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濃烈的酒氣充滿整個馬車廂,然而兩人都像是完全覺不到似的,只專注于這場談話。
這件事許是提起了明經堂的傷心事,他端起酒壇,猛烈的往里面灌著,很快臉上就潤一片,眼眶也是紅紅的,“至于我母親的事,這點我沒騙小范大人,是二皇子用來牽制我的人,我母親被他們送到江南,我都已記不清都有多久未與我母親相見了。”
范閑:“……”
他也不言語,只是聽明經堂去傾訴著心事。
忽的,明經堂苦笑一聲,說,“這種宛如傀儡的生活其實我早就過夠了,要不是我母親,我堅持不了幾年之久。”
“如果我反抗的話,不僅我會死,我母親也會死!我死了就死了,但是我母親,這一輩子都在被人利用,我實在是不甘心,不甘心啊!”
明經堂靠在后面,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去。
在昨天明經堂給他的那封信封上,上面就已經為他解。
再加上外面監視,若不是故意為之,這封信怎麼可能會在他手里。
范閑收斂思緒,淡笑著詢問,“還有要說的麼?”
聞言,明經堂滿臉詫異,在他說了這麼多后,范閑仍舊是一副氣定神閑,沒有一驚訝的模樣,讓明經堂的心里有些發。
他同樣深深意識到,范閑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愣了愣,明經堂突然開口,“小范公子,你是個好人,我很崇拜你,但是我不得不跟你站在對立面,抱歉!”
話罷,他深深的低下頭去。
見狀,范閑笑出聲,滿臉帶笑的看著他,說道:“你這是做什麼?”
“您,您不生我的氣麼?”明經堂不可思議。
“為什麼要生氣?”范閑繼續笑著反問。
他抬頭,坦然的迎上明經堂的目,說道:“這一切,我都知道了。”
明經堂驚住。
范閑一臉淡定的拉開車簾,說,“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吧。”
話音剛,遠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
接著,地面跟著起來,僅僅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那些人就已經全面涌了過來,將他們這所馬車包圍起來。
馬車在最間,像是海面上漂浮著的小舟,單薄而又可憐。
“總算是來了。”范閑個懶腰,輕松的跳下馬車。
明經堂跟在他后,一臉驚詫。
將他們包圍起來的是重騎兵,這些重騎兵極為厲害,別說九品高手,甚至連大宗師在面對如此多的重騎兵恐怕都會震上一震。
其實這段時間,有個問題困擾范閑良久,就是二皇子的底牌到底是什麼。
邊親信九品高手謝必安已經被范閑使計送往邊疆,而他的那些私軍也被他全部收囊下。
甚是為了對付他,將他手上的那些八品及上高手都用上了,被五竹解決的一個不留。
可面對這樣狀況的二皇子依舊臨危不,讓范閑不得不懷疑他還有更厲害的后招等著他。
而看到現在眼前這個場景,范閑的疑全部都迎刃而解。
眼前這些重騎兵,就是二皇子最后的底牌。
范閑雙手攏袖,看了明經堂一眼,說,“明公子,你說,此番較量,是二皇子勝利,還是我勝利?”
明經堂薄抿,一聲不吭。
看他不回答,范閑倒也不介意,他面向那些重騎兵,朗聲說,“二皇子,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您不打算出來見我最后一面麼?”
“范閑,你可真是一點沒變。”空傳來二皇子的冷哼聲。
重騎兵分開出一條小道,二皇子著盔甲,騎著戰馬,昂首走過來。
范閑微微抬首,定定的盯著二皇子,說到,“二皇子為了殺我可真是下了大手筆啊。”
“就是不知,二皇子您拿這些都來對付我了,到時候您和太子的較量,又當如何呢。”
聞言,二皇子臉上的表變了變,他重重的哼了一聲,說,“之后事之后再說,現如今你還是先考慮自己吧。”
范閑故作恍然大悟狀,說,“那還真是謝謝二皇子替我著想了。”
二皇子不想跟他兜圈子,直言道:“范閑,你如今還有選擇,歸順與我,我之前說的話仍然作數。”
“二皇子說這話真是有意思,您都帶過來了這麼多人,現在還問我這種話。”
“不過看在二皇子您這麼執著的份上,那我也攤開心扉的跟你說,若是沒有滕梓荊這件事,我們兩個會為朋友也不一定,但是現在,我們只能是敵人。”
說著,范閑眼底閃過一道寒芒。
“哦?”二皇子坐在馬背上,定定的盯著范閑,眼掠過殺意,說,“你的意思是沒有談和的可能了?”
“是!”范閑直言不諱。
“好。”二皇子被氣笑,說,“那就別怪我送你上路了。”
在二皇子準備手前,范閑擺了擺手,說,“二皇子,別急嘛,我們來喝杯酒?”
說著,范閑將后的酒壇拿出來。
二皇子搞不懂他的用意,臉古怪,“你這是何意。”
“喝酒啊。”范閑回答的理所當然。
他拿出剛剛下馬車時在明經堂馬車上順下來的酒杯,往里面一共倒上三杯酒,一一倒在地上。
這第一杯酒,是敬死去的滕梓荊。
這第二杯酒,是敬之前使團遇害的眾人。
至于這三杯酒,就是敬即將上路的,二皇子。
“你到底在做什麼?”二皇子失了耐心。
“送你上路。”范閑瞇眼笑著。
二皇子的臉瞬間就變了,說,“就憑你現在這樣?”
“二皇子,你如此明的一個人怎麼到關鍵時刻傻掉了呢。”
聽這話,二皇子氣得不行,咬后槽牙,不等他開口,范閑的聲音就再次響了起來,說,“我這個人啊,向來不喜歡打無準備之仗,我以為,和二皇子斗的這段時間,二皇子您能對我多一些了解呢。”
聽著他如此淡定輕松的話,二皇子氣不打一來。
就在這時,不遠竟響起馬蹄聲,二皇子扭頭去,氣勢洶洶趕來的人,竟是他之前養的那些私軍,以張霖為首。
而領在最前頭的,竟是高達。
二皇子面若冰霜,視線冷冽,范閑居然用他養的兵來對付他。
不等他從震驚回過神來,耳畔又響起“咯吱咯吱”再悉不過的椅聲,這個獨特的聲音,除了檢察院院長陳萍萍,還能有誰!
如此般的人都出了,想必也一定傳到慶帝的耳朵里。
西邊,有葉重為首帶來的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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