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9章：死得不冤百裡堇宸輕著葉卿的腦袋，看到還穿著那嫁，皺了皺眉。

「我不喜歡你穿這件。

葉卿，這一世，我可以放過你，但我要你的下一世。

記著，到了下一世，你是我的。

這裳，你隻能為我穿。

現在，我知道我就要死了，別再白費力氣，我知道你不想欠我的，可我偏不要你如意，你終究，還是欠了我一條命。

葉卿，你好好想想吧，你要用什麼來還我……」

軒轅侯聽不得這樣的話，他背過去，肩膀微微。

看著祁嫣兒那冷漠的臉，軒轅侯鬼使神差地，直接跪了下去。

「我沒有求過任何人。

可我隻有這麼一個兒子。

今天我求你，若是有續命蠱，我求你救救他。」

祁嫣兒也無能為力，可夜孤淵也要救人，隻能說出了原因。

「續命蠱隻有一個，每代聖臨死前，會耗盡自己的畢生功力練就續命蠱，隻是為了留給下一任聖。

留給我的那枚，我用在了夜孤淵上。

現在，我也是莫能助。」

能讓祁嫣兒說出「莫能助」四個字，已經很不容易。

沒有說謊，也沒有說謊的必要。

葉卿聽到母親所說的話後，覺得原本晴朗的天，瞬間就變得沉。

抓著百裡堇宸的襟，失聲痛哭起來，卻又不想讓別人看見。

「葉卿，不是說了麼，不要為我難過。

人皆有一死，我隻是比你們早一步罷了。

而且我說了，我不喜歡你穿著這嫁。

到了我的墳前，你就穿那間淡藍的子，我喜歡那件。

算了，不管什麼裳都可以，隻要不是這樣紅的嫁。

你穿什麼都好看……

葉卿，你說，我為什麼這麼喜歡你，喜歡你，喜歡得連命都可以不要呢。

我不後悔，所以，你也別自責。

至，我用這樣的方式，讓你記著我了。」

對葉卿說完後，百裡堇宸轉而看向宋淩煊。

「你要好好對，否則……否則我定會從棺材裡爬出來，爬出來要你的命……

不要讓難過，不要做不喜歡的事。

你要知道，這是你欠我的。

段衍說了，這一刀，本該是賞給你的。

你說說，我怎麼就這麼倒黴呢……」

「百裡堇宸，別再說了，我求你，求你別再說了。」葉卿低著頭，哽咽著央求。

的眼淚大滴大滴地落在地上，心如刀割。

百裡堇宸卻說不夠似的，甚至懷疑他本就沒事。

「不行，我就要死了，再不多說些，我死都不痛快。

沒能夠為百裡家添後，是我不孝。

沒能在母親前承歡，也是我的不孝。

沒能讓父親安晚年，更是我的不孝。

我這個不孝之子，實在死得不冤枉。」

軒轅侯依然跪在地上，聽到百裡堇宸這些話，他終於不住，一個幾十歲的大男人，哭出了聲。

他的兒子，是他的驕傲。

可他從未想過，自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還有一句……葉卿，你要記著……你要記著，我……我百裡堇宸，這一輩子……隻了你一個人，當然，除了我的母妃，那不一樣。

葉卿，我你，你記著，我你，不管你不我，我都你……」

百裡堇宸閉眼前，一直說著「我你」三個字，他想要葉卿記得，也想要自己記得。

他不想過了奈何橋，一碗孟婆湯，就忘了一切。

那個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子，他要記得。

不過，到了曹地府，他得先弄死段衍那小子。

他要先讓段衍魂飛魄散，讓其不能夠再糾纏葉卿。

這是百裡堇宸心裡所想的，可卻沒能說出來的。

因為他實在是沒有力氣說話了。

葉卿抓著百裡堇宸的手，聲音哽嚥到模糊不清。

口裡一直重複著三個字——對不起。

不知為何，現在隻有這三個字能夠表達自己對百裡堇宸的。

儘管知道百裡堇宸，也不能承諾他什麼。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天漸漸地沉下來，大片大片的烏雲從遠聚攏來，黑的積聚在皇城上方。

雨點落在地上，沖刷了汙，也洗凈了渾濁。

這雨一直持續了半個月，整個皇城都顯得沒什麼生氣。

雨連綿的天，使得人的心都變得沉悶寡歡。

明明就要到冬日，卻突來這一場雨。

連著半個月的雨過後，總算是晴了幾天。

但好景不長，一場大雪，又淹沒了來時的路。

百裡堇宸昏迷了一個月，這期間，多虧了祁嫣兒想盡法子，能用蠱蟲吊著他的氣。

葉卿願意用自己的力為百裡堇宸煉製續命蠱，由於所擁有的力很是深厚，因此隻需要兩個月的時間便能夠煉續命蠱。

但相應的，也要承巨大的痛苦，這不是常人能夠得住的。

歷代南疆聖會在自己有生之年，備上續命蠱，臨死前，會將畢生功力都輸送給那麼小小的一隻蠱蟲。

但並非每代聖都能夠功煉續命蠱，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們無法預測什麼時候死。

而若是要們在死前就放棄全部功力，那也是萬萬不可能的。

現在，葉卿主放棄自己的力，隻是為了救百裡堇宸的命。

起初有這個想法的時候，祁嫣兒非常擔心，擔心無法承那巨大的疼痛。

除了每天將自己的力源源地輸出外，還要親自照看昏迷不醒的百裡堇宸。

這一個月的時間裡，基本上很離開聽雪苑。

自將軍府一事後，南疆局勢大變，行宮的齊國使臣無需多留，便都離開了南疆。

宋淩煊則搬去了長公主府，為的是方便照顧葉卿。

但是他若是沒什麼必要，也不會去打擾。

儘管為的夫君，他可能比任何人都要擔心的狀況。

他住在聽雪苑的東廂房，百裡堇宸則在西廂房，葉卿基本上也都在西廂房裡待著。

很長一段時間，宋淩煊都站在窗邊，看著西廂房閉的門。

趙維很明顯覺到，整個聽雪苑死氣沉沉的，甚至連吸口氣都覺得抑。

主子經常在窗邊一站就是大半天，也不說話，就那樣靜靜地看著西廂房。

也不知道王妃現在如何了，說句自私的，再怎麼樣，也要顧及一下主子的吧。

西廂房，葉卿因為昨晚太疲累，便趴在百裡堇宸的床邊睡去。

冷風從窗戶灌，於睡夢中覺到蝕骨的寒冷，無意識地將裳裹了裹。

漫天的雪花紛飛間，帶來的是死寂。

「丫頭，醒醒吧，回你自己房裡，好好睡上一覺，你這樣可不行，別把自己給累趴了。」慈祥親和的聲音，喚醒了沉睡中的葉卿。

一個激靈，睜開眼，看到的便是軒轅侯那滿是憔悴的臉。

百裡堇宸出事後，他的父親軒轅侯更多的是將悲傷掩藏。

可能夠覺得到，那濃濃的悲痛，和說不出口的疼。

緩了緩神，坐起，對著軒轅侯施了一禮。

「見過侯爺。」對著軒轅侯，還是顯得很生分。

軒轅侯走到床邊，看了眼依然昏迷不醒的百裡堇宸，嘆了口氣。

「這些日子，真是多虧有你陪在他邊。

他要是知道，估計就算死也沒有什麼憾。」

「百裡堇宸命大得很，而且……我不會讓他死。」葉卿微微垂眸，聲音顯得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