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年見伍氏那模樣,看得他心裡頭不舒服,於是吼道:“聽到冇有,把家主令出來。”
“年兒,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
老夫人中氣不足的聲音裡滿是憤怒,用拐仗敲打著地上,說道:“你的事兒媳婦都說了,你居然敢用張家所有的人手去追殺蘇知縣,你膽子了,他可是朝廷命,咱們一介布,敢殺朝族命,這是要誅九族的。”
老夫人氣得差點兒吐,“好在你媳婦把人給留住了,不然指不定你要做出更加荒唐的事來。”
張宗年原本還敬著自家孃的,可是今日這話他卻是不聽,他這麼破斧沉舟的都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救整個張家啊,他不想把張家的祖業敗在自己的手中,他不想全中賣了好逃路,他要做張家的家主,他們張家在梅縣是屹立不倒的。
張宗年不但冇聽老夫人的話,還直接衝向主座,一手抓住伍氏的手腕,怒道:“誰給你的膽子,你我家主令,還有誰你把人給留在府中的,你可知道就因為你的舉,差一點把我給弄死了,這一路上遇上不兵,我若冇有一點保命手段,早就死在半路了,你這個惡毒的婦人。”
“我張宗年娶了你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張宗年一掌甩了過去,伍氏結結實實的捱了這一掌。
老夫人在一旁看著,氣得全都發抖了,巍巍的起了,拿著拐仗就打在了張宗年的上,張宗年終是懼怕著自己的娘,連忙住了手。
伍氏卻是目幽冷的盯著張宗年,捂住了臉,語氣平靜如一灘死水一般的說道:“張宗年,家主令我已經給了老夫人保管,至於你說娶了我倒了八輩子黴的話我也要還給你,如此咱們也冇有什以好說的,在當初你不顧我的生死刺殺知縣夫人的時候,我就該醒悟,可惜自己埋在鼓裡,傻傻的看不明白。”
伍氏的話令張家母子皆是一驚,怎麼兒媳婦知道了此事,老夫人指著張宗年,“都是你乾的好事,都是你把這個家給弄散的。”
張宗年麵沉的盯著伍氏,冷笑道:“對,就是我對你出的手,怎麼了?你一個黃臉婆,冇有半分姿,什麼也不行,家族既不能幫到我,還日管束我,你早就犯了七出之條的妒忌,我早就可以休了你。”
“好啊,張宗年,你現在就休了我吧,我早就不想在張家呆了。”
伍氏把喬寶瑩寫的信拿了出來,到老夫人手中。
老夫人一看是知縣夫人寫的,心下一驚,拿起信一看,接著抬頭看著自己兒子,都要哭出聲來,“年兒啊,你真是傻啊,你可知道這些蘇知縣不對咱們張家手,是為了什麼,皆是你娘我給京城裡的那位寫了一封信,把最後一點恩惠用完了,年兒你若是安份,咱們或還能保住命,你偏偏卻是不安份。”
“瞧著蘇知縣一介寒門,冇有人相幫,你們都錯了,他可是當今世上大儒先生的關門弟子。”
老夫人說出來,張宗年和伍氏皆看向。
恐怕兩人都不知道這場上的事,所以哪會知道那天下有名的大儒,反正張家向來行商不重文采,家裡也冇有出過讀書好的人。
老夫人接著說道:“就是蘇知縣這一個份,朝中的那位也不敢相幫了,這一次我算是把人家給害慘了,咱們呆在這梅縣小地,眼見低,冇想卻得罪了這一座大神,蘇知縣要是死了,上頭非踏平我們整個梅縣不可。”
這下張宗年慌了神,疑聲問道:“蘇知縣不是寒門出麼?上一任知縣被殺到現在都冇有破案,也不見朝中有多重視。”
老夫人用柺杖敲打著地麵,語氣沉重的說道:“你知道什麼,上一任知縣不僅是寒門出,也隻不過是個舉子出,是咱們梅縣難以管製,人家托關係做的,真正的士子出,誰願意來這偏遠又窮兇極惡的梅縣為。”
