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傢夥聽到那聲高喊,全都停了說話,一起著脖子往那聲音方向看去。書趣樓()
表好奇,驚異。
隻見一個頭髮蓬蓬,衫髒的六十歲左右的胖婦人,正腳步蹣跚往林家院子門口走來,手裡拄著兒臂的子,口裡罵罵咧咧的,眼神兇狠。
人們麵麵相覷,這誰呀?
林大柱聽出了這人的聲音,頓時驚得臉都白了。
穆遠楓看到這人走來,眉尖輕皺,臉也冷了幾分。
林大柱家老屋旁的幾個鄰居們,也聽出了這人的聲音,有人呀了一聲,「這不是……陳氏嗎?林老爹的繼房?怎麼來了?」
「還有臉來?嗬嗬……」張老太冷笑。
來人正是林老太!
在堂屋安排著一位林家長者剛落坐在林園,聽見屋外的聲音也是眼神一沉,馬上對林家長者笑道,「六太公,您坐著,侄孫出去瞧瞧是怎麼回事?」
「坐什麼坐呀?有人居然罵上門來了,我老頭子哪裡有心坐著?我也去看看。」乾瘦的老頭兒,一臉倔強地開啟林園扶著的手,拄著柺杖就站起來,喊著坐在屋外的曾孫子,「阿樹,過來扶我一把。」
一個站在門口一側的石頭上,踮腳看熱鬧的十三四歲的小年,歡快地應了一聲跑進屋裡來。
「太爺爺,你我?」
「嗯,咱們到院門口去看看。」
「嗯呢。」
一老一小往院門口走去。
兩人在前頭走著,林園跟在他們後。
林園會說話,在上回驅趕林老太時,就討得這個林家目前最高輩分的長者的歡心了。
老頭兒十分喜歡和說話。
在往院門口走時,林園用最簡短的語言,將林老太為何會罵上門來的事,闡述清楚了。
林六太公從林園的話中聽出,這小妮子怕著那個繼祖母呢!當下黑起了臉,「怕什麼?一切有我呢!做盡丟臉的事,還敢罵上門?哼!」
林園嘆口氣,「多謝六太公做主。」
麵對不講理的人時,有時候是拳頭管用,可有時候,是權利地位管用,比如人多的時候。
人還沒有走到院門口,林六太公就大聲罵道,「嚎什麼喪?我老頭子還沒有死呢!」
老頭兒今年八十七,是林氏家族,甚至是整個秀水村最年長的人。
平生風平很好,他要罵誰,那人是吭也不敢吭一聲的。
果然,林老太罵了幾句後,被林六太公一吼,嚇得趕將後麵的話給咽進了肚子裡。
馬上改了策略,一拍大,往地上坐了下來。
雙手拍地,邊哭邊嚎。
「夭壽哦,喪盡天良哦,欺負我孤苦婆子哦,我婆子活了一把年紀,統共隻攢了那點錢,就被林大柱的大兒子給騙了去咯,喪盡天良,這是要死我婆子啊,我還不如就在這兒弔死算了,嗚嗚嗚嗚——」
哭得別得有多傷心了。
知道品的,幾乎要氣死,不知況的,紛紛拿好奇的目看向穆遠楓。
穆遠楓臉沉,正要開口,發現袖子被人拉住了。
他回頭來瞧,發現是林園。
「今天你是主角,你隻管站著,說話,一會兒問起你,你再說。」林園小聲說道。
穆遠楓心中明白,自家大妹子不希他頭一次和村裡人正式見麵時,就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來。
「好,我知道了。」穆遠楓點了點頭,想不到林園小小年紀,如此的心思縝,比一般的同齡子,要聰慧多了。
林園朝他微微一笑,走向了林家六阿公。
林六阿公已經走到院子門口去了。
口裡也依舊罵著。
林大柱忙走上前,「六爺爺,您怎麼出屋來了?您隻管坐著喝酒,家裡的事,自有侄孫兒來理。」
「你理個屁!」林六阿公白鬍子一翹,瞥一眼林大柱冷笑著罵道,「你怎麼理?啊?你怎麼理?再讓著?哼!」
林大柱一噎,不說話了。
他的確怕繼母,隻要繼母一哭二鬧三上吊,他就嚇慌了神。
