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空迅速收斂目，再次呆若木頭，一波也無，不惹人注意。

霍天風目從他上一掠而過，輕頷首便坐到軒案後，從案上一摞卷宗拿出一卷，從容觀看，眉頭很快皺起。

隨著他眉頭一皺，周圍空氣瞬間變得抑。

先前的那個霍天風看卷宗，隻是隨意翻翻便丟到一旁，似乎懶得理會。

這個真正的霍天風卻截然不同。

他越看往下看眉頭皺得越深，最後「砰」的拍桌子，冷哼道:「胡鬧！」

他斷喝：「胡闊海！」

護衛統領、豪壯碩的胡闊海大步流星挑簾進來，抱拳一禮：「殿下！」

「革去章春平百夫長之職，著他去靖心院呆上一個月！」

「是！」

霍天風擺擺手。

胡闊海退出大帳。

李澄空眉頭挑了挑，再怎麼訓練替，替終究是替，沒辦法替他拿這些主意。

不過若非自己是近侍衛，恐怕也看不到這一幕。

隨後，霍天風又看了幾份卷宗，臉沉無比，大帳的空氣強越來越大。

待到了吃晚膳時間，霍天風招招：「李大人，過來陪孤喝一杯罷。」

李澄空站起，微笑道：「敢不從命。」

他來到方桌前與霍天風對麵而坐。

這顯得很失禮。

剛剛挑簾進來的八王爺一怔，腳步卻沒停，坐到了霍天風的下首，沖李澄空點點頭：「李大人辛苦了。」

李澄空微笑：「愧不敢當。」

門簾挑起，一個個秀侍魚貫而進，奉上兩壇酒，數道菜，銀碟、玉碗、銀筷，個個腳步輕盈無聲。

待酒斟好之後，李澄空不等霍天風舉杯，先一步舉起酒杯微笑：「王爺，馬上便進神京，在下也該告退了！」

「孤要謝李大人的辛苦護衛……」霍天風深深看一眼李澄空。

他心中有數。

這李道淵已然看出自己是真。

想必李道淵也明白，自己有太多的東西不能讓他看，主告辭離開。

這李道淵很識趣，不愧年紀輕輕就是大月朝知機監的五品金甲太監，武功卓絕，心智也不凡。

李澄空微笑：「職責所在，不敢領謝，那……」

他猛的扭頭瞪向一個侍。

這侍段婀娜，容貌雖也秀，但與其他的侍相差彷彿，並不惹眼。

正輕盈端著一盆湯輕盈進來，被李澄空猛一瞪，嚇了一跳停住蓮步。

李澄空這般劇烈作引了外麵四道人影，四道氣息頓時衝天而起。

李澄空忽然屈指一彈。

「砰！」侍被指力定在原地。

杏眼圓睜，花容失。

「砰！」湯盆落，白濃湯迸濺後滲進地毯，香氣撲鼻。

外麵四道人影如鬼魅般飄進來時，侍後的影子驟然變得濃重，濃得像潑了一銅缸墨水。

這墨般黑影忽然一躥，竟然離侍，閃電般向霍天風。

眼中的世界變得緩慢無比。

六十倍思維之下，他遊刃有餘的打量這黑影。

好像黑紙剪的紙人，僅人形廓，沒眼睛沒鼻子沒五，再怎麼凝神看，也隻是一片漆黑，如夜晚虛空一般的漆黑。

這影子給他一森森寒，不是寒，是神上的覺。

這黑影單薄而輕盈迅捷也沒武。

針對上麵兩點，他推論這黑影很可能是神攻擊，理攻擊並不強。

為了萬無一失，還是要理神同時打擊。

而且它近在咫尺，距離九皇子霍天風太近，不容有失，所以要用最強的兩重攻擊才行。

馬上就要進神京，霍天風在這裡遇刺，自己就功虧一簣，大功變了大過。

送佛送到西，他當初奉旨救之，如果現在死了，那功勞不但一筆勾銷，還有大過。

他還指著用這大功來折罪，抵消將來對的罰呢。

獨孤漱溟擅自離京，抗旨不遵，固然要重罰，他這個侍從也肯定逃不掉。

