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龐大的騎兵行走在通往北京的道上,旗幟捲起,所有八旗兵都垂頭喪氣,因為他們是敗退。書趣樓()
仗打到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敗局已定,中原這塊花花之地再也不屬於他們,用不了多時日,他們便不得不撤回關外,回到他們世代生活的苦寒之地,繼續過茹飲的苦生活。
若是沒有見識過關的繁華也就罷了,見識了中原的繁華之後,誰還想再回到從前?
可是不退回關外又有什麼辦法?戰敗了,五萬主力全軍覆沒,大清已經再也拿不出軍隊,以現在的實力,想守住北京都不可能。想到這裡,絕大部分人對導致此戰大敗的「罪魁禍首」都心生不滿。
而此時,「罪魁禍首」多爾袞騎在一匹戰馬低著頭滿心苦悶,昔日作為攝政王那種霸氣那種俾睨天下的氣勢早就然無存。
多爾袞知道,仗打到現在,自己要承擔所有的責任。是他的決策,把三萬騎兵派出攻略廣德府等地,試圖吸引明軍主出擊。而明軍出擊後,他再次做出錯誤決策,放棄臨清城全軍出擊,試圖殲滅三路明軍中的一路,反倒中了明軍的計策,致使臨清城輕易落明軍手中。然後吳三桂率部叛變,一場大戰之後,出擊的軍隊潰敗,他不得不帶著剩下的軍隊突圍。
可是,自己的決策真的錯了嗎?多爾袞仔細尋思,除了沒有預先判斷吳三桂叛變進行製止以外,自己的指揮作戰並無多問題。
和明軍作戰也是正麵作戰,然後被人數是自己三倍的明軍擊敗。怪,隻能怪明軍戰鬥力越來越強,而八旗兵的戰鬥力嚴重削弱。可八旗兵戰力變弱歸到底還是兩年前的伐明失敗,損失四萬真滿八旗主力導致,可戰敗的兩個主將多鐸和阿濟格卻正是自己的同胞弟弟。
所以,還是應該自己承擔所有責任!
著軍中八旗兵們傳來的敵意,多爾袞滿臉的沮喪,他知道從今天開始,自己在軍中再也沒有威信可言,在大清也再沒有任何地位。將士們也絕不會再信任他,這行軍中便能看到,不論是行軍還是宿營,博從來就沒有問過他這個攝政王的意見。除了邊的幾個戈什哈以外,其他的八旗將士都和他保持著距離。
一萬多騎兵從臨清撤退,行軍速度極快,五日的功夫便過了通州。
安排手下將領安置將士,博向著獃獃看著北京城門發愣的多爾袞走去。
「攝政王,咱們城吧!」嘆了口氣,博請道。
多爾袞默然的點點頭,策馬向著城門走去。
就在此時,幾騎飛快從城中奔出,出了城門放勒住戰馬,然後幾個穿黃馬褂的侍衛跳下馬來。
「皇上有旨,攝政王多爾袞接旨。」一個侍衛拿出一卷明黃的聖旨,高聲喝道。
多爾袞囁嚅著,緩緩跪了下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多爾袞喪師辱國,致使五萬八旗勇士慘死戰場,犯下了滔天罪行,著革去其攝政王王位,關宗人府等待發落!」
聖旨讀完,幾個大侍衛按著腰刀靠向多爾袞,皮笑不笑道,「請吧。」
多爾袞的幾個戈什哈相視著,均不敢,眼睜睜的看著多爾袞被帶走。
曾經統帥十萬八旗關,擊潰闖賊佔據北京,戰無不勝的攝政王多爾袞,就這樣被幾個侍衛拿下。
看著經過邊的多爾袞,博神複雜,他不知道該不該恨他。博知道,多爾袞為大清立下了無數的功績。可此戰大敗,終歸要有人負責,除了多爾袞再也沒有誰能夠承擔這麼大的責任。
而朝堂上,濟爾哈朗和代善恐怕也希藉機把多爾袞搬倒,多爾袞雖然勢大,可損失了這麼多的勇士,幾乎家家戴孝,很多人以前便是支援多爾袞,現在也隻會恨他,恨他害得自己的兄弟兒子戰死沙場。
正在博發獃時,一個侍衛笑著走了過來,「貝勒爺,太後口諭,請您立刻進宮。」
「奴才遵旨。」博連忙答應下來。
騎馬走在北京城的街道上,昔日繁華的北京再也沒了往日的模樣,行走的人們都臉上帶著悲痛之,的哭泣聲從街道旁邊的宅院裡傳出。
五萬將士喪命沙場,基本上家家戴孝,每一戶都有男丁戰死,整個北京城於一片哀痛之中。
