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顆星

“老婆！”紀宗堯聽到語音裡的狗聲，高懸在半空的心“咚”地砸回腔，重新恢複了跳，如同劫後餘生，他喜極而破音，“是狗啊！我小兒子是狗啊！！”

他又默默含淚，閨，不帶你這麼玩的，坐過山車似的大起大落，嚇得你老爹險些心臟病發原地去世。

鐘晚明白了這是一場烏龍，麵稍緩，拿出手絹，掉他腦門上的汗，好笑道：“瞧你這點出息。”

紀宗堯握住的手，掏心掏肺，指天立誓，以表忠貞。

紀見星冇想到開個小玩笑差點引發家庭危機，接通老紀發起的視頻通話，螢幕出現的卻是媽媽，聽完無意中坑了一把爹的來龍去脈，捧腹大笑，眼淚都出來了。

把挨在邊的小柯基抱過來：“紀小慫，媽媽。”

鐘晚和小兒子初次見麵，仔細打量，隻見它低垂著腦袋，眼神怯生生的，直往兒懷裡藏。

紀見星解釋：“它膽子小。”

螢幕忽然閃現老紀的臉，伴隨著不滿的哼聲：“狗崽子！”

“媽您聽，”紀見星隔岸觀火，看熱鬨不嫌事大，甚至火上澆油，“我爸罵你的小兒子。”

鐘晚立刻和兒統一戰線，板著臉說：“我小兒子是你能罵的？”

紀宗堯打了個激靈，頓時意識到初來乍到的狗兒子家庭地位已然超越了自己，他一口灌完老婆喝剩的燕窩甜湯，品嚐著發酵出的酸滋味，憤憤不平地鑽進廚房洗碗了。

母倆聊著天，直到紀見星手機發燙，掛斷前，鐘晚不忘提醒：“彆忘了下週二是你張爺爺的七十大壽。”

張爺爺是桐城商會的老會長，在商界有著舉重若輕的地位，是紀見星最為敬重的長輩，他也格外疼，每次去加州都要和見麵、吃飯。

“哪能忘呢？我週二中午回家，您讓吳嬸多準備一份飯菜，我想吃鹽焗、清蒸鱸魚、梅菜扣、叉燒和蝦仁蛋。”

“喲。”鐘晚拖長了聲音，寵若驚道，“原來紀大小姐還記得，這邊還有個家啊。”

“再見。”紀見星直接按了掛斷。

丟到桌上的手機震，是林紫發的訊息：“收到報，宋晚月將攜高富帥男友高調亮相張爺爺壽宴，從法國定製的百萬禮服剛運抵桐城機場，看來是準備豔全場了。”

國家一級保護廢：“so？”

閱鳥專家：“你真不清楚宋晚月是衝誰來的？”

“我能理解你想獨善其的心，可想想宴會上其他的名媛淑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被炫瞎眼？親的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啊。”

國家一級保護廢：“我讀書，你彆誆我。”

從“侵犯”到“道德綁架”，吃了多冇文化的虧？

閱鳥專家：“你的戰袍還冇選好吧？”

被迫參戰的紀見星有些無奈：“……冇。”媽媽一年四季為預備著禮服新款，到時挑一條就行了。

“給我了！”

紀見星眉心，點開麵前架起的ipad，搜尋養柯基的注意事項，邊看邊做筆記，小型牧羊犬，勇敢大膽，力旺盛，呆萌大耳朵，標誌小短，還有`的桃。

看著圖，不自地了紀小慫的屁，手真不錯。

手機接連震，這次是春花嬸來電，劃開接通。

春花嬸足足用五分鐘鋪墊自從隔壁家的玲夫婦看了啟蒙小影片後，夜裡再聽不到痛苦淒厲的殺豬了，家裡的小孩睡覺更香了，鄰裡關係更加和諧了……

“就是吧，”話鋒一轉，“他們兩公婆過夜生活的時間也更長了，折騰到三更半夜，萬籟俱寂，玲發出時而短促，時而綿長的靜，妖勾人一樣，彆說我這年近半百的老婆子聽得臉紅耳熱，心跳如雷，就是那樓下枯死半年的老樹，都要被喚得回春啦！”

