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一樣!」沈郅梗著脖子,「我要救!」
黍離示意刑奴將阿落解下來,若是旁人開口,刑奴肯定是不敢放人的,但黍離是王爺的侍衛,他的意思興許就是王爺的意思,底下人自然不敢違拗。
阿落沒想到自己還有命活著,癱在地的之時,微微掀了下眼皮子,視線裡倒映著一個孩子的臉,很是模糊,但又很悉。
漸漸地,終於看清楚了,竟然是沈郅!
「沈公子?」阿落詫異。
「阿落姑姑!」沈郅看著靠在木架上,卻不敢手去,怕著阿落的傷口,會讓痛上加痛,「你怎麼樣?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你?」
聽得沈郅喊為姑姑,阿落淚模糊的臉上,忽然浮現出震,眼睛裡的晦暗竟被湧的淚所取代,「你、你我姑姑?」
「是!」沈郅點頭,「我娘,讓我你姑姑。姑姑!阿落姑姑!」
阿落笑了,拚盡全氣力,聲應著,「欸!乖!」
黍離是丈二和尚不著頭腦,阿落這些年日子不好過,所以他幾乎從未見再笑過,但是今天竟然沖著沈郅笑了,這真是奇了怪了。
「我能帶姑姑走嗎?」沈郅回頭徵求黍離的意見。
黍離搖頭,「我做不了主,這是側妃院子裡的事兒,除非請示王爺,不然……誰都不能擅自帶人離開刑房。沈公子,能把阿落放下來,業已給你麵子,你莫要再強求!不然,對阿落也沒好!」
「沈公子,你走吧!」阿落虛弱的說,「回去吧!刑房不是什麼好地方,以後別再來了。」
「不行。」沈郅搖頭,「我娘說過,要我以後一定保護好你。」
阿落定定的看他,竟是低頭淚落。
「我能去求王爺嗎?」沈郅問。
黍離不說話,王爺很管後院的事,往來都是魏側妃一手打理王府務。因為這事兒去打擾王爺,免不得會讓底下人議論王爺偏私。
驀地,黍離眸大喜,「你可以去找一個人!」
「誰?」沈郅不解。
離開刑房的時候,沈郅一直求著刑奴,定要好好照顧阿落,可見這孩子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若不救出阿落,是死活不肯走。
「去哪?」沈郅跟著黍離後。
「帶你去見一個跟你春秀姑姑脾氣差不多火的人!」黍離帶他去了後院,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個院子前頭,這院子看著格外森,黑的也沒什麼亮,連門口的引路燈都沒放蠟燭。
沈郅有些害怕,「這裡麵有人嗎?」
「自然是有人的,不過不太合群倒是真的。」黍離想了想,「是太後的侄,但是呢……脾氣和太後很相似,可秉卻截然不同。」
「怎麼不同?」沈郅問。
黍離笑道,「總覺得腦子有點問題,但你要是能說,魏側妃也不能多說什麼。太師的兒,太後的親侄,魏側妃怎麼著都得給麵子。」 沈郅點頭,「為了阿落姑姑,我去!」
然則這話剛說完,院門「吱呀」一聲開啟,驚得沈郅撒丫子跑到了黍離後,探著腦袋往外瞅。
「誰啊?」婢——念秋打著哈欠問,「哪個不要命的,在門口嘰裡咕嚕的,要麼進來要麼滾蛋,真是討厭死了!」
「就是嗎?」沈郅為難。
黍離搖頭,「念秋,你家主子在嗎?」
念秋不耐煩的擺手,就跟趕蒼蠅似的,「不在不在,這會都睡了!」
「可我聞到烤魚的味道了!」沈郅說。
念秋「嘖」了一聲,忽然「咦」的尖起來,「媽呀,有個孩子!」
沈郅還來不及說話,就見著念秋跟瘋了似的撒就往院跑,「小姐小姐,門口掉下來個孩子,快看快看,一定是王爺從外麵帶回來的那個!」
「這是……」沈郅撓了撓頭,不解的著黍離。
黍離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我先走了,看你自己的了!」
沈郅,「……」
可這個人咋咋呼呼的,讓人瞧著就好害怕啊!
