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陛下確實殉國,我等自然要立福王殿下為天子。書趣樓()」
史可法看了福王一眼,繼續道:「可是,既然路振飛寫信說陛下已經從海路南歸到了淮安,路振飛堂堂淮揚巡、漕運總督,自然不會說謊。
既然陛下尚在,還需要立什麼新帝?我這裡有路振飛的親筆書信,馬瑤草,你可以鑒定一下真假。」
史可法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一封書信,冷冷的看向馬士英。
「即使書信是真的,你怎麼知道路振飛不會說謊?」站立在福王邊的太監盧九德突然尖聲道。
「眼下闖賊攻佔了北京,肯定會帶兵前來攻打南京,形勢已經這麼危險,咱們哪裡有時間耽擱,早一日立新的天子,就早一日做好對付闖賊的準備,你史可法堂堂一個兵部尚書,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呔!閹豎,朝廷大事哪裡有你的份,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陛下尚在,你就要立福王為天子,是想我大明陷嗎?」
史可法還未說話,一旁的呂大指著盧九德厲聲罵道。
「你,你!」盧九德指著呂大,氣的說不出話來。
馬士英聽著呂大和盧九德的爭吵,不耐煩的咳了一聲,可是呂大卻本不理睬他,依舊指著盧九德大罵。
馬士英臉沉了下來,鋒銳的目向右麵站著的勛臣佇列掃去,盯在瞭如意伯劉孔昭的臉上。
劉孔昭麵變幻著,最後一咬牙,站了出來。
「即使崇禎還活著又能怎樣?他還有資格當皇帝嗎?」
劉孔昭大聲喝道,一句話惹得全場大驚。
「崇禎為一國之君,卻丟棄了國都倉皇而逃,把宗廟社稷、祖宗的寢陵乃至一家老小滿朝文武都丟給了流賊,隻顧自己逃命,這樣的人配做天子嗎?」
「殘酷兇暴,生多疑,屠戮大臣,濫殺忠良,視滿朝大臣為豬狗不如的奴僕,自登基以來,數十位大臣死於他的屠刀之下,十七年更換首輔達五十多次,如此不仁之人配做天子嗎?」
「生貪婪,待百姓,屢次增加賦稅,搞的天怒人怨民不聊生,無數百姓揭竿而起,整個北方滿目蒼夷,乃至京師淪陷,如此無能之人又如何能繼續做天子?」
「現如今,大明已經到了風雨飄搖之時,正需要一位仁君撥反正,豈能再由崇禎繼續糟蹋大明的江山?」
劉孔昭站立出來,慷慨激昂,矛頭竟然直接對準了崇禎。
「反了,反了!」
「劉孔昭,你混賬!」
殿頓時群激,很多人神激的指著劉孔昭厲聲咒罵。崇禎再如何也是一國之君,是自己的君父,天地君親師,豈有臣子非議君王之過的道理?
可也有人低下頭來,陷了沉思。說實話,這些年崇禎這皇帝當的真的不怎麼樣,可是這一切罪過都應該歸到崇禎頭上嗎?
劉孔昭卻不再言語,神平靜的看著激憤的眾臣。
「吼什麼,吼什麼?你們讀書人不是常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嗎?社稷都快保不住了,當然得重新立皇帝了,莫非你們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
劉孔昭不說話了,忻城伯趙之龍卻站了出來,指著眾人斥道。
「我呸,你趙之龍和劉孔昭一樣,世我大明的國恩,是與國同休的伯爵,卻也做出臣賊子的事,還有臉在這裡狂吠!」
呂大然大怒,指著趙之龍大聲喝罵道。
在呂大等大臣和劉孔昭趙之龍對罵的同時,史可法臉越發的難看,心已經陷了無限的絕之中。
雖然勛臣之首魏國公徐久爵還未發聲表示立場,可趙之龍和劉孔昭都是手掌兵權的勛臣,這意味著南京城的兵力已經全部被馬士英掌控,大勢已去了!
「你敢罵我!」趙之龍的脾氣卻比劉孔昭火的多,舉著拳頭怒目圓睜著,向呂大走去。
眼看著一場毆鬥即將發生,兩旁站立的士兵們都已經看呆了,原來高高再上的大臣們竟然也想潑婦一般罵街毆鬥,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馬士英心矛盾著,他原本就知道自己的威不足以控製局勢,想使得福王「和平」登上皇位非常的艱難,這才設法取得了趙之龍和劉孔昭的支援,威利,許下國公的爵位。以求掌控整個南京的兵力,那時想必大臣們看清形勢不再頑抗。
可是沒想到,呂大等人如此的頑固,如此的不識時務,難道非要我刀不?
雖然隻要自己一句話,就可以把這些頑抗的大臣們殺,可是馬士英卻猶豫著無法發出命令。
殺人容易,可沒有了大臣們的朝廷還是朝廷嗎?如此又怎麼能夠得到各省地方員的支援?那時即使福王當了皇帝,即使有數萬軍隊的支援,恐怕遲早也隻有敗亡一途。
正當馬士英猶豫之時,一個人突然站了起來,一聲厲喝之下,的群臣們安靜了下來,就連呂大都閉上了,馬士英定睛看去,出來的人卻是東林黨魁,禮部侍郎錢謙益。
「吵吵鬧鬧何統!」錢謙益喝住了眾人。
「忻城伯和如意伯說的未嘗沒有道理,京師陷落,社稷,生靈塗炭,雖然這些不能全部由陛下來扛,可是我大明也到了該變變的時候了。」
錢謙益哀聲嘆道。
「眼下大明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邊緣,咱們必須得好好想一想了。陛下已經丟掉了半個大明,若是再由他當皇帝,隻怕剩下的半個也保不住啊!」
「這......」見錢謙益竟然贊同劉孔昭的話,殿裡的大臣們頓時驚慌失措。
好些人頓時沉思了起來,一些人慾要反駁,可錢謙益不同劉孔昭趙之龍,他可是東林黨的黨魁,很多人的神領袖,斥罵的方法本行不通。辯駁嗎?事實已經很清楚,崇禎丟掉了大明的半個江山,又該如何為他辯駁?
「牧齋公,」在眾人無言的時候,史可法站了出來,向錢謙益問道。
「就如同您說的,陛下丟掉了半個江山,不可繼續為天子。我想問,即使福王登基,他就比陛下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