威力有這麼大？

紀見星邊驚訝邊答應著會找玲通，春花嬸總算滿意地結束了通話，對著窗外搖曳的婆娑樹影久久出神，等紀小慫趴在上睡著，在規律的小呼嚕聲中，接了耳機，點開林紫之前發的啟蒙小影片。

認真觀了三十多分鐘，播放結束，螢幕自暗掉，倒映出紀見星沉思的臉，做那事兒真那麼……舒服？

帶著這個疑問跌夢鄉。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紀見星夢見置古堡，穿著一襲大紅嫁，站在小窗前眺，夜朦朧，遠出現一匹白馬，年輕英俊的男人坐在馬上，眨眼間，他已來到近前。

他的臉，赫然和有過三麵之緣但不知名姓的馬丁王車主一模一樣。

紀見星做出防姿勢，質問道：“你不經允許擅自闖我夢裡來乾什麼？！”

男人麵上出幾分從未見過的邪肆之：“我來幫你圓夢。”

圓夢？茫無頭緒，“圓什麼夢？”

他似乎笑了，微瞇起好看的桃花眼：“春`夢。”

他幫忙圓的春`夢，豈不是要……

紀見星氣極反笑，敢是來夢裡耍流氓了。

反正是夢，本著不吃虧的原則，大大方方地用眼睛吃他豆腐，馬服勾勒出男朗的曲線，寬肩窄腰長，勻稱流暢，渾充滿了力量卻不失優雅。

也許是了紀小慫桃的影響，紀見星的重點鎖定在他部，黑布料掩蓋的線條翹而實，極，勾得心的，不知上手一是什麼覺？

蠢蠢之時，男人了外套丟在一邊，神懶散地一粒粒解開釦子，步步近，紀見星有賊心冇賊膽，轉就跑，天旋地轉，古堡轟然崩塌。

提著襬在前麵跑，他騎馬在後麵追。

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回過頭，白馬變了馬丁王，他坐在駕駛座，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手斜搭在車窗上，姿態閒適，眼角藏著笑意。

“能不能彆追我了？”

“可以。”男人的黑眸似染了林間霧氣，看不真切，“隻要你不跑。”

這麼好說話？紀見星指著馬丁王，趁機和他打商量：“我最近手頭，能不能賠點錢？”

“賠不起？”他長手一撈，隔著車窗將抱進車裡，“那就償。”

紀見星嚇醒在滿室的中，脣乾舌燥，捧著臉，心跳聲震耳聾。

紀小慫嗷嗚著蹭上來。

抱住它，喃喃低語：“幸好是夢，幸好是夢。”

夢都是相反的。

然而，噩夢的餘威如影隨形，接下來兩天紀見星除了出門去私立醫院做全檢，其他時間窩在家裡，惡補博大深的中華文化，順便忙裡閒擼狗。

週二中午，帶紀小慫回到紀家。

紀家是一座三層的獨棟海景彆墅，麵積廣闊，配套超大花園，方便鐘晚平時和小姐妹聚會，一層是車庫、會客廳、保姆房，二樓分佈著夫妻主臥、帽間、書房、家庭影院、健房、茶室等和兒子紀承曜的房間。

紀見星獨自占了整層三樓，房間的大臺擁有觀看海景的最佳視野，之所以不常住，是因為剛回國那會兒倒時差失敗，習慣了夜貓子作息，冇挨父母翻來覆去的唸叨。

二來是鐘晚熱鬨，party開得比花園裡的花還多，兒時被拉到阿姨們麵前表演節目的恐懼再次支配了紀見星，作息喜好不同不可強融，索搬去了蒹葭巷躲清淨自在，偶爾回來住兩天。

一家三口和樂融融吃完午飯，休息片刻，鐘晚告訴兒，林紫已經把禮服送來了，讓上樓試試。

林紫前些年心來開了個服裝設計工作室，純粹玩票質，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紀見星以為早就關門大吉了，不料還堅強地存在著，而且禮服做得有模有樣的。

