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緩緩,別著急!」老婆婆去打了水,「先把傷口理一下,哎呦,傷得不淺呢!」
「還好,是皮外傷!沒傷著筋骨!」千麵細細的檢視一番,然後搭上了阿勒的腕脈,「所幸,無毒。」
一回頭,韓不宿靠在牆角,彩斑斕的臉上瞧不出神變化,但是瞧著角的,以及滿手殷紅,可見亦是傷得不輕。
「你……」千麵抬步就朝走去。
「別過來!」韓不宿猛地睜開眼,「就你這三腳貓的醫,給阿貓阿狗瞧病也就算了,來害我!」
千麵輕嘆,「眼下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你又何必撐著,拒人千裡呢?」
「我樂意!」韓不宿回敬。
黍離小心的為阿勒清洗了傷的沙子,接過千麵隨帶著的金瘡葯,仔細的為阿勒上藥,「有點疼,忍著點,這葯的效用甚好。」
阿勒點頭。
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外頭的風沙漸漸小了些。
千麵小心翼翼的開了門,朝著外頭去,街麵上的門戶,也有不人探出了腦袋張。方纔這麼大的靜,大家應該都聽到了,那怪鳥這會還死在街上,昏暗中隻見著黑漆漆的一大坨,其他的委實瞧不清楚。
「走!」韓不宿睜開眼,走到門口的時候瞪了千麵一眼,嚇得千麵趕給讓路。
「韓前輩?」黍離攙起阿勒往外走,「韓前輩,您慢著點。」
眾人會來時,沈木兮和月歸疾步去迎,第一反應是攙住了搖搖墜的韓不宿,「韓前輩,怎麼了?」
「別嚷嚷!」韓不宿坐下,掌心裡流著黑,「丟了點保命的東西!」
飼養蠱人,餵養那些毒蟲蛇蟻,需要以相佐,可是這些年,的子漸弱,別說是以煉蠱人,饒是保持自亦困難。方纔算是花了大價錢,這掌心裡的……
「到底怎麼回事?」沈木兮問。
黍離已經將阿勒給了木拉嫂子,這才直起子,行禮回答,「咱們遇上了怪鳥,阿勒險些被怪鳥叼走,好在韓前輩殺了那隻怪鳥,隻不過,大家……大家都多多的傷了。」
「韓前輩?」沈木兮皺眉,「我幫你看看!」
「看個屁!」韓不宿咬著牙,「我口氣,睡一覺就沒事了!等天亮之後,去看看那隻鳥!記得把鍋給我洗乾淨點,老孃要吞了它。」
沈木兮頭一回被逗笑了,瞧著韓不宿這副「我要吃我要吃」的神,真的是……
「你這,也是為了抓那東西故意放的吧?」沈木兮輕嘆,「毒鳥,也隻有你想的出來。不過沾了你的毒,怕是渾都是毒,回頭就燉給你一人吃。若是鍋不夠大,回頭我給你找個架子,刷上點醬烤著吃可好?」
韓不宿登時來了神,「果然還是人懂得人心,甚好甚好!那我先回去歇著,你好好想想,該怎麼給那玩意拔剝皮!哦,別丟了,老姐姐得留著做把扇,煽風點火定是最好不過的。」
千麵,「……」
瞧著都快要死了,竟還能談吃談喝,委實了不得。到底是這人心太大,還是早早的放下了一切,所以連生死都早已看淡?
外頭天黑,風沙又颳了起來,自然誰都不敢出去。
一個個,隻能眼瞅著,等著天亮再說。
阿勒的傷不太嚴重,未傷著筋骨,吃點葯倒也罷了,年輕人強健的,傷勢好得快。倒是韓不宿,進了房間便關上了房門,然後屋窸窸窣窣的聲音響了一夜。
天亮之後,整個黑水城都沸騰了,所有人都提心弔膽的走上街頭,瞧著碩大的怪鳥,儼然忘了呼吸,一個個呆若木的圍著,也不敢真的靠近,生怕這死鳥裝死,待會呼啦起來就吃一片。
薄雲岫站在沈木兮邊,瞧一眼周遭眾人,心裡莫名有些怪異。
這鳥是被韓不宿的毒給毒死的,畢竟那一毒,可是用穿腸毒藥泡出來的,誰能得了?!
「這鳥好像是我們在護族林外看過的?」沈木兮詫異,「是不是?」
薄雲岫點頭,「是!」
很相似,沒有太大的差別。
「但比起那隻,眼前這隻倒是小得多了。」薄雲岫扭頭著沈木兮,「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沈木兮一時沒想明白。
「這就說明,這隻鳥還沒完全長大。」薄雲岫牽著的手往前走,一直近至鳥的之前,「你看這鳥,生了冠子,但是這冠子還很小,說明這是一隻公的,而且是小鳥。阿勒說,這鳥由來已久,危害已久,可見這附近定然有鳥巢。」
沈木兮心頭一,「我們殺了小鳥,那麼……」
會招來鳥群的報復吧?
