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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將不敢阻撓，卻也不願就這麼放行，抓耳撓腮地想說點什麼。

九拐回來：“見到本上神，你很激？”想了想，道：“你有沒有帕子，本上神可以給你籤個名。”

小天將撥浪鼓似地搖頭，比劃著道：“帝君、君他一人、在、在……”

九頓了一陣，了悟點頭：“他一個人待著已有些時辰了？”又道：“你卻是個善解人意的，那我得趕著去了。”話罷果真十分趕地就去了。

直到九的背影一路分花拂柳消失得影蹤，小天將急哭了，終於從嚨裡憋出方纔沒能一氣呵的後半句話：“一人、在殿裡、會、會見、衆、衆仙，不、不便、相、相擾啊。”

三十六天的青雲殿乃是九重天界唯一一以青雲爲蓋，碧璽爲樑，紫晶爲牆的殿堂，素來貴且堂皇，但好在並不只金玉其外，倒很實用，隔聲兒的效果是一等一的好。奈何九並這個見識，打點起十二分的神行至殿門，謹慎地著大門聽了好一會兒，未聽得人聲，便覺得裡頭確然只得東華一人。

九時得白真言傳教，討債的事，尤要戒寒暄一事，一旦寒暄了就不能事，講究的惟三個字：、準、狠。那鐲子確然是落在東華的後府，但不得不防著他拒不承認，如此，要在一開始便釀足氣勢一口咬定，將這樁事妥帖地塞到他的頭上，纔好讓他給一個十十的代。

九醞釀了一時半刻，默唸了一遍白真教導的三字真言，、準、狠，深吸了一口氣，既且準又狠地……本意是一腳踢開殿門，腳出去一半微覺不妥，又收回來換手去推，這麼一攪，醞釀了許久的氣勢頓時趨虛頹之勢，唯一可取之是聲兒大，清脆，響在高高的殿堂之上，道：“前幾日晚上，我的茶晶串子是不是落在你那兒……”後一個疑問加質問的“了”字發音發了一半，生生折在了口中。

青雲殿中有人。

不只有人。有很多的人。

九愣愣著躬伺立於殿堂兩側的長串仙者，都是些布布袍，顯見得還未冊封什麼仙位。【熱門Remenxs.coM跪在金鑾之下的一個仙者手持笏板，方纔許是正對著東華陳誦己修仙時的種種功德。

此時這一長串的仙者定定地住九，震驚之溢於言表。唯一沒有表現出異的是高坐在金鑾之上的東華。他漫不經心地換了隻手，撐著鑾座的扶臂，居高臨下看著。

九怔了一瞬，半隻腳本能地退出大殿門檻，強自鎮定道：“夢遊，不小心走錯地方了。”說著另一隻腳也要退出朝堂，還出手來要地幫諸位議事的仙者重關好殿門。

東華的聲音不不慢地傳過來：“那個鐲子，”頓了頓：“的確落在我這兒了。”

九被殿門的門檻絆了一跤。

東華慢條斯理地從袖子裡取出一支盈盈生輝的白玉簪，淡淡道：“簪子你也忘了。”

殿中不知誰猛嚥了口唾沫，九趴在地上裝死。

朝堂上一派寂靜，東華的聲音再次響起，冷靜地、從容地、緩緩地道：“還有這個，你掉在溫泉裡的簪花。”頓了頓，理所當然地道：“過來拿吧。”

九捂著臉扶著門檻爬起來，對著一幫震驚得零級大神/19181/已不能自已的仙者，哭腔道：“我真的是夢遊，真的走錯地方了……”

東華撐著腮：“還有……”作勢又要拿出什麼東西。

九收起哭腔，一改臉上的悲容，肅穆地：“啊，好像突然就醒過來，靈臺一片清明瞭呢。”

恍然大悟地：“應是虧了此的靈大盛罷。”

上前一揖，凜然地：“此番，確然是來找帝君取些什的，沒走錯地方，勞煩帝君還替我收著。”

不好意思又不失靦腆地：“卻一時莽撞擾了衆位仙友的朝會，著實過意不去，改日要專程辦個道會同各位謝罪呢。”

這一串行雲流水的作做下來，連自己都十分地驚訝，十分地佩服自己，東華卻仍是沒反應，衆仙則是剋制著自己不能有反應。

九咬了咬牙，三步並作兩步登上丹墀，東華撐著腮，擡頭看了一眼，見垂頭喪氣的一幅悲容，眼中閃過一極微弱的笑，立刻又淡下來，出右手，十指修長，手上放著一隻鐲子，一柄簪，一朵白簪花。

九有點茫然。

東華慢悠悠地：“不自己拿，還要我送到你手裡？”

