還有幾被撕破了幾道口子，麵板被曬得黝黑，眼睛不大，此時更是瞇了一條細。

唯一值得引人注目的，是他左手提著的那一麵半人高的黑盾牌，上端寬大，下段卻是修長銳利，隨隨便便的在地上。盾麵上雕刻著一個碩大的龍頭，樣式極為威武。

他的右手提著一把奇形雙刃長刀，全刀長達七尺，上刃長三尺，下刃長二尺，吞口呈逆翅狀，僅僅是霸氣的外型，便足以讓人側目。

「道長，你別怕，我幫你打架來了！」

不顧長空派眾門人弟子異樣的眼神，那青年提著刀盾快步走了過來，口中嚷嚷道：「道長，我在山下賣皮子的時候，聽說你帶著人來祁連山啦！起先我還沒怎麼在意，聽他們說你穿著一件很好看的道袍，我特意問了問，這才知道是你。」

這次長空之行，蕭千離並未匿形，而是特意早早宣揚開來，從酒泉到祁連山下，一路明正大行來，就是要營造一種堂堂正正碾的局勢，徹底穩定西北諸郡最後一個不穩定的因素。卻沒想到，連這個傻小子都聽說了這件事。

「你是……程君？」

蕭千離一眼認出了這個曾有一麵之緣的青年，忍不住嗬嗬笑道：「虧得你專門上山。」

「嗯！長空派可不好惹，你對我有恩，我自然要來幫你！」程君大大咧咧的一揮長刀，目朝那一大排長空門人看了過去，「道長，你說，要我幫你打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