雖然自己不是此戰大敗的主要責任人,博還是滿臉的發燒,好像是自己害死了這麼多人一樣,不由得催戰馬,快速向皇宮而去。
承天門外,博跳下戰馬,喝令親衛戈什哈在宮外等著,自己則在太監的帶領下向著宮走去。
慈寧宮,孝莊太後端坐在錦塌之上,禮親王代善,輔政王濟爾哈朗陪坐在側,宮的氣氛極其抑。
「奴才博叩見太後!」博跪地行禮。
「罷了,起來吧。」孝莊太後擺擺手,語氣冰冷的道。
博站起來,又向代善和濟爾哈朗行禮,然後肅立一旁。
「博來了,兩位王爺問吧。」孝莊太後道。
代善和濟爾哈朗相視一眼,由濟爾哈朗率先發問,「博,五萬大軍全軍覆沒,到底是何原因?」
「回太後,回二位王爺,大戰之時,奴才帶著騎兵被隔絕在運河以西,明軍水軍封鎖運河甚嚴,奴才和勒克德渾二人不得不帶著騎兵向北繞行,試圖突破明軍水軍阻攔進戰場。然而我們從德州渡過運河之後,便得到訊息,大軍已經敗了。
後來從敗軍口中得知,就在我們還未到達德州的時候,明軍發起了總攻,吳三桂被明軍勸降反叛,從背後向我軍捅了一刀,不到一日的時間,五萬大軍便被明軍擊敗。
當然,的戰,戰鬥的部署得問攝政王,奴才也隻是道聽途說。」
濟爾哈朗皺眉道「多爾袞的況,自然會加以審問。本王問你,拋開吳三桂叛變,我軍還有四萬多,卻頂不住明軍一日的進攻,究竟是明軍戰鬥力太強,還是有其他因素,比如行軍布陣的錯誤?」
博愣了一下,這才明白濟爾哈朗的問話的真正意思,原來並不是問戰敗的責任是誰的,而是想弄清楚明軍真正的戰鬥力。之所以戰敗是出於多爾袞錯誤的指揮加上吳三桂的突然叛變,還是明軍的戰鬥力真的強悍到能夠正麵擊敗八旗兵的程度。若是前者還好說,畢竟戰敗有其他原因,出於意外。若是後者,明軍的戰鬥力真的強悍到可以正麵擊敗八旗,那大清還有什麼前途可言,想想都令人害怕!
博沉思著,他知道在所有滿人的眼裡,明軍懦弱戰鬥力低下,這是眾所周知之事,他也不願意相信,明軍已經強到能夠和八旗正麵作戰的程度。
可儘管不願相信,博不得不承認,現在的明軍已經今非昔比,齊王陳越麾下的軍隊不是其他明軍所能比擬。
再有吳三桂叛變,五萬八旗在和明軍正麵作戰中戰敗這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雖然明軍兵力是八旗兩三倍,可是以往哪次大戰,八旗不是以敵多並戰而勝之。所以,明軍的戰鬥力已經今非昔比,這也是事實!
「太後,兩位王爺。攝政王的指揮也許有失誤之,可五萬大軍一日即敗,這說明明軍現在的戰鬥力確實比以前強了很多,」博艱難的道,「齊王陳越的麾下,士兵訓練有素,更裝備著大量的火,火炮火銃還有火箭的數量實在太多,咱們本無法與之相比。」
濟爾哈朗和代善相顧著,均長嘆口氣,博的話讓他們心中無比的灰暗。
原本心中還打著守住北京城的注意,畢竟北京城還能湊上幾萬軍隊,現在來看,那不過是妄想罷了。
「太後,看來這北京城是守不住了,咱們得早做打算。」濟爾哈朗苦笑著對孝莊太後道。
「輔政王,禮親王,難道形勢已經險惡如此嗎?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孝莊太後抖著道。
濟爾哈朗痛苦的說道「包括博帶回的一萬餘騎兵,現在北京城中能用的軍隊也不過三四萬人,這幾乎已經是所有能拿武的旗丁了。若是再敗,咱滿洲恐怕真的要亡了。」
一直沉默的禮親王代善也道「現在連徵募的蒙古兵都逃了,這北京已經不能再呆了。明軍很快會繼續北上,若是其圍了上來,咱們再想退出關外恐怕都不可能。」
退出關外,孝莊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在北京,兒子順治是大清的皇帝,退出關外大清哪裡還會存在,退兵的途中這些八旗悍將會不會生變,濟爾哈朗和代善還會不會擁護自己的兒子?