林六阿公沒再理他,麵是拿柺杖敲打著林老太麵前的泥地,翹著山羊鬍,瞪著三角小眼,「別嚎了,等我老頭子死的時候,你再來表孝心嚎!」
那竹竿柺杖敲啊敲的,敲得泥土翻飛,敲得林老太心中發忤,生怕敲到自己的頭上來了。
這老頭兒當初連自己男人林老漢也打過,林老太嚇得不敢嚎了,將子往後挪。
林六阿公冷冷一哼,「你嚎著,誰聽得懂你說什麼?現在,你給我慢慢說清楚,大柱家的大小子,怎麼著你了?誰對誰錯,我老頭子自會公平置!」
林老太眼珠子飛快地轉著,大聲道,「就在前天晚上,我在秀水河邊給我那死老頭兒燒紙錢的時候,大柱家的小子忽然從水裡鑽了出來。」
「……」
「當時天黑,我看不分明被嚇了一大跳,以為他是黑無常呢,就說著好話,哪想到他還真的應了。」
「……」
「他就說,要我給他二百兩銀子,就放過我,不然的話,晚上招呼他兄弟白無常去拿我,我怕死呢,就將自己所有銀子首飾拿出來。」
「……」
「錢不夠,就拿了自家弟弟的一點,湊了兩百兩給他。我弟弟知道我拿了他家銀子,將我趕了出來。我當時一直以為是黑無常要索我的命,可這會兒看到大柱家的大小子,才明白,哪裡是黑無常呀,分明是個騙子呢!」
「……」
「他不可能是林家的人,他一定是個騙子!一個多月前就來過秀水村了,也認了大柱為乾爹,為什麼當時不認親,這會兒認?是不是又起歪心思了?啊?」
「……」
「大柱的小兒相了門秀才親,想結秀才?大兒的婆家人也沒了,他想幹啥?他想幹啥呢?一直住陸家,想得陸家的房子,還是想霸大柱的大閨?害我婆子不說,還想害大柱一家?大家別信這個騙子了,快報呀!將他抓起來!」
越說越離譜,從後院走來的林大娘子已經氣白臉了。
前來吃酒的村民們,紛紛議論起來。
張老太太最厭惡林老太,當下冷笑道,「林婆子你胡說八道,當心被雷劈!」
「嗬,是不是親兒子,大柱夫婦比誰都清楚,還需你個外人來懷疑?」林六阿公也冷笑,「人家父子家人,想什麼時候認親就什麼時想認親,和你有什麼關係?」
林園將穆遠楓推到了院門口,看了眼四周眾人,不慌不忙地開口,「各位大叔大嬸子,阿婆阿公們,我想說幾句話。」
親係淡一些,隻看著不說話。
平時走得近的,馬上點頭,「說吧,園子,張絕對站你家這邊。」
「丫頭儘管說。」林六阿公點頭。
林園微微一笑,「那好,我就說了。」向張老太,「張阿婆可記得,我大哥五歲那年,也就是失蹤前一個月的時候,去找要吃的,不給,大哥走路摔了一跤的事?」
張老太的臉馬上沉下來,「當然記得,小恩當時手裡提著個籃子,籃子裡裝著碗,摔倒後,碗掉到地上也摔破了,小恩摔不得巧,正好倒在那破碗上,後腰被割了個大口子,我婆子正好路過,瞧見那一的,差點沒嚇死,抱著他去的針。」
「張,那傷口是左後腰,還是右後腰?」林園眨眨眼又問。
「右邊!」張老太點頭。
「張,您確定是右邊,沒記錯吧?」林園又問。
「唉喲,一個五歲的娃兒,吃了那麼大的罪,這林婆子還不管,我氣得什麼似的,記得牢牢的呢!一共了十七針,小恩當時呀,一針,嚎一嚷子,哭得我心都碎了,我就把我胳膊給他咬著。那傷口完線後,我手腕都被咬出來了。人活一輩子,這等事能經歷多?總共就這一件當然是記得牢牢的。哦,對了,當時是胡大夫的針,胡大夫?胡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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