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園好笑地搖搖頭，這漢子！

大老爺們害個啥喲！

將來迎親時沿路都有人看著，他是不是得嚇得跑掉？

正當林園想問問他，是不是長得難看拿不出手時，陸子翊又大大方方地大聲回道，「是呢，我送回家！再去看看我未來老丈人。書趣樓()」

林園這才抿一笑，這還差不多。

……

天黑時，牛車進了秀水村。

這時，從前方一條叉道上走來一個人，見到林園和陸子翊的牛車來了，掉頭就走。

神慌張，跟見了鬼似的。

一個扛著鋤頭的中年婦人，正朝迎麵走來，大聲喊著，「喲，這不是二柱家的秀月嗎？你跑啥哩？天都黑了，你不回家，你還往哪裡去？」

林秀月被人認出來，跑得更快了。

當然要跑了，林園那死丫頭和陸子翊一同來了，不跑等著被辱嗎？

那婦人卻不放過，依舊打趣笑道，「瞧瞧，你大姐林園都有婆家了，你也不小了，趕著你娘給你找個婆家啊！姑孃家家的，早嫁人早些有男人疼啊！」

林秀月氣得快哭了，提著子拚著命跑。

也想嫁人啊，可自打被董家休了後，一個人也沒去過家。娘主託人給尋婆家，一個月過去了，人那兒一點訊息也沒有。

而以前，家的門檻差點被人踩破了啊！

娘問人原因，人說，是因為推林園落水，村裡人都說嫉妒人，才沒人願意要。

什麼推林園落水？

明明沒有嘛，林園那死丫頭胡說八道！

林園向慌張跑走的林秀月，彎一笑，該！

活在村子裡，名聲最重要。

寧可被人罵作笨蛋，也不能被人罵作壞蛋。

笨人不會害人，壞人，心是黑的是歪的，指不定什麼時候又會害人！

跟笨人打道心安，跟壞人打道心慌。

走來的婦人，是張老太的大媳婦，喜梅的娘。

喜梅和林翠玩得好，半月前還和一起去過縣城，兩人說了一路的話，聊得十分的投機。

林園讓陸子翊將車停下，向張老太家大媳婦笑道，「張大嬸，從地裡回來呢？」

陸子翊也十分禮貌地喊了一聲，「張大嬸。」

張大嬸嗬嗬一笑，「瞧瞧你們倆，真般配呀。」將鋤頭換了個肩頭扛著，笑著道，「你們這是從縣城剛回來的吧？呀，還買了不東西呢。」

「傍晚時分回的。」林園微笑點頭。

「快回吧快回吧，你半月不在家，你娘該想你了。」張大嬸朝林園擺擺手，眉尖一皺又道，「阿園，你還不知道吧，你去了縣城後，你家裡呀，天天都有債主上門，你爹你娘都快要愁死了。」

債主？

林園瞇了下眼。

是呢，還了幾兩銀子後，家裡還欠了好幾十兩銀子呢。

林園忙點頭，「我曉得了，多謝張大嬸提醒。」

林園家的債主又上門來了，陸子翊也跟著憂心起來，他揚了揚鞭子，將牛兒往前趕去。

因為急著回家，沒多久，牛車便到了林園家。

籬笆院門半開著，堂屋裡亮著燈，約聽見有幾人的說話聲。

不是林大柱和林大娘子，是別的什麼人。

「陸大哥，你將牛車趕到張家的院子旁候著，我先回家看看。」林園看了眼堂屋方向，跳下牛車，小聲說道。

陸子翊明白，林園這是怕債主候在家裡，要是他們發現買了一車日用品回來，卻還不清債，債主們是必會鬧起來。

「曉得了。」陸子翊將牛車調了個方向，趕走了。

林園輕手輕腳地走進了院子，不過，並沒有馬上進屋，而是站在門外，屏著呼吸聽著裡頭的說話聲。

聽了一會兒，果然，裡頭是要債人在要錢呢。

有一人還說，要拉走家的小牛犢子。

林園抿了抿，推門走了進去。

屋中坐著的人，一起朝看來。

有三個債主，正圍著林大柱坐著。

林大柱低著頭，一言不發地著旱煙，林大娘子苦著臉，坐在後門。

林誌和林翠二人，分別坐在林大孃的側，家裡有了麻煩事，兩人很自覺的不吵不鬧，乖巧地坐著。

林大娘子驚訝地站起來，「園子啊，你回來？」

林大柱往屋外看去一眼，「園子，你走回來的？」

林園隻點了下頭，看了眼三個債主，問著林大柱，「爹，這是……有啥事嗎？」

裝作不知地，故意問道。

林大柱嘆了一聲，「咱家欠了他們的錢，他們來問幾時還。」

「欠了多？」林園問。

林大柱還沒有開口，其中一個老漢道，「大柱閨啊，去年你爹借了我家二兩銀子，說是今年過完年就完，可現在都四月了，一文也沒有還，我家小兒子要娶媳婦了，等著錢送彩禮哩。我們當初幫你家，如今我有了困難，你們卻不還，這……這像話嗎？」

「還有我家。」另一個中年漢子道，「我家是前年春天時借給你們家的，一共二兩二百文。」

「我家的雖然不多，隻有一兩五百文，但你爹都拖了六年了，這是打算拖著不還了？」這回說話的是個青年，臉十分的生氣，「要不是看在我家跟園子外婆是鄰居的份上，我怎會將自己準備娶媳婦的錢借你們家？現在我兒子都五歲了，上私塾等著錢用，你們還不還？欠債還錢，天經地意，你們家要是不還，咱們現在就去衙門！」

一聽說要去衙門，林大娘子和林翠還有林誌，一起嚇得變了臉。

「我就不告你們家了，你們把那牛犢子給我抵債就了。」先前說話的老漢再次開口。

「那我家的咋辦？啊？」中年漢子一指老漢，「他把牛犢子牽走了，我家的哩？」

林大柱忙說道，「家裡還指這犢子幫著犁地多收些錢回來，這要是沒了犢子……」

「那是你們家的事，我管不了那麼多，要麼給錢，要麼給犢子，什麼也不給，咱們衙門裡說話吧。」老漢生氣地站起來。

「那就衙門裡去！」中年男人也跟著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