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兮駭然盯著他,「也是,為母親,怎麼可能拿自己的孩子去換別人的孩子?」
「何況當初魏家遭遇滅門之災,把自己的孩子送進魏家,無疑是送進鬼門關。哪個做母親的,能捨得自己的骨?除非有迫不得已的緣故。」薄雲岫瞇起危險的眸,「知道混淆皇室統,是什麼罪名嗎?」
沈木兮愣了愣,「死罪?」
「如同謀逆!」薄雲岫輕嘆,「冒著這樣的危險,割捨自己的孩子,卻換魏家的孩子,而且這魏若雲並沒有夫婿,那老四的生父又是誰呢?」
沈木兮一臉迷茫,「這能查出來嗎?」
他在脖頸輕輕啃了一口,隻覺得滋味不錯,聽得這話又開口道,「不一定,但既然是線索,自然不能放過。魏氏一族當年是以為護族之事而到牽連,與步家一般況,待步棠徹底清醒,問一問便罷了!」
沈木兮眉心微蹙,下意識的了脖子,怎麼覺得繞來繞去,他其實什麼都沒說明白,還把鍋丟給了步棠,最後的最後……佔盡了的便宜??
「薄雲岫?」吶吶的開口,「我為何覺得你又在誆我?」
薄雲岫直起子,擱在腰間的手,愈發用了些許力,「何以見得?」
瞧,他坐得這樣直,怎麼可能誆?
沈木兮張了張,卻聽得他一本正經的開口,「我且問你,沒告訴你之前,你知道魏仙兒是太後所生嗎?」
搖頭。
「那我再問你,我若不告訴你此事,你知道老四和魏仙兒其實是互換之?老四非我兄弟,而魏仙兒纔是薄家的骨?」薄雲岫又問。
沈木兮斂眸,搖頭。
「既然如此,怎麼能說我誆你?」他倒是委屈。
沈木兮皺眉,這……
「你都說不上來,可見真的是冤死我了!」他麵嚴肅,一副討債模樣,猛地扳直的子,讓與自己麵對麵坐著。
沈木兮頓時麵紅,「薄……」
他將圈,在上碾過。
「沈大夫,相思病怎麼治?」他音慵懶。
沈木兮呼吸微促,「閹、閹了便是!」
他猛地坐直了子看,俊眉擰起。
「斬草除,莫過如此!」煞有其事,「這治本!」
薄雲岫輕嘆,「緩緩而治當如何?」
翻個白眼,作勢要下來。
然則他死扣著不放,「過兩日同我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問。
原本,按照他的行為習慣,素來隻有命令,沒有解釋。但既然是問的,自然要有問必答,畢竟這纔是真正的自己人,「老四的陵前!」
音落,萬籟俱寂。
外頭的雨,嘩嘩下著。
這兩日,陸歸舟一直忙著聯絡十殿閻羅的事兒,不是他單方麵答應,這事兒就能敲定的,他上麵還有個爹,父親陸如鏡纔是十殿閻羅的首領,而且……餘留下的護族族人,是不會答應跟朝廷合作的。
朝廷,是滅了護族的元兇巨惡,對護族的族人而言,就是死對頭一般的存在。饒是他們不再心心念念著報仇,也不會跟仇人為伍。
這些都是需要陸歸舟去斡旋的,非一朝一夕之功。
「娘,我們這是去哪?」沈郅和薄鈺手牽手,扭頭問。
沈木兮想著,這該如何開口呢?
