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巢道:“這些天來他爲城防問題,大部份時間留在東門旁的指揮所,很回家,事實上他亦恨不得可以不回將軍府去。”
項龍下心中悲憤,但想起舒兒死狀之慘,熱上涌,沉聲道:“他怕什麼?”
劉巢道:“樂夫人是孝王的妹子,趙雅的姊姊,非常厲害,樂乘有點怕,在外面胡攪鬼混須瞞著。”
趙致擔心地道:“若他今晚仍留在指揮所,我們何來機會?”
劉巢道:“他另外還有三別府,放置新弄回來的人和別人贈給他的姬妾,此人殘忍好,最,給他弄得殘廢或死去的子數不勝數。最近邯鄲一位大臣開罪孝王,由樂乘負責抄家誅族,他私自留下對方兩名妾,準備用,而他尚未有暇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所以我們估計他這兩晚定會忍不住溜去一逞慾。”
項龍心下恍然大悟,終明白朱姬對樂乘恨怨的起因,不過現在縱沒有朱姬的囑咐,他也絕不會放過樂乘。烏卓再詢問有關樂乘的一切,包括藏別府的位置,樂乘親衛的況,與及其它有關的細節,劉巢逐一詳細回答。
烏卓問畢,向項龍誇獎劉巢道:“劉兄弟確是了得,顯然一直在做工夫。”
劉巢謙虛地道:“自大梁之行,我們一羣兄弟誰不願爲項爺賣命,在我們眼中,天下英雄人,無人及得上項爺。”
項龍回覆冷靜,點頭道:“這次事了,你們隨我回咸吧!以後有福同,客氣話不用再說。”
劉巢大喜謝過,項龍親自把他送出去,叮囑他命令混在樂乘親衛的己方兄弟,今晚千萬要找個藉口,不可隨行,才返回宅。烏卓等去預備今晚的行,只剩下趙致和麗的越國孿生姊妹花,項龍定下神來,想起命薄的舒兒,心如鉛墜,很不好。回邯鄲後,他一直接到的是樂乘客氣可親的一面,雖明知是虛假意,總沒有什麼直接的仇恨,現在當然改變過來,恨不得把賊碎萬段。這種人死了,對人類有利無害。項龍對這時代最看不過眼是把人視作玩和奴隸的態度,有權勢者若趙雅等,說到底仍是依附男人而生存。人的權利應來自比較客觀公平的法律保障,想到這裡,不想起法家的李斯和韓非子,自己可否設法影響他們,使法治能代替專言人治的儒家。但細心一想,只要一天仍是君權至上,真正的法治始終是水月鏡花,毫不實在。
趙致的聲音在他耳旁道:“董爺啊!你現在的臉很難看,教人擔心。”
項龍心中一驚,自己這種狀態,實不宜進行刺殺的任務,但又無法排遣因舒兒牽起的緒激盪。探手摟上趙致的腰肢,聲道:“致致今晚留在這裡,好好等我回來。”
趙致一震道:“啊!不!人家要隨在你旁,不要小覷人家的劍好嗎?”
項龍正容道:“你的手和劍非常高明,可是你卻從未試過殺人,那完全是另一回事,乖乖聽我的話,明白嗎?”