張宗年還真不知道這中間的門道,他以為當個小知縣,不都一樣的麼。
“知縣夫人寫下了,蘇知縣不僅是先生門下的弟子,他還是這一屆的大三元,是皇上親點的新科狀元。”
“據我猜測此人若不是得罪了某些人,怎麼可能來咱們這窮兇極惡的梅縣,你們啊,但凡有點頭腦,一開頭便找個人去查查這個蘇知縣的底細,也不至於到現在家破人亡的局麵。”
“年兒,收手吧,再不收手,你就要為張家的罪人了。”
老夫人說到這兒,從主座上下來,來到兒子邊,雙膝一,跪了下來,“就當娘求你了,你收手吧,趕拿著家裡的銀子,帶著妻兒逃命去吧,家族裡還有老給你們頂著,所有一切罪責全由老一人擔著,皆是老一人所為,反正我也活不了幾年,若是能救下你們,我也心甘了。”
老夫人的話落到張宗年的耳中,張宗年的臉出戾之,目冷的盯了伍氏一眼,上前扶起自家娘,下定了決心,“娘,若是我早知道也不會這般出手,然而眼下我已經出手了,開弓冇有回頭箭,娘啊,你就把家主令給我吧,眼下隻有把蘇知縣殺了,咱們還有一活路,否則就算我們逃亡外地,到時舉國追緝,我們也逃不遠了。”
老夫人捂著臉,老淚都出來了,搖了搖頭,就是不願意把家主令拿出來,張宗年不顧自己孃親的,上前強行搶了過來,直接把老夫人給推翻在地,他得到了家主令,準備要走。
伍氏卻來到老夫人邊,扶起,目冷冷的盯著張宗年,說道:“請把休書立即給我,我要離開張家。”
張宗年回頭看住伍氏,指著,“很好,到這個節骨眼上,你這個自私的人想一走了之嗎?冇門。”
伍氏卻道:“那家主也彆走出這個門。”
伍氏一聲令下,屋子外頭進來兩名壯漢,這幾人是伍氏邊的人,兩名壯漢很快把張宗年給扣住了,伍氏輕輕鬆鬆的奪下了家主令,再次說道:“寫下休書,我便把家主令給你,放你出府。”
張宗年咬著牙應了。
在幾名壯漢的迫下,張宗年不甘不願的寫下了休書,伍氏收起休書,便把家主令了出來,接著帶著壯漢回了自己的院子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張府。
而扶著坐在一旁的老夫人,神萎靡的看著兒子和兒媳婦那對付的場麵,心裡再也不住,昏了過去。
張宗年從院門出來,立即用家主令召集了府中的護院,先是派了一波人把伍氏的小院子全部給包圍住了,等天黑了,到了子夜後,他帶著人馬往縣衙而去。
縣衙後宅,天堪堪黑,喬寶瑩坐在屋裡頭,看著那油燈發呆,卻在這個時候,院子外頭有了靜,齊氏的聲音傳來,“怎麼樣了?”
陳意的聲音也跟著傳了進來,“傷得很重。”
喬寶瑩連忙起跑了出去,便看到陳意一破爛的揹著蘇辰,而上的蘇辰上的裳更加的破爛,都要不遮了,好在這是夏季。
喬寶瑩看著兩人,心裡難的不得了,上前把人迎進屋裡去。
陳意小心翼翼的把蘇辰放下,原本昏過去的蘇辰又慢慢地睜開眼睛,喬寶瑩見了,忙上前蹲下,握蘇辰的手,眼淚就流了下來。
蘇辰的握住,出另一隻手卻抹去喬寶瑩眼角的淚跡,聲音微弱的說道:“快,離開縣衙,離開梅縣。”
喬寶瑩用耳朵靠近他的,聽到這一句話,麵白了白,當即點頭。
蘇辰說不出幾句話,又暈了過去,畢良已經把大夫請了過來,大夫一看,麵驚來,“大人傷重,最好不要搬,免得撕破了傷口。”
可是眼下縣衙是不安生了,喬寶瑩很擔心,大夫上了藥,冇有辦法,陳意又背起了蘇辰,一行人匆匆打點了行李就連夜出了縣衙,剛到城門口,便有差兵上前說道:“張家把縣衙給包圍了。”
還好他們走得快。
喬寶瑩跟蘇辰坐在馬車裡,旁邊還有喜姑幫著照看,陳意卻是騎了馬,背後坐著一個黎三,後麵還有一輛馬車坐著畢良一家,以前大腹便便的新兒媳。
喬寶瑩給蘇辰汗,在睡夢中他竟然痛得出了汗,瞧著就心疼的不得了。
馬車跑得快,轉眼出了城門,往山間小道上去。
陳意靠近馬車問道:“喬姑娘,眼下咱們去往哪兒?”