九垂著頭飛地一件一件接過，裝得鄭重，似接什麼要的詔，接住後還不忘一番謙恭地退下，直退到殿門口。強撐過這一段，強抑住的丟臉之突然反，臉上騰地一紅，一溜煙地就跑了。

青雲殿中衆仙肅穆而立，方纔一意通報自己功德的仙者抱著笏板跪在地上，瞧著九遠去的背影發呆。虧得東華座下還有一個有定力的仙伯，未被半路殺出的九了心神，殷切地提點跪地的仙者：“先前正說到百年前你同一頭惡蛟苦鬥，解救了中容國的公主，後來這公主要死要活地非嫁你不可，仍被你婉拒了，”興味盎然地傾道：“那後來如何了？”被東華瞥了一眼，識趣地剎住話頭，咳了一聲，威嚴地沉聲道：“那……後事如何了，且續著方纔的罷。”

青雲殿散了朝會的這一夜，依行慣例，應是由天君賜宴寶月苑。

晉的這一堆小神仙們，除了寥寥幾個留下來在天上服侍的，大多是分封至各的靈山仙谷，不知何日再有機緣上天來參拜，得遇天君親臨的宴，自是著。

寶月苑裡神仙扎堆，頭回上天，瞧著什麼都覺得驚奇，都覺得鮮。

一株尚未開花的憂樹下，有活潑的小神仙和同伴咬耳朵：“賢弟今日見了這許多天上的神仙，可曾見過青丘之國的神仙？”神地道：“聽說今夜可不得了，青丘之國的那位姑姑和的侄兒君殿下皆會列席，傳說這二位，可是四海八荒挨著位列第一第二的絕，連天上的仙子也是比們不過。”

小神仙的這位同伴正是白日裡持笏跪地的那位仙者，歷數功德後被封了個真人，連著做凡人時的姓，喚作沈真人。

沈真人未語臉先紅了一半，文不對題地道：“……白日裡闖進青雲殿的那位仙子……、也會來麼？”

小神仙愣了一愣，半掩著道：“愚兄打聽過了，那位仙多半是帝君的義妹，要敬稱知鶴公主的，你看白日的形容，帝君他對這個義妹也是不一般。”吶吶道：“哎，長得可真是，可真是，連愚兄這個一向不大近的都看呆了。我真的都看呆了，但，”沉重地拍了拍沈真人的肩頭：“你我以凡人之軀昇仙，戒律裡頭一筆一筆寫得很清楚，即便帝君對這個義妹是一般的，沈兄還是莫想爲好。”

沈真人懨懨地垂了頭。

因三十二天寶月苑比月亮豈止高出一大截，不大夠得上拿月照明，是以，滿苑憂樹間遍織夜明珠，將整個苑林照得亮如白晝。

九重天有個不大好的風氣，凡是那位高權重的仙，爲了撐架子，不管大宴小宴，總是抵著時辰到，裝作一副公務繁忙撥冗才得前來的大牌樣。好在，東華和連宋一向不做這個講究，凡遇著這等公宴，不是過早地到就是過遲地到，或者乾脆不到，抵著時辰到還從未有過……

這一回，離開宴還有好一些時辰，兩位瑞氣騰騰的神仙已低調地大駕前來。

侍宴的小仙娥善解人意地在一株繁茂古木後襬了兩椅一桌，請二位上神暫歇，也是爲了不讓前頭的小仙們見了他二人惶恐拘束。

沈真人同那小神仙敘話之時，倒黴摧地正立在古木的前頭。一番話一字不盡數落了後面兩位大仙的耳中。

當是時，東華正拆了連宋帶給他的昊天塔研究賞玩。這塔是連宋近日做的一個神兵，能吸星換月降服一切妖魔的。連宋將這東西帶給他，原是想讓他看一看，怎麼來改造一下便能再添個降服仙神的功用，好排到神兵譜裡頭，將墨淵上神前些日子造的煉妖的九黎壺下去一頭。

連宋君收了扇子爲二人斟酒，笑道：“聽說你今日在青雲殿中，當著衆仙的面戲弄九來著，你座下那個忠心又耿介的小仙重霖可急得很，一心想著如何維護你的剛正端直之名，還跑來同我討教。”

東華端視著手中寶塔：“同你討教剛正端直？他沒睡醒嗎？”

連宋噎了一噎：“算了，同你計較什麼。”喝了一盞酒，兀然想起來：“今日原是有個要事要同你說，這麼一岔，倒忘了。”扇子擱在酒杯旁敲了敲：“南荒的魔族，近來又有些異。”

東華仍在悉心地端視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昊天塔，道：“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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