更可能的是皇帝把一腔怒火都發泄到他上，用懲罰他來懲罰獨孤漱溟，這是慣用的招數。

六十倍速思維之下，這些念頭僅一瞬間而已。

「嗤！」

他翹起小拇指按出，永離神指的指力擊中黑影。

他已經把永離神指改了六脈神劍，所以不虞有永離宮的高手看出自己用的是永離神指。

出永離神指的同時，大威德金剛劍也刺中黑影。

「唳——！」

黑影發出一聲能刺破耳的尖嘯，戛然而止停住。

他這一停，李澄空按出大拇指。

「嗤！」

第二道永離神指與大威德金剛劍再次降臨。

「嗚……」

奇異嘯聲中，黑影忽然一晃，從人形變了一團黑火焰。

黑火焰緩緩浮起，飄到兩米高的空中靜靜燃燒，好像一陣風隨時會飄走。

李澄空再攻擊，黑火焰跳，卻好像僅僅是一片幻影，攻擊無效了。

四個灰袍老者現，把這團黑火焰圍住，凝重如臨大敵。

李澄空一步到霍天風旁。

霍天風從容放下銀酒杯，淡淡道：「影殺之，大雲神臨峰的高人倒看得起孤！」

一個灰袍老者沉聲道：「出來吧！」

「小子你是誰？！」火焰裡忽然傳出聲音。

其實並不是聲音，但眾人皆聽到這聲音，是一種神應之。

「大月知機監李道淵！」

「哼，大月，還真是沆瀣一氣！」

「嗚……」外麵忽然傳來一聲長嘯，宛如猛虎嘯山崗。

帳篷外的所有火把火焰劇烈晃，宛如狂風席捲而來，一支支火把熄滅。

「殿下，是上清峰的高手，撤！」一個灰袍老者沉聲道。

「孤倒要看看，他們到底能如何！」霍天風卻毫沒有撤離的打算。

李澄空皺眉。

西兩百米，一座巍然巨峰正在拔地而起，然後帶著碾一切之勢往這邊移。

他莫名的生出卑渺之，自己好像隻是一隻螞蟻。

「嘿，上清峰的也來了，是不是雷獄峰也要到了？！」霍天風哼道。

「正是！」一道清朗斷喝。

「嗤！」一道白破開帳篷鑽進來。

不等李澄空出手，一直與李澄空其同守護假霍天風的黑臉老者忽然踏前，一拳搗出。

他拳頭上閃現一道黑芒，如玄鐵。

「砰！」黑芒與白相撞。

黑臉老者「噔噔噔噔」退後四步，被李澄空一拂袖子，一勁兒托住。

「老周，怎麼樣？」

一個灰袍老者盯著黑焰問道。

「破妄神劍，不過如此！」黑臉老者周羽悶聲哼道。

「哈哈……」清朗笑聲中，又一道白破開帳篷。

帳篷裡出現一下弦月，皎潔雪亮。

這彎彎的月亮沖向霍天風。

黑臉老者周羽又一拳，黑拳芒撞上皎潔月芽兒。

「砰！」

狂風驟起。

霍天風前的飯桌卻風平浪靜，所有湧過來的狂風都被李澄空一拂化解掉。

周羽被李澄空擋住，一步未退，漆黑的臉看不出異常，雙眼卻恍惚一下。

「！」帳外傳來斷喝。

「嗤嗤嗤嗤……」破罡弩的厲嘯聲響一片。

「哈哈……」清朗大笑響起。

「叮叮叮叮……」金鐵鳴聲急驟而綿，宛如雨打芭蕉。

李澄空氣微，這清朗悅耳的笑聲卻也是音殺之，而且是極高明的音殺。

他更心驚的是這劍法。

顯然這金鐵鳴聲是劍與破罡弩所發，世間竟有擋得住破罡弩的劍法！

破罡弩是朝廷軍隊強大的本，武功再厲害的高手，在破罡弩跟前仍舊是之軀。

「哼！」冷哼聲響起。

隨即是「砰砰砰」的撞擊悶響聲，金鐵鳴聲消失，顯然是有宗師高手出，攔住了劍客。

四灰袍老者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