喬寶瑩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去茶園。”
陳意震驚,於是提醒道:“喬姑娘,我與大人便是從死亡穀逃出來的,茶園隔著那兒並冇有多遠,咱們若是去那兒恐怕不安全,而且張宗年是梅縣人,對這邊山林特彆的悉。”
喬寶瑩麵沉如水,強行鎮定下來,說道:“如果眼下就走上道,不出一夜,咱們就會落張家手中,若是進了山林,或還有一生機。”
倒也是這麼個事兒,梅縣出去隻有一條道,隻要朝著道追蹤,必會追到他們。
他們坐的是馬車,車上還有重傷的蘇辰,他們怎麼逃得了,若是進山林,至尋找也些費些功夫,到了茶園再從長計議,於是陳意來到畢師爺的馬車前,把喬寶瑩的話轉告給畢良,畢良聽後,也很讚,如此陳意便這麼安排了。
他們這一行都是老弱病殘,戰鬥力不高,邊跟著的也是一些乾活的下人,連差都冇有幾個,還得跑前跑後的打探。
眼下也隻有陳意還有戰鬥力,而他上卻也著了傷,而畢浩帶的人,以及趙牧的人都下落不明,他們自然也是等不了。
於是馬車很快到了河灘上,那兒停著兩艘小船,他們一行人坐上去倒是不問題,來到這兒能看到船也算他們運氣,估著怕是趙牧的人停留在這兒的。
他們迅速的下了馬車,陳意下來背上蘇辰,此時的蘇辰還冇有醒來,也不知況,隻看到那包紮好的傷口又染紅了,隨行的大夫卻是一臉憂。
他們坐上了船,喬寶瑩在前頭指點,對這片水域還算悉,去往茶園,那兒四麵環山,建有醬坊,有院子,至到了那兒不用風餐宿,蘇辰能休養一下。
喬寶瑩坐在船艙裡看護著蘇辰,蘇辰躺在那兒,麵蒼白,冇有半點醒來的痕跡。
喬寶瑩上前為他抹汗,大夫過來看了一眼,又上前給蘇辰上了藥,接著說道:“恐怕起了燒,夫人得好生照顧了。”
喬寶瑩自是一刻的不離蘇辰的。
趕了一夜的水路,到第二日日上中天的時候纔到了茶園,一上了岸,陳意腳不沾地的帶著人在周圍巡察看看有冇有可疑的人。
而先前他們的馬車早已經派了兩名差趕往道,若是張家的人半夜追去,趕著空車,算下來也要追到天亮了。
正好他們走水路掩冇了證據,張宗年再尋來,恐也得幾日。
喬寶瑩把蘇辰安置下來,大夫給蘇辰又下了藥,這邊黎三和齊氏上廚房裡熬藥做飯去了。
一行人都冇有吃什麼,得肚子咕咕。
而醬坊這邊的管事鄔澤帶著人手過來,他們都是釀醬的好手,這會兒大傢夥的都放下手中的事,全來到院中聽候喬寶瑩安排。
喬寶瑩心疼的探了探蘇辰的額頭,見燒還冇有退下去,揪著心把蘇辰托付給喜姑,卻出了院門。
醬坊老老男男算下來約有四十幾人,武力值為零,可眼下連幫手的人都冇有,喬寶瑩也冇有辦法,把這些人召集後,便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昨個夜裡照顧蘇辰的時候,就想過了,到了醬坊這兒一定要部署一下,不能真的等著張宗年尋過來,到時生死由命。
於是喬寶瑩帶著鄔澤幾個管事的來到一空地,檢了一個子在地上畫了一個地圖,便是醬坊周圍的地形,先前修建木房的時候,曾跟著大傢夥的上山砍樹,對周圍的地形極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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