薄雲鬱救了薄雲岫,也就是說,救了孩子的父親,可沒有告訴這對父子真相,沒有破的窗戶紙,就算是明的,那也是隔了一層不確定。
「我知道去哪!」薄鈺與沈郅手牽著手。
如今這兩兄弟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去哪?」沈郅問。
「這條路,是去四叔的墓前!」薄鈺說,「以前爹年年都帶著我們……」
說到這兒,薄鈺旋即頓了頓,小心的環顧四周。自己的母親做了什麼事兒,薄鈺心裡清楚,是以多多有些負擔,不敢在眾人麵前提及。
沈郅了他的手,「你不必如此,誰都不會介意,大家在乎的是你,隻要你好好的便罷!」
薄鈺連連點頭。
「可是,為何要帶我去你四叔的墳前?」沈郅不解。
薄鈺也不明白,想了半天也沒想出答案。
薄雲鬱當初是自盡的,雖然是皇族,但終究負謀逆弒君之罪,死後被鞭,三日。薄雲列甚至下令,不許任何人給他收。
其實薄雲岫也清楚,薄雲列這麼做,是因為記恨了他。
「我至今還記得薄雲列臨死前的那些話!」薄雲岫苦笑,扭頭瞧著邊的沈木兮,「有興趣嗎?」
沈木兮點頭,「你說。」
他幽然輕嘆,「他說,你薄雲岫生來就是父皇最的兒子,即便生母早逝,可父皇仍是心心念念著你,至死都忘不了你們母子。甚至於想廢了我的太子之位,將天下都送給你們母子。憑什麼?憑什麼這般不公平,都是一脈所出,為什麼父皇要如此偏心於你?」
「連兄弟們都護著你,老四甚至不要自己的命,寧可死在牢裡,背負著弒君罵名,也要保全你!薄雲岫,你到底有什麼好,你到底有什麼值得那麼多人幫你?我母後是當今皇後啊,為什麼到了最後,我還是一無所有!」
沈木兮斂眸,偏心這種事,真的很難說清楚,許是……母子緣或者父子緣的緣分不夠吧!
「那個皇位,我從未過念頭。」薄雲岫盯著,「遇見你之後,我隻想離皇位遠遠的,最好這輩子都別靠近。我不想與父皇那般,不由己的陷在四方城裡,不得生死相隨。」
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沈木兮抿,甚在他臉上看到這般哀傷的神,可如今似乎真的勾起了他的傷心事。
想,他終究是個之軀,終究也是會疼的。
隻是旁人的疼興許會歇斯底裡,但薄雲岫生母早逝,早就習慣了斂盡緒,喜怒不形於,在宮裡孤獨而堅強的活下去。
「從始至終,我要的隻是你。」他牽起的手。
沈木兮沒有拒絕,跟著他往前走。
在平叛之後,薄雲岫才斂回了薄雲鬱的骨,重新安葬在陵園裡,可他知道,薄雲鬱從容赴死,早就不在意這些東西了。
死後榮耀,不過是活人為了心安,而所做的舉罷了。
薄雲鬱的墓園不大,坐落在僻靜的角落裡。
這是當初薄雲鬱自己說的,若是他故葬陵園,必定不要離父皇太近,活著的時候便有些害怕,死了便離得遠點,也教自己魂魄能自由點,不至於一輩子被父皇得不過氣來。
阿落和黍離去擺放元寶蠟燭,沈郅和薄鈺則乖順的站在一旁。
「你怎麼想起,帶我和郅兒一道?」沈木兮還是覺得心裡憋得慌,「按理說,是該來。」
,當然是說魏仙兒。
這裡埋著的是魏仙兒的亡夫,來祭拜的也該是魏仙兒和薄鈺,而薄雲鬱想看到的,應該也是自己的妻兒。
「今兒放下心結,便算是過了!」他鄭重其事,「我會告訴老四,以後我不會再因為他的緣故,而招致你的誤會。我會告訴他,夏問曦回來了,我此生起伏便都有了著落!」
沈木兮愣了愣,「你……」
「諸事皆緣分,緣分到了就該牢牢抓住。當年沒能抓住你,是我不對!」他拾起的手,將一樣東西塞進的掌心裡,「當年就想給你,卻固執得覺得,應該留到親,誰曾想竟是沒了送出去的機會。如今老天爺開眼,終是還了我一個活生生的你。不管你是沈木兮還是夏問曦,我此生都不會再放你離開!」
他俯,在眉心淺淺落吻。
掌心裡涼涼的,沈木兮心下駭然,「這東西不是……」
不遠,傳來薄鈺竊竊的聲音,「兄弟,有你一個就夠了,我想我還是要個妹妹吧!」
沈郅著眉心,「我得考慮考慮!」
眾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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