趙致想起殺人,打個寒噤,垂頭無語。
二更時分,城東指揮街所大門開,馳出一隊約二百多人的騎士,布陣形,開上長街,轉左折靠城牆的快道,沿城巡行。除頭尾各有四個燈籠作照明外,隊伍中間的部份沒黑暗裡,教人看不真切。兩排各四十人的騎士,列長形,一個接一個靠外檔而走,像兩堵活的牆般護衛走在中間的五組騎士,人人手持長盾,向著外側,即使有人在屋檐或道旁放箭襲,休想可一下子中他們,更不用說中間的騎隊。正中那組騎士人數特多,足有五十人之衆,外圍者手持高盾,教人知道組有重要的人。其它四組各約二十人,手提長矛,既可衝刺,又可作擲擊之用。
在秋風疾吹下,更見肅殺森嚴之氣。蹄聲踏碎深夜的寧靜,組與組間隔開足有二十多步,就算遇上伏擊,亦很難將他們完全包圍,除非敵人兵力十倍於他們。約半里之後,人馬離開靠城牆的車馬快道,折右回到城裡去。天上厚雲重重,不見星月。一直追著他們的兵團隊員,忙攀往高,借火在敵人視線難及,向最近的隊友發出訊號,指示樂乘隊伍的位置。苦守在樂乘別府外的項龍等人,迅速判斷出樂乘開來的路線,作出佈置。
項龍等伏在屋檐上,他們頭臉裹在黑布裡,只出一對眼睛,有若一羣黑夜出的幽靈。當看到昏暗的燈籠暈出現在長街遠,提到嚨的一顆心放下來。假若樂乘不是由這方向馳來別府,今晚的行只好作罷。蹄聲滴答中,獵由遠而近。
左旁的烏卓道:“樂乘雖荒邪惡,但不愧趙國名將,只看兵陣知他果有實學。”
右旁的善低聲道:“樂乘是我的,我要親手割下他的狗頭來。”
項龍故意捱過去,耳語道:“這是個城市的捕獵賽,誰的本領大,誰可有最大的斬獲。”
善秀眸寒芒一閃,別過頭擺出不屑的姿態,卻沒有挪開,項龍泛起銷魂刺激的覺。此時提燈籠的先頭部隊來到他們埋伏的下方,走了過去。敵人一組、一組地奔過長街,氣氛愈趨張。項龍知是時候,輕撞烏卓一下,有樂乘在那最多騎士的一組人剛馳至眼下一截街心。烏卓發出尖嘯,畫破有規律的馬蹄聲。敵人無不駭然大驚,往兩旁去。“颼颼”聲響個不斷,伏在兩旁屋檐上的銳團員,弩箭齊發,取馬不取人。戰馬的慘嘶,人的怒喝,震天響起。燈籠墮地,黑暗裡戰馬吃驚跳躍,況混。可是整個隊形仍大致保持完整,足見趙軍確是訓練有素的兵。
烏卓知是時候,發出攻擊的暗唬。項龍仍未作,善豹子般撲出屋檐,先落下幾尺,然後憑凌空長索,以扣掛腰間的攀爬工,天兵般在暗黑中到大街的上空,其它人紛紛跟隨。同一時間兩旁擲出十多個火球,約裡照出敵人的位置,而此刻敵人仍以爲攻擊者由兩旁攻來,茫不知大羣煞星早到了頭上去,這批天兵擲出的飛刀,準繩力道均無懈可擊,當敵人驚覺時,最一半人中刀墮馬,本是完整的隊形,立告潰不軍。失了主人的馬兒更是橫衝直撞,一團。
樂乘那組人因是衆矢之的,創最重,五十多人被放倒近二十人,餘者紛紛翻下馬背。中刀者多是傷在面門或口的要害,剎那間寧靜的長街變橫馬倒的修羅地獄。項龍等借腰索從天而降,項龍腳未地前,左右踢出,兩名來不及下馬的敵人面門中招,飛墮馬下。到他落在地上,浪出鞘,三名撲來的敵人登時有兩人了賬,另一人給善由後砍了一刀,慘呼著倒向項龍。項龍一閃避開,環目一掃,只見地上燃燒的紅裡,十多名親衛正護著神仍算冷靜的樂乘,往一旁的巷口退走。長街喊殺震天,兵團員由兩旁撲出,手持巨斧,趕殺潰不軍的敵人,使樂乘那組人變得孤立無援。
項龍與烏卓打個眼,領四名手下撲殺過去。善有若出柙雌虎,劈翻兩人,再擲飛刀,後發先至,竟搶在項烏兩人前頭,進其中一人咽,不愧第一流的刺客。
樂乘大喝道:“上!”登時有五人撲前迎往項烏等人,他自己卻繼續退卻。
項龍大喝道:“樂乘賊,讓我項龍取你狗命。”
樂乘此時退至巷口,心中大定,獰笑道:“有本事就過來吧!”