黍離前腳剛走,兩個子便從院走了出來,其中一人手裡還真的著一串烤魚,直接走到了沈郅跟前。
這子穿得格外艷麗,遠遠看著像極了紅燈籠,到了近才發現,卻是個容貌姣好,段婀娜的,隻可惜滿臉的胭脂水,半夜裡讓人見著,還以為是誰家墳頭跑出的遊魂野鬼。
但見大咧咧的吃著烤魚,一煙熏味,袖子捋起一大截,出了麥的小胳膊。居高臨下的著沈郅,弔兒郎當的問,「你是王爺從外頭撿回來的?」
沈郅不高興,「是他把我回來的。」
「?」念秋啃著魚,「小姐,有趣哈!」
「知道我是誰嗎?」人歪著腦袋看他,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昏暗中,那張是脂的臉,顯得格外詭異,「說出來,嚇死你!」
沈郅想起刑房裡的阿落,著頭皮說,「知道,你是王爺的人!」
「呸,姑還是黃花大閨,算什麼人?」嗤之以鼻,啐一口魚刺。
念秋忙道,「小姐小姐,儀態儀態!」
子愣了一下,繼續啃著烤魚,眼見著沈郅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自個,還以為小孩子饞,怕是想吃魚,當下遞了過去,「不夠的話,後院裡還有。」
「我家小姐最擅長做魚吃,這院子後頭特意留了一方魚塘,所以這些魚都是最新鮮的,你放心吃便是!」念秋笑嘻嘻的說。
聽得念秋誇人,子甚是滿意,沖著沈郅笑問,「你什麼名字?」
沈郅手裡拿著烤魚,不敢拂了的好意,免得怒,一五一十的回答道,「我沈郅,我娘我郅兒!」
「沈郅?你不姓薄?」子微怔,「我還以為王爺帶回個兒子,卻原來是別人家的兒子。」
「我都說了,是他把我來的!」沈郅撇撇。
「我關毓青,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以後歡迎你來做客!」關毓青笑了笑,「魚好吃嗎?對了,不許帶外人進來,尤其是主院那頭的,別跟我來虛的,最見不得裝腔作勢的。以後有什麼事,隻管來找我,但凡我幫得上忙的,我一定幫你!」
沈郅急了,「我、我想、想求你幫忙!」
關毓青一愣,「我說說而已,你來真的?」
「我想求姐姐,幫我救阿落姑姑!」沈郅眼的著。
「阿落?哪個阿落?」關毓青回頭著念秋。
念秋一臉鄙夷,「小姐,看你這記,這府裡不就一個阿落嗎?主院那頭的。」
關毓青搖頭,「不幹!」
「姐姐!」沈郅撲通跪下,當即給關毓青磕頭,「求姐姐幫忙,放了阿落姑姑,快被打死了!」
「喂!」關毓青慌忙攙起他,「死不死關你什麼事?那是主院的事兒,我這廂去了不方便!這無親無故的,難免會讓人說閑話。」
沈郅紅了眼眶,聲音哽咽,「那阿落姑姑豈非死定了?」
「誒誒誒,你別哭!你別哭!我最見不得人哭了,尤其是小孩子,可憐兮兮的!」關毓青扁扁,「不如你告訴我一個理由,為什麼非要救?」
沈郅兩聲,「之前在老家的時候,阿落姑姑傷,是我娘妥為照顧的,娘說讓我以後定要好好照顧阿落姑姑,說阿落姑姑是個可憐人。我答應了娘,一定要做到!」
「小姐,很重義哈!」念秋說。
關毓青抻著腰,「我還真是好多年沒遇見重義的人了,何況還是個孩子,你這個忙,本姑娘幫了!念秋,抄傢夥!」
「是!小姐!」念秋應聲。
站在刑房門前,沈郅皺眉著念秋手裡的東西,一大盤烤魚??這就是小姐姐說的抄傢夥? 從關毓青進去到出來,不過是眨眼的功夫,看得沈郅是一愣一愣的。
「還愣著幹什麼?」關毓青兩手一攤,「快謝過本恩公!」
沈郅忙躬作揖,「謝小姐姐!」
「瞧這張小!」關毓青很是滿意,沈郅一口一個小姐姐,真是得渾舒暢,聽聽,這就是會做人的孩子,比起主院的薄鈺見著側妃側妃的,不知好了多倍!
「那阿落姑姑……」沈郅為難,人是救出來了,到時候擱哪兒呢?
關毓青著他的頭髮,沈郅被得差點沒站住,險些一腦袋紮進一旁的花壇裡,還是念秋趕扶了他一把。
「暫時放我院子裡,養好傷再說,也免得那頭再說什麼閑話,想出什麼幺蛾子!」關毓青撇撇,「你多來看看,嗎?」
「!」沈郅撥著被的發,吃吃的笑著,「謝小姐姐!」
關毓青寧著沈郅的臉,「真乖!小姐姐明兒給你烤魚吃。」
沈郅點頭,「小姐姐烤的魚真的好好吃!郅兒好喜歡好喜歡。」
關毓青笑得合不攏,這些年在王府裡待著,都快要待膩了,突然掉下個孩子讓玩個痛快,越想越高興。涼薄的地方,跑出來深義重的孩子,真是難得的一朵奇葩!
辭別關毓青,沈郅朝問夏閣跑去,好在回去的路都記得。轉個彎,忽的眼前一黑,子已被麻袋套住,奇怪的氣味快速湧鼻間,他還來不及喊,便已意識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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