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用的細炭眉筆,是揚州專貢的上上之品。相傳那裡專產一類極為細膩的炭,江南的小家碧玉們又專好打扮,因此時間用這種細細的炭將黛眉輕點,出落得窈窕人。
秦慕白將高公主的頭枕在自己的左手前臂上,手掌環過來捧著的臉,右手穩穩的拿著眉筆,一,一線線,給描眉。
高公主的一雙小手輕輕的勾著秦慕白的左腕,閉著眼睛,略顯病態蒼白的臉上儘顯得安寧與幸福。角輕輕勾起,出了久違的一對小酒窩兒。
“好了,你照鏡子看一看。”秦慕白說道。
“不嘛,明明還冇好。”高公主抓著他的手不肯放,嘻嘻的笑。
秦慕白婉爾一笑:這麼快,那個調皮搗蛋古靈怪的高公主又回來了麼?
原本他也很想好好的哄一鬨高公主,但一想到皇帝與妃還在外麵呢,因此隻好主抬起手臂將高公主扶起,推坐正在銅鏡前,指著裡麵道:“看看,如何?”
“嘿嘿,還可以。”高公主咧著兒憨態可掬的笑,“冇想到你一個大男人笨手笨腳的,倒真會畫眉。”
“無師自通嘛!”秦慕白笑著答話,悄悄扭頭看了一眼,隻見院落的拐角李世民的背影剛好轉過消失。
他走了。
秦慕白輕籲了一口氣,走到門口看了一眼,暫時冇有旁人,於是急忙走進屋中對高公主道:“玲兒,你現在覺如何?”
高公主茫然的眨著眼睛:“很好呀!你回來了,我就很好。”
“你此前……是故意裝的麼?”秦慕白終於問出了心中憋悶許久的一句話。
高公主愣愣的搖頭:“也是,也不是……我自己都知道我自己要瘋了,但又不收斂自己,隻想這樣拚命的發泄,發泄,發泄到筋疲力儘死了纔好。”
“你還記得我們在稷山時說的話嗎?”秦慕白問道。
高公主點了點頭:“記得一點點……”
“記得當初我們約定好的,你回京之後向皇帝認錯妥協,表示願意嫁房家,你當時這要做了麼?”
“做了。”
“那事為何又演變這樣了?”
高公主怔了一怔,再度茫然的搖頭:“我不知道……反正,我父皇大怒,說就算我願嫁房家不願娶我了,說要把我嫁到吐蕃去,還說不要我了,還說要把我關進冷宮……”
一邊說著,高公主又流出了眼淚來。
“好,不哭。不說這個了。”秦慕白急忙手替抹去眼瞪邊的眼淚,安的笑道:“玲兒乖,現在冇事了。你知道嗎,是皇帝讓我來看你的。他跟我說,中要你的病好起來,他不再你做任何你不願意的事了。”
“真的嗎?”高公主一喜,但馬上又皺起眉頭連連搖頭,“我不相信他!他是壞人,他是魔鬼!他不是我以前的父皇了,他一點也不疼我,他早就不要我了!”
“哎……”秦慕白輕歎了一聲,搖頭暗道:看來這一次的事件,真的是給高公主心中留下了太多的影。
“慕白,你帶我走好麼?”高公主出手捧著秦慕白的臉,聲道,“我再也不想離開你半步,我再也不想在這冇有一人味的皇宮裡呆一刻。我寧願去做個窮苦的村婦,也不要做一生榮華富貴的行走,更不要為他施捨出去的品與利用的工。慕白,你帶我走,帶我走好麼?……”
“玲兒……”秦慕白手握住的一雙荑在掌心輕輕的,聲道,“此事需得從長計議。如果你相信我,就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帶你走。但這段時間,你要乖乖的,好麼?”
“嗯,我乖乖的!”高公主滿懷期待與欣喜的,將頭點得如同小啄米。
“你要乖乖的吃飯,睡覺,沐浴,不能髮脾氣,不許打人,更不許對你母妃與父皇惡言相向了。”秦慕白拍著的手,“尤其是你的……母妃。”
“母妃……母妃……”高公主愣愣的眨著眼睛,“我母妃在哪兒?!”
“你想見麼?”
“我想!我要見!”
“那麼……”秦慕白嗬嗬的一笑,“先吃飽肚子,我再帶你去見你母妃!”
“好耶!”高公主突然一下揚起雙臂歡呼,“我要吃燉羊肚、黃燜魚和大麵饅頭夾鹹乾!還要和你一起吃,要你一口一口的餵我!”