善從項龍側掠過,劍芒猛起,先一步迎上敵人。項烏等怕有失,忙搶前出手,一時刀劍影,殺氣翻騰。這批人均是樂乘邊最優秀的劍手,堪堪擋著他們。樂乘正要轉逃橫巷,掩護他的人紛紛中箭倒地。荊俊和數人跳將下來,把樂乘等得倉皇退回街上。
前方的人再支持不住,紛紛濺倒地,樂乘無奈下大暍道:“跟我來1剩下的六個人隨他往項龍等狂奔過去。
樂乘一聲厲叱,唰的一劍劈出,快逾電閃,轉眼和項龍換三劍。他的臂力哪及得上項龍,到最後一劍,抵擋不住,震得倒退三步。荊俊此時清除攔路的敵人,一個空翻,落地前蹴起一雙飛腳,不分先後,“砰!”的踢在樂乘背心。樂乘跆踉前僕,頭盔掉地。劍一閃,剛腰斬一名敵人的善不知由哪裡撲出來,搶在項龍前,叱聲中,樂乘立即人頭落地,首異,慘死當場。
烏卓執起首級,發出撤退的號令。橫過長街上空的長索紛被收回,不留半點痕跡。整個行,不出半盞熱茶的工夫,徹底現特種部隊高效率的神和有若炸的攻擊力量。熊熊火中,地上全是和在泊的趙兵。
趙穆清早來找項龍,兩眼佈滿紅筋,眼神閃爍不定,顯是了方寸。
項龍確是仍未睡醒,惺忪中掙扎起來,擁被而坐問道:“侯爺爲何臉變得比我還要難看?”
趙穆坐到榻沿,定睛打量他好一會,沉聲道:“你的傷勢如何?”
項龍試著艱難地活一下兩條手臂,擺出漢的樣子,悶哼道:“其實只是皮傷,不過了風寒,躺足一天一夜已好多哩。”
趙穆並沒有懷疑,事實上在此次有命回來的人中,至今尚沒有人能爬起榻來,項龍假若龍虎猛,纔是怪事。
趙穆“唉!”的一聲苦惱道:“樂乘昨晚出事!”
項龍“心中劇震”失聲道:“什麼?”
看著項龍瞪大的眼睛,趙穆嘆道:“昨晚樂乘返回別府途中遇襲,頭給人砍掉,二百多名親衛非死即傷,唉!”
項龍駭然道:“項龍真的這麼厲害?”
趙穆冷哼一聲道:“事發時附近民居的人確聽到有人自稱項龍,不過這批人全矇頭蒙臉,無人能看到真面目,事後搜捕的人發覺城東一批城兵亦被人幹掉,只留下些攀城的長索,可是城牆外卻不見足印。”
項龍“神大振”道:“那麼說項龍仍應潛伏城,侯爺還不趕快挖他出來。”
趙穆氣忿地道:“還用你教嗎?現在整個邯鄲城給翻轉過來,除非項龍和他的人變會打的耗子,否則定要現形。可是直到此刻連他的影子都不到,你能告訴我是什麼一回事?”他顯然心惡劣,失去平時對董馬癡的重和客氣。
項龍心中好笑,裝出沉思的樣兒,好一會後才道:“誰會坐上城守之職?”
趙穆頹然道:“暫時該是胥!”
項龍臉大變道:“此事相當不妙。”
趙穆道:“你明白哩,樂乘一死,最大的得益者是孝王。對項龍有什麼好?項龍若要殺人,何時到樂乘。孝王這一著確是心狠手辣,說不定是趙雅那賤人教他。項龍若能來去自如,我和孝王早沒命了。”
項龍咬牙道:“先下手爲強,侯爺若可通過晶王后下毒,豈非可一舉解決所有問題?”
趙穆苦笑道:“你當晶王后是我的手下嗎?纔不會蠢得直接參與弒殺行?但假若能殺死孝那昏君,我會有縱的方法,唉!你教我現在該怎麼辦?”
項龍大樂,終弄清楚賊和晶王后的關係,看來他們只是互相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