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豹等雖不學無,但也非目不識丁之輩,特別是鄭襲等鄭芝龍的子侄輩,更是不乏縣學生員,學識不差。書趣樓()王寅的祭文總結了鄭芝龍的一生,最後以忠作為結論。王寅又是現任的東南總督,朝廷在福建最高員,他的祭文便是對鄭芝龍的一生蓋棺定論。
祭文中雖然也提及了鄭芝龍的海盜生涯,可大部分還是誇耀之詞,作為鄭芝龍的親屬,鄭芝豹等人對王寅再過厭惡,此時也不得不答謝回禮。
鄭渡、鄭恩、鄭襲等鄭芝龍的兒子紛紛跪倒在父親靈前,大聲嚎哭了起來。而鄭聯則代表鄭家來到慟哭的王寅邊,殷切相勸。
王寅站起來,卻還沒完,而是對著後跟著的隨從點了點頭,隨從便從腰間取出一枚炮仗,晃火折點燃,便聽到「啾」的一聲,一道白升空中,「砰」的一聲巨響,一朵碩大的藍煙花在空中炸開。雖然是白日,高空炸的煙花整個金門島皆能看到。
鄭芝豹驚怒的指著王寅「姓王的,你要作甚?「
隨著鄭芝龍的話語,一隊刀斧手從靈堂後麵衝出,向著王寅圍了過去。
「噹啷啷「施瑯出腰間鋼刀,帶著十幾個部下擋在了王寅前。
鄭芝豹見狀大怒,沖著施瑯怒罵道「施瑯,你要吃裡外不?「
施瑯抿了抿,卻沒有出聲。
「哈哈哈,「王寅朗聲笑了起來,拔開施瑯的阻擋,來到了前麵,「鄭將軍莫要驚慌,本督前來是為了祭奠南安伯鄭總兵,接下來要送一份大禮給南安伯送行。」
王寅話音剛落,「轟」「轟」一聲又一聲的巨響金門島外海料羅灣響起,雖然距離島主寨有數裡遠,驚天地的響聲卻好像就在耳邊。
紅大炮!鄭芝豹臉大變,久歷戰陣的他如何分辨不出紅大炮的聲音。這響聲聲震九霄,驚天地,確定是紅大炮無疑。
鄭家軍自然有火炮的,每艘三桅主力福船上都有紅大炮一門,不過所有紅大炮加起來也就十幾門罷了,更多的是其他小型火炮。畢竟紅大炮更適合安裝在要塞之上,對戰船的要求太高,一般的帆船本不住紅大炮開火時那種強大的撕扯力,哪怕是三桅四桅福船,也頂多裝上一兩門。
可是現在,一聲又一聲的炮聲響起,一聲接著一聲響個不停,隆隆的炮聲在整個島嶼上空傳播,住了一切的喧囂,彷彿一場大仗正在打起。
難道是朝廷的主力艦隊已經到了金門,正在對自己的船隊展開圍攻?不可能啊,若是朝廷的艦隊前來,為何沒人給自己報信?
這一刻,鄭芝豹心中驚懼惶恐萬分,哆嗦著就要命令手下對王寅手。然而施瑯帶著人死死把王寅圍住中間,鄭芝豹調遣的刀斧手猶豫著是不是應該對施瑯等自己人手。
「老三,先稍安勿躁。」鄭聯一把拉住鄭芝豹,低聲勸著。
隻是一聲接著一聲的炮響傳來,並沒有其他廝殺聲,好像不是正在戰的模樣。
時間彷彿過了很久,又好似隻有一盞茶的功夫,炮聲終於停歇了下來,有人心裡暗中計數,就在這段時間裡,足足響了一百多聲,竟然是上百門紅大炮接連開火!
而就在此時,一匹快馬如飛一般從海岸馳來,終於帶回了料羅灣的訊息。
「三將軍,諸位將軍,是督師隨行的三艘戰船在對天打炮,說是為總兵大人送行!」
原來如此,在場的眾人頓時鬆了口氣,剛才的炮擊如此猛烈,所有人都膽戰心驚。
然而鬆口氣的同時,心中又懼怕了起來,來到料羅灣的朝廷戰艦隻有三艘,便有瞭如此的威勢,便裝備瞭如此多的紅大炮,若是浯嶼的水師船隊全部過來,又該是何等的厲害。和他們為敵,己方真的有勝算嗎?
便是圍著王寅的刀斧手,手中的刀也都放了下來,不敢再把刀尖指向王寅。
鄭芝豹回過神來,沖著王寅不屑的說道「督師大人,您這是要給我兄長送行,還是以武力威脅我們。區區幾門紅大炮也能嚇得到咱們嗎,要知道當年紅鬼的戰艦火炮更加的厲害,還不是在料羅灣被咱們打得落荒而逃!」
王寅微微一笑「三將軍何出此言,我下令開炮是為了給南安伯送行。南安伯縱橫四海,理當有此禮遇。
至於三將軍你說的什麼紅鬼,早在兩年前便被齊王帶著手下從東番驅逐,現在大明沿海哪裡還有他們的存在?「
說著不等鄭芝豹回話,語氣變得嚴厲了起來「三將軍,我看在南安伯的麵子上你一聲三將軍,而你不過區區一介參將罷了。本督為大學士東南總督,在我麵前哪有你說話的份!
鄭芝豹,你見到本督不僅不見禮,反而以刀兵相向!是誰給你的膽子敢對我無禮?難道你還想殺造反不?
南安伯一生忠義,為朝廷盡忠職守戰死疆場,你竟然敢在他死後攜兵自重企圖和朝廷分庭抗禮,難道你不怕殃及南安伯的後英名嗎?「
王寅的訓斥劈頭蓋臉的沖著鄭芝豹而來,直罵的他臉漲得如同豬一般,要然大怒翻臉時,卻被鄭聯死死的摁住。
「你放開我,我要和這老東西拚了!」鄭芝豹掙紮著,厲聲嚎著。
「三弟息怒啊,今日是總兵他發喪的日子,不宜起刀兵!」鄭聯害怕鄭芝豹一怒之下把王寅下令殺了,那樣會殃及鄭氏全族,連聲勸道。
鄭芝豹終於冷靜了一些兒,著氣站住了腳,下令道「來人啊,督師大人累了,把督師大人請到雅間休息!」
把送上門來的王寅起來,等待新任督師左懋第的訊息,先前已經把王寅和叛軍的謀派人送給朝廷,等到左懋第到任之後,必然會清算王寅,到時在趁機對付王寅帶來的水師就是。
而現在,王寅畢竟是朝廷大員,即便揭穿了他的謀,也沒法下令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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