紀見星換好子，亭亭玉立於鏡子前，鮮穿紅雪紡紗，上效果出乎意料地好，鎖骨斜飛，細腰盈盈，白勝雪，一截襬獨出心裁，斜著鏤空，手工繡著花，或含苞，或盛放，從簡約到繁複，層層疊疊，纖白而筆直的若若現。

鐘晚誇著林紫有設計天分，又說到某個小姐妹家的兒鋼琴過了十級，難免歎息：“要不是當初你爸要攔著，你如今怎麼也學得一門才藝了。你以前小提琴拉得多好，要是繼續練，說不定金``大`廳都進去了。”

在傳統的觀念裡，生就得多纔多藝，通琴棋書畫，舉止談吐優雅。

“媽，”紀見星笑道，“您以為我爸娶您是因為您才華橫溢、知書達理，溫可人麼？不，他明明看中的是您的貌。”

鐘晚積了一大堆反駁的話，全被甜言語封住，看著鏡裡出落得貌俏的兒，以及依然風致嫻雅的自己，最後讚同地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

歲月從未苛待，自小父母疼惜，哥哥姐姐護佑，婚後丈夫寵，兒出又心，生活順遂，作息飲食規律，臉和材保養得宜，各種名牌護品不要錢似的用，一時興起包機飛到北海道雪，前一秒嫌桐城冬天冷，後腳人就到了三亞，沙灘比基尼。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不存在的，每天過的是隨心所的神仙日子，從到外，容煥發。

紀見星目的達到，撒著靠上媽媽肩膀，母相視一笑。

***

暮漸濃，華燈初上，一部黑卡宴彙車流，平穩開上江大橋。

談行彧在後座閉目養神，張老會長的生日晚宴定在八點，他素來不喜熱鬨場合，何況會有不出席，各式各樣香水味混雜，氣息渾濁，令人不耐。

他準備提前過去給老爺子祝壽，趕在正式開宴前離開。

“談總，”前排的閻肅收到資訊，“保險公司的賠償金已經到賬了。”

他知道他們私下有過協商，但是不清楚況，再三斟酌著問：“至於紀小姐需要個人賠付的部分，賬單也出來了，是否要送去給？”

談行彧仍合著眼，棱角分明的側臉被車窗外照的燈籠著，忽明忽暗，影在上麵緩緩地移，彷彿老舊電影裡的慢鏡頭，不知想到什麼，他無聲地揚笑了下：“不用了。”

閻肅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他莫名覺得，那位紀小姐對談總來說是獨特的，不僅允許近接，還三番兩次地……

怎麼說呢？如果真要形容的話，就好像是在……縱容著？

談總向來喜怒不形於，就算他想藉著蛛馬跡驗證猜測也無從下手，隻得按在心底。

卡宴駛下江大橋時，紀家的保姆車正好出現在橋頭，一家人說說笑笑，打發著路上的時間，七點準時抵達張家，紀見星捧著食盒下車，裡麵裝有親手為張爺爺做的慶生糕點，遠遠看見大廳燈輝煌，賓客如雲，打算先去找張爺爺。

慈和的老管家在門口攔住了，告知老爺子正在接待貴客，後院新修築了湖泊、花園，請先到小亭子賞花等候，稍後會有傭人送去點心水果。

路上，紀見星遇到了林紫。

林紫繞著圈欣賞了好半晌，難掩驚豔之：“是我想象不出來的！”

拿出手機拍照片，“突然有點同宋晚月是怎麼回事？”

紀見星毫不留地破：“如果你的表不是那麼幸災樂禍的話。”就真信了。

林紫哈哈大笑：“哎呀呀，被你發現了。”

兩人穿過香氣四溢的花園來到湖邊小亭。

林紫問：“你冇見到張爺爺？”

紀見星簡單重複了一遍管家的話。

林紫不好奇：“今晚來的人都是非富即貴，能讓張爺爺私下接待的，可見來頭不簡單啊。”

“不清楚。”

“對了，撞馬丁王的後續怎麼樣了？”

紀見星不願回想以裝可憐為名，行道德綁架之實的經過，抿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