「我,我可以給科爾沁王爺寫信,再借更多的蒙古兵。」孝莊太後不甘的道。
代善怒道「太後您糊塗啊,借更多的蒙古兵,即便能夠借來,蒙古兵的實力比咱們八旗還要強大,這大清是滿人的還是蒙古人的?
趁著明軍還未攻來,咱們撤出關外,還能保住現在手中這點實力。然後再慢慢發展,總有一天大清會重新振作起來。
若是留這北京的繁華繼續棧不去,等待咱們大清的恐怕會是滅族!」
這種時候,代善再也不顧及孝莊太後的份,聲俱厲的訓斥著,而孝莊太後隻能默默垂淚,無話可說。
「太後莫急,咱們即便退回遼東,憑藉咱們積攢的財富,咱們大清數十萬子民也能撐幾年。幾年後,有一批小崽子又大了,咱們的實力便會恢復過來。即便咱們不能再佔據中原,保住遼東還是不問題。」
不忍心看著自己的人傷心,濟爾哈朗溫言勸道。
看著這一對狗男的樣子,代善忍不住撇起了,「現在還是商議一下該怎麼撤吧。」
孝莊太後收住了眼淚,看向濟爾哈朗道「輔政王,你說說咱們該怎麼撤吧。」
這個時候,和的兒子順治唯一的指隻有濟爾哈朗了。
濟爾哈朗沖孝莊太後微笑了一下以示安「太後,禮親王,從北京撤往關外的途徑一是經過山海關從遼西走廊撤退,再就是從北京向北經薊州翻越長城,經蒙古撤往遼東。
從遼西走廊路途最近也最好走,可是咱們都知道,現在寧遠被明軍攻佔,遼西走廊控製在明軍手裡,咱們恐怕無法經遼西撤退。
所以,唯一能撤退的路徑,便是從薊州翻越邊牆經蒙古撤兵了。」
從薊州翻越邊牆撤兵,代善和站著的博都苦笑了起來。他們都知道,這條路線太過難走,從薊州翻越邊牆要經過重重山脈才能到達蒙古,而從蒙古到遼東又需要翻越群山,路途遙遠不說還十分難走。
若是隻有軍隊也就罷了,可這北京城中還有幾十萬的婦孺,還有太多需要攜帶的財。明軍又豈會任由自己安然帶著婦孺帶著財撤退?
而且,翻越邊牆需要經過蒙古人的地盤,在以前滿清勢大的時候,蒙古人不得不屈服,整個蒙古任由八旗兵馳騁。
可是現在,大敗之後大清的聲勢落到了低穀,蒙古人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溫順?會不會生出異心來試圖取代大清在草原上的霸主地位?這可難說!
想一想,幾十萬婦孺艱難的翻越群山行走在蒙古草原,若是遭到大批的蒙古騎兵突然襲擊,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景?想想就讓人心中慄!
人心最是難測的,蒙古人以前也不過是伏於八旗兵無敵的威之下罷了,現在八旗兵損失慘重,哪裡還會庸服,博和濟爾哈朗屬下的蒙古騎兵私自逃跑便是明證。
所以,對濟爾哈朗所說的經翻越邊牆經蒙古撤退,老巨猾的代善和久經沙場的博都不敢茍同。
「太後,輔政王,禮親王,奴才以為,還是出山海關經遼西走廊撤退最為方便。」猶豫了一下,博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現在大清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時,他也顧不了太多。
ps兩章合一。天氣驟然降溫,下起了雪,再次冒了,強撐著寫了四千字。不過大家放心,我會堅持不再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