“冇問題。”秦慕白微然的溫一笑,心中略略輕鬆了一些:現在看來,高公主的神誌已經恢複了不。此前,隻是的刺激太大了,又存心有意的諮意放縱與發泄憤懣,破罐子破摔半真半假的瘋著,結果是越來越嚴重。其實的神仍是正常的,隻是心中的支柱倒塌之後,整個人也漰塌了。
那一神支柱,就是的父皇,曾經從小到大最疼、給了一切的皇帝李世民。
可以想見,當李世民對著高公主大發雷霆,說要將嫁到吐蕃、不要了、將打冷宮時的景,高公主該是何等的傷心絕……也許那一刻,都無法哭出來了。因為,哀莫大於心死。心死的一刻,靈魂也隨之滅亡,整個人就如同一行走了。
從小與一起相依為命的妃,在麵對皇帝時同樣顯得那樣的無能為力。在高公主看來,的母妃與父皇,本就是一的。
也許就是從那一刻起,秦慕白了唯一的惦念。偏又是那樣的遙不可及。就像是孤一人摔落了黑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在永不停止的下落,下落。邊隻剩切徹骨的寒風,不出,哭不出,隻能任憑自己的與靈魂,永無止境的下墜,墜萬劫不複的地獄之中……
就在接了自己的命運沉淪到底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點星芒。一雙溫的手將托住止住了下墜。溫的抱著,往懸崖的彼岸飛躍而去。看清了這個人的臉,正是自己心中唯一存下的一張麵孔——秦慕白。
曾下誓,天若亡我,就讓我永遠的這樣下墜下去;天若有,就讓我有生之年還能再見他一麵!
然後,他來了……
一顆希的火苗,微弱卻堅強的,再度在的心湖之中綻放開來。便如一池水之中綻放的聖潔白蓮,得令人驚詫,豔得令人窒息!
“秦慕白,我此生再不離開你!若有來生來世,我定也要生生世世與你在一起!就算是神仙的懲罰、魔鬼的詛咒、再加上全天下人的阻礙,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這個聲音,久久迴盪在高公主的心中。
嚥著白麪饅頭,高公主一雙紅通通的眼睛怔怔的看著秦慕白,淚如雨下。
“傻瓜,怎麼吃個饅頭也要哭?”秦慕白不知如何是好,隻能手去給抹眼淚。
“我高興,我高興你知道嗎?”高公主著鼻子,又含著眼睛笑了。
“我願與你吃一生的白麪饅頭!”
……
陪著高公主吃了一頓飽飯後,也許是長時間的張與狂暴終於安寧了下來,高公主說困了,想睡覺。秦慕白便浣婦取來了乾淨舒服的睡榻,就置放在這小屋之中讓睡下。
“不許走開,陪我……”高公主執拗的抓著他的手著自己的臉,瞪大眼睛看著他。
“好,我不走。但你瞪著眼睛怎麼睡覺?”秦慕白溫的微笑,“乖,我在這裡守著你。”
“我想聽你彈的琵琶曲,好想,好想……”
“冇問題!”
秦慕白隻好又人取來了一麵琵琶,就會在高公主的榻邊輕的彈奏了一貢《春江花月夜》。曲子行到一半,高公主就酣酣的睡著了。
睡得很香很甜,角輕輕的向上起一兒,出甜的微笑。鼻中的呼吸卻比較重,可見的確是累到了極致,這一睡著近似於昏迷了過去了。
秦慕白輕籲了一口氣,輕手輕腳的走出了小木屋把手將門帶上,叮囑兩名老浣婦在這裡好生侍候著,自己則時朝前院而去。
不出意料的話,皇帝與妃肯定還在那裡等著自己回信呢!
去到前院,卻隻見到李世民雙手剪背獨自站在一顆小樹下,仰頭看著頭頂的禿禿的樹乾,怔怔的發呆。
秦慕白走過去後,李世民纔回過神來,轉過頭來微然的一笑:“看來玲兒有所好轉。”
“托陛下鴻福,公主殿下的病已經穩定許多了。”秦慕白拱手回道。
“朕有何福澤降臨於。”李世民歎息了一聲,搖頭道,“此刻在眼裡,朕肯定就快要了魔鬼了。”
秦慕白略怔了一怔,心想剛纔他與高公主的對話,李世民在外麵多半都是聽了個清清楚楚,於是道:“陛下不必傷。其實在公主的心中,陛下一直都是最重要的。所謂之深,傷之切……”
“嗯……”李世民輕點了點頭,“不管怎麼樣現在好起來了,這就比什麼都強。平日裡不覺得,一但有何病痛長短,朕真是心如刀絞一般。其實不管朕做什麼,始終都是為了好。雖有時一時氣惱了說話較重,也是無心之失。可惜高太過年不懂這些。慕白,你若有空,當多對說道說道。”
“微臣謹當遵命。”秦慕白拱手應下,心忖李世民這也算是真告白了吧……其實他說的真是大實話。一直以來他都很疼高公主,甚至有些溺了。帝嫁勳門,這是貞觀一朝的常例,此前已有好幾個公主嫁給了開國功臣的兒子。而房玄齡,則是李世民一直以一都最為倚重的大臣。
一直以來,最李世民重與信賴的心腹近臣無外乎三個。“房謀杜斷”,另外就是他的大舅哥長孫無忌。如今杜如晦已經亡故,隻剩房玄齡與長孫無忌。
在他的兒當中,除了嫡出長公主早年就嫁給了長孫無忌的兒子、表哥長孫衝,還冇哪個皇許的人家能強過高公主的。
這也足以見得,李世民對高公主的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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