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岸琰毫不猶豫的接過，下手。

快刀斬麻，不消一分鐘的時間，麵板切開，手稿順利的就從暮楚的裡取了出來。

若說不疼，那自然是假的。

暮楚牙關崩得地，幾乎是要把牙齒都給咬碎了一般，樓司沉撬開繃的，把自己的手指給塞了進去，「疼就咬著我！」

暮楚能夠清楚地覺到，自己的麵板，一層一層的被切開……

有個鑷子探進去，把什麼東西從裡麵取了出來，那種麵板和被撐開又被聚攏的覺，讓牙齒直打抖。

陸岸琰的速度很快。

取完，針，消毒，上藥，以最快的速度完工。

前前後後，僅僅隻費了十分鐘左右的功夫。

「搞定！收工！」

暮楚長鬆了口氣，問道：「這麼快，沒給我太難看吧？」

「三嫂，你都有人要了，難看就難看點唄，反正我三哥不挑，你什麼樣的，他都喜歡！是吧？三哥！」

樓司沉本懶得理會他，隻同暮楚道：「這兩日-你好好休息，雖然隻是些皮外傷，但位置不好，必須得臥床靜養，明白嗎？」

「……」

暮楚有種昏天暗地，看不到明的覺。

癟，「我好不容易把這傷口養好了，結果好，這纔好了沒兩天，又給我切開了……」

這都造的什麼孽啊！

「這幾日-你哪兒都不要去，就乖乖跟我在床上躺著。明白嗎？」

樓司沉手，替理了理額前被汗水浸的髮。

「那你呢？」

暮楚抓過他的手，這才發現他有兩手指已經被自己咬出了牙印來。

剛剛一定很疼吧？

「我這幾日會稍微忙一點。」

「那我媽呢？」

暮楚拉住他的手，一臉擔憂的看著他，問道：「我媽最後會怎樣？」

樓司沉抿不語，深沉的目隻是定定的看著。

「司沉，我想見我媽！」

「不行！」

這一點，樓司沉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且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我媽不會傷害我的！」

「都這樣了，還不傷害？」

樓司沉的臉，難看了些分。

暮楚紅抿得地，眼眶中有淚水在不斷地打轉，「司沉，我想去勸勸我媽，我覺得不是那麼壞的人，說不定我能勸得，我是兒……」

「沒用了。」

樓司沉纖長的手指，過暮楚略顯蒼白的臉頰，「答應我，別再讓我擔心了，行嗎？」

暮楚咬了下。

樓司沉當是預設了。

「乖……」

………………………………………………………………

暮楚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直到第四天，才終於可以下床。

這些天，暮楚沒有問過任何人一句外麵的況，生怕自己會聽到任何不好的訊息。

每日清晨，默默的送樓司沉出門，每日夜裡，幾乎都是淩晨兩三點，他才從外麵風塵僕僕的趕回來。

知道，外麵的世界，硝煙瀰漫，卻全都是因母親所起，可偏偏，一句都不敢問！

隻是夜裡，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白日裡，整天整天獃獃的坐著，等著。

這日，暮楚仍在沙發上獃獃的坐著，卻倏爾，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個視訊電話。

來自於的母親！

暮楚心下一驚，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匆忙就將電話給接通了。

「媽！！媽——你在哪？」

「楚楚……」

電話裡，李善春一臉土灰，滿狼狽。

而的手裡，卻還握著一把槍，那槍口，直直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楚楚，媽活不了了……」

「媽！！你別胡來——」

暮楚崩潰的大哭出聲來，「媽，你得好好兒活著！！把槍放下，把搶放下！！」

「楚楚，媽死了倒沒關係，可媽最捨不得的人就是你……」

「媽，求你……嗚嗚嗚嗚……」

「媽跟你道歉，曾經那些事，都是媽錯了！可你要相信，媽是真的你！」

「我信，我當然信！！媽，我不想你死，我想你活著，好好活著！！」

李善春在電話裡同樣淚流滿麵，搖頭，「就算媽想好好活著，他也不會再給我機會了！他會殺了我的，他馬上就要來了……」

「不會的！媽，我可以幫你求求他的，求你不要做傻事，好不好？」

「楚楚，媽不求能夠活下去，媽隻求能夠再多見你一眼，你能出來讓媽見見你嗎？就最後一眼了……」

「嗚嗚嗚嗚……」

「媽就在你家門外，見最後一眼都不行嗎？」

「媽，求你，別這樣……」

其實，直到這一刻，暮楚心裡已經非常清楚明白了。

知道母親打來這個電話的真正目的，其實不是為了見，而是為了……綁架！

綁回去的理由是什麼？

當然是，活命！！

「楚楚……」還在試圖說好話。

暮楚拾起頭來，「好……」

答應了。

「真的？！」李善春眼裡有在閃。

暮楚點頭，眼眶裡一片浸，啞聲同母親說道：「媽，這是兒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以後……我就再也保不了你了。」