難怪薄雲岫過來瞧了一眼就愁眉不展,可見是真的闖禍了。
「這如何是好?」沈木兮心驚,「若是這些東西再回來,豈非鬧出大事?怕是要屠整個城吧?」
這東西飛天遁地的,速度又快,饒是負武功也難以對抗,何況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也不知道鳥巢裡有多隻鳥,若是傾巢而出,又是怎樣的景?
「喲,果然一鍋燉不下,看樣子得好好的想想,怎麼吃纔好!」韓不宿眼珠子略顯渾濁,可見昨夜傷得不輕,差點要了的老命。
「韓前輩!」沈木兮抿,「這東西怕是有巢啊!」
「廢話,樹有,人有窩,這鳥當然也有巢!」韓不宿著腰,繞著死鳥走了一圈,「從哪兒下手比較好呢?嘖嘖嘖,兮丫頭,你說連烤了,能吃嗎?」
沈木兮張了張,「韓前輩,這東西怕是有巢,巢裡不知有多隻,或許比這個型更大,更難對付。咱們對付這一隻尚且如此費勁,若是再來些……」
「再來些?」韓不宿意味深長的著,「你是說,這東西還有九族?」
沈木兮抿,罷了……
「滅族,似乎真的慘的。」韓不宿雙手環,默默打量著這隻死鳥,「可它不死,這裡的人都得死。人死了最多能煉蠱人,就跟我的那幫人一樣,現在還凍在冰窖裡等我,但是鳥嘛……死了還能管飽!你說咱們的駱駝能馱幾隻?反正你有蠱,薄雲岫有凰蠱,你兩還能跟我分甘同味,我留個給你們!好了好了,就這麼說定了。」
「韓……」
沈木兮輕嘆,韓不宿已經去昨夜的老婆婆家裡,拎了一把菜刀出來。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鳥肚子剖開了,剎那間一臭味快速蔓延開來。
圍觀的百姓當即捂著鼻子,遠遠的躲開。
這味道很是腥臭,是濃烈的**味兒。
月歸旋即想起了蠱母山莊的那些蠱人,還有自己吃過的蜈蚣蠍子,登時腹翻滾,當即別開頭捂住了口鼻。
沈木兮皺眉上前,卻被薄雲岫一把拽住,「凰蠱唯有合,才能真正的百毒不侵,如今凰分離,有些未知未曾預料之事,還是靜觀其變為好!」
如此,沈木兮隻得點頭站在原地。
韓不宿費了老大勁才把死鳥翻個,「果真是死沉死沉的,一肚子爛腸子!」
嘩啦一聲,鳥肚子裡的臟全部傾翻在地。
沈木兮蹲下來細看,「這些好似……」
「這本是鷹隼,但是被人了手腳,放了不該放的東西,真正要吃人的是它們肚子裡的東西,腥,殺戮。」韓不宿蹲著子,無奈的搖頭,「造孽,連隻鳥都不放過,真是畜生都不如。」
沈木兮咬著牙,「就因為無端造就了這些,不知害死了多好人。」
韓不宿回頭著沈木兮,定定的看了良久。
就在沈木兮以為,韓不宿是有要事吩咐之時,卻聽得韓不宿忽然咧出黑漆漆的牙,「幫我烤個鳥唄?那沒良心的老東西說,你的廚藝很好。」
沈木兮愣住,現在不是在考慮,怎麼對付一群鳥的事兒?
「烤、烤……你要什麼味兒?」沈木兮這話剛出口,便有些哭笑不得。
韓不宿瞬時來了興緻,「都有什麼味兒的?你且告訴我,跟我說說!」
千麵站在一旁發愣,分明是極為嚴肅的話題,為什麼還能往吃的方麵擴充套件???果然是毒缸裡泡久了,什麼都不當回事!
說也奇怪,韓不宿雖然一本正經的吃,卻也留下了鳥的腑臟,就擱在城門外的牆下。
「給你撒點胡椒麪,辣椒,順帶弄點香,嘖嘖嘖……真是暴殄天,就帶了這麼點好東西,全糟踐了!」韓不宿自言自語,「當然,如果你們一人給我留條,我也不算白費,兮丫頭烤的外焦裡的,正合我意!」
千麵捂著臉,過指瞧著沈木兮,「以前,不是這樣的,相信我……真的真的……」
月歸吶吶的應聲,「大概是蠱母山莊沒啥可吃的,看給的……都什麼樣了?」
「得腦子有點不正常了?」黍離著聲音低低問。
薄雲岫沒吭聲,目不轉睛的著不遠,念念有詞的韓不宿,勾似笑非笑,彷彿早已瞭然於心。還真別說,韓不宿這人刀子豆腐心,著實令人欽佩!
直起,韓不宿收好瓶瓶罐罐,雙手叉腰回著眾人,「兮丫頭,回頭我要換個口味,吃不完就給我醃上。」
沈木兮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眾人,吶吶的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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