因為……

以後……

可能再也沒有以後了！

母親與之間……必須得死一個的！

上次那把水果刀，已經替擋了，那這次……

再來一次又何妨呢？

隻是，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再也，再也不會有以後了……

暮楚的話，讓李善春一怔。

「媽，我可以去見你，但你要向我保證一件事……」

「你說。」

「不許傷害司沉！」

「好！」

李善春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隻要我能功，我定然不會傷害他，也更不會傷害你。」

「……好。」

「我在外麵的灌木叢後等你……」

暮楚出門之前，先是去看了看還在午睡的小尾，沒敢吵醒小傢夥，隻在床邊坐了近十分鐘之久，才起離開。

出門的時候，還是被李嫂攔住了。

「，主有吩咐……」

「我不出去。」

暮楚直接截過了李嫂的話頭，說道：「我去就前邊走走。」

「那我陪您去。」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走走。」

暮楚害怕會連累到李嫂，就匆步往外走去。

李嫂步追了上去，暮楚一路狂奔，就衝到了灌木叢前，後麵停著一輛黑的商務車，暮楚清楚地見到車上隻有母親李善春一人。

「上車！」

暮楚拉開車門，坐進了車裡去。

卻不知怎的，坐進車裡的那一瞬，突然就後悔了。

眼見著李嫂被甩到了車後，過後視鏡，彷彿見到了李嫂那雙滄桑的眼底流出了失的神采。

暮楚難的閉上了雙眼去。

如今的，要如何選擇？

想要和司沉白頭偕老，長相廝守的。

可，這邊也是的母親，生養的母親……

無論哪一邊，都無從選擇！

暮楚靠在座椅上，閉著眼想著。

為什麼到最後會淪落到這個兩難的境地呢？又是誰把自己到這個絕境當中來的呢？

打從樓司沉決計娶自己，想要從上獲取母親的訊息時，就已經將拉進了這個深淵！打從母親想要自己與樓司沉好，從他上獲取資訊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這個最悲劇的人……

不，或許，本不是人！

在這場追捕的遊戲中，始終扮演的角，都不過隻是一顆……棋子！

無論對於他也好，對於的母親也罷！

的角，始終都是一顆棋子！

僅此而已！！

「睡一覺吧，很快就到了……」

李善春同暮楚說了一句。

暮楚始終沒有睜眼。

此時此刻，的腦子裡是空的，裡麵一片空白，什麼都沒了。

暮楚本以為，臨死之人，腦子裡定然是清醒的，定然會有太多太多的回憶想要再重新看一遍，可直到此時此刻，暮楚才發現，原來臨死之人，腦子裡，心裡，其實什麼都沒了！

車，往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最後，暮楚被帶了一個廢棄的工廠裡。

裡麵，空的，什麼東西都沒有。

李善春把暮楚捆在了椅子上，自己則在地上坐了下來。

「楚楚，媽什麼都沒有了……」

暮楚本還想說，你有我。

可這話到了邊，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媽一輩子的心，全都在這一次，付諸東流了！你的男人可真是好狠心，好狠心……」

「媽，難道這一切不都是你咎由自取的嗎？」

李善春涼漠一笑，掀了掀，「你是媽最後翻盤的機會了！你說，他會為了你把手稿出來嗎？？」

「你還沒打算收手？」

「收手？怎麼收？」李善春冷笑，「收手就是死路一條了，何不最後放手一搏？」

「媽！！！你想用我要挾他？」

「不然呢？」

李善春冷笑，搖搖頭，「你真是不瞭解你媽……」

暮楚的眼淚，登時如雨一般傾瀉而下來，直到這一刻，才真正徹底相信了樓司沉的話。

是勸不回來的！！

已經被魔鬼吞噬了，就再也做不回人了！

「媽，我是不會讓你要挾到他的！」

暮楚說著，忽而起，「砰——」的一聲，就直直朝水泥牆上猛地撞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