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章心思難測

皇帝看著清查完畢後的結果，心下也微鬆了一口氣，他向來倚重的林軍並沒有完全背叛他，皇後、太子收賣的也隻是一部份，大部份還是在他的掌控中的，局麵會鬧這樣，也隻是讓人鑽了空子而已，將他的人給調派開了去，留下皇後、太子的人當值，隨即起事。

對此，他還算老懷大，手裡本就沒什麼強以支撐的勢力，軍權什麼的一點也無，也就靠著京中衛與林軍保護了，而他一力培養起來的林軍，竟然出了子，若當真全都背叛了他，他纔要吐呢，好在，大部份還是值得相信的。

「此番之事，多虧護國公救駕及時，要不然，朕隻怕……」皇帝一臉概道。

「這本是臣份之事，皇上不必介懷。」燕褚一如即往的冷臉一張。

倒是把皇帝噎了噎，覺得這人也忒有些不通理，不過幾十年如一日，總是這麼一張冷臉，他如今倒也習慣了。

「雖是如此，但若沒有你，後果也是真不敢想象。」皇帝搖頭嘆息道，誰又能想到，皇後、太子，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對他手的。

他如今雖無礙，但他的兒子們，想到此，心中也不由一陣哀嘆連連，好在他還活著，隻要廣納人，兒子嘛他指定還能有的，向來他也是個不服老，隨即便又振作了起來。

「此番你立了大功，你放心，朕心裡有數。」皇帝好言說道。

至於心中有什麼數，倒是誰也沒再接這個話題，皇帝是覺著吧，護國公這爵位已是極高了，已是封無可封了，再往上難不真要封王了？他是不樂意的，但人家立了功，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便尋思著在別的地方封賞一二，但以他如今這樣的份地位，指定也瞧不上眼，說什麼都顯得多餘了。

而燕禇卻是將皇帝的意思看得明白，皇帝一向打國公府，即便是救駕有功，也未必能打消他的念頭，什麼功不功的，他並不指，之所以進宮平，那也是為著朝政免於，為天下安定之故，倒並不為皇帝個人。

在他眼中，皇帝雖然沒什麼亮眼的就，但幾十年皇帝做下來，也沒有什麼大過錯，但太子卻是不一樣，人太年輕太過浮燥，再則他上位得不明正大，朝中定然有人對他不服，如此一來，必生子，不是他樂意看到的。

這君臣兩人也是各懷心思，而一旁看著聽著的杜文仲，忍不住心底一陣犯酸，要是皇上那話是對他說的，該有多好，他如今這地位雖然不差，但也還能再進一步不是，文臣嘛，最在乎的是清史留名，他若能登上再高一些人位置，也就能留一份清名供後世評說了。

可偏偏救駕的功臣是燕褚，瞧著那不冷不熱的樣子，好似皇上的誇讚，於他可有可無一般，看著著實讓人氣惱不已，他就最看不慣燕禇這般行為，明明同他有一般的心思，可這人就能做出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樣來，明明是個武將，卻顯出清高來。

「宮中臣已是令人清掃了一遍，安全無虞，皇上可以放心了。」燕禇說了下如今宮中形，一起，以皇後為首的林軍，在宮中橫行無忌，但凡有反抗的，都被一刀抹了脖子，死的各宮主子不，而更多的卻是手無寸鐵的太監宮。

對此，皇帝並沒什麼看法，宮太監都是些無關要的人，沒了再挑新人進宮也就是了，再則，皇後、太子如此行事，他們邊侍候的人自然也參與其中，這些也都是該死的。

想到此，皇帝眼中出一的殺意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經歷了這番，他這心裡也是各種滋味莫名，但若說變化最大的，還是他那顆心，變得越發的冷如鐵。

想想這些事，可不就是他太過心慈手造的麼，皇後、太子他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卻沒有任何作，這也滋長了他們的野心，才會將他都想殺了滅口不是。

越想他是越氣惱，越想他就越想殺人，特別是太子，他是君卻也是父，太子這個逆子，卻是無君無父，隻想著至高無上的權力，氣惱得他都恨不得將太子一刀給結果了，可偏偏他如今隻剩這麼一個兒子了。

平息了下心中的怒氣，想著選人進宮這事，已是迫在眉睫，毫不能耽誤。

「護國公有心了！」

這麼一句之後，他也是再無他話，說起來他從來不待見燕禇，尤其是近些年來，總是針鋒相對，說實在的兩人關係當真不咋樣，即便這會兒有了救駕之功，他們也熱絡不起來。

這會兒顧著麵兒，也不過是略說了幾句，隨後便將人打發了下去，說實在的，即便是燕禇救了他，他仍是對燕禇不喜。

待人一走，皇帝便沉下臉來，看得杜文仲一時有些不清頭腦，喚了一聲：「皇上……」

「卿，你明日就擬了摺子上奏廣選秀之事。」皇帝咬牙切齒般說道。

這話題跳得有點快啊！

也沒多想，隨即便揖手應道：「臣尊旨。」這不算什麼大事，若是以前，眾位員可能還會勸說皇帝幾句，如今皇上膝下的皇子都沒了，不納秀也不啊，總不能還讓太子繼位，犯下這樣的大的過錯還能被原諒？

杜文仲略猶豫了一下，便開口道：「不知皇上打算如何獎賞護國公？」他著實有些好奇，故爾有此一問，當然心中更多的羨慕妒忌，這燕禇也沒怎麼著啊，不過是領著人過來走個過場而已，便得了潑天之功。

皇帝被他問得一陣為難，如何獎賞他心裡也沒想好，這護國公非同一般的勛貴，要是置不當，也招來人閑話，且此番還是實打實的功勞，說實話，他是一點也不想賞，再賞下去，護國公這個爵位都容不下他了，是不是就要著他封王？

他知道國公府的人未必沒有這個心思，不過那又怎麼樣，隻要他死咬著不鬆口，想得再多那也是空想。

「朕一時也沒有主意，莫不是卿有什麼好提議？」皇帝本能的相信杜文仲，要知道最危難那會兒，這人也還陪侍在他的邊，這點份還是要講的。

杜文仲也是琢磨了一會兒，道：「要說護國公已是位極人臣，再封賞下去也未見得是好事，易助長其野心，臣提議不若封賞國公府的公子，皇上意下如何？」

這倒是不謀而合，皇帝那會兒也是這麼想的，不由也思量起國公府的諸位公子來，大公子弱，向來出現在人前，這個可以略過不提，二公子燕恪，他親封的前侍衛，後來又封了平南將軍，如今離京不日將歸，至於三公子，那就太悉了，護國公一向最看重的兒子，也是當作世子在培養，雖遲遲沒請封，不過大家也都能看出他的意思來。

至於更小些的，就不提了，如今也看不出什麼來，想到此，他不由一陣暗暗妒忌，他的兒子都死了，隻餘下一個逆子，而燕禇的兒子，卻還好端端的活著，且還這麼多個兒子，瞧著都還不錯的樣子。

「燕慎是被當世子養大的，極得護國公之心，想必父子倆也是份最厚，自也是一條心的，朕不想提拔他。」皇帝把話說得很是直白。

他正防著燕禇呢，又豈會去提拔他最看中的兒子，可不是助長其氣焰麼，他不樂意。

杜文仲聽聞，暗合心意，不由笑道：「那不若提拔二公子，二公子龍章質，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要是二公子與三公子相爭，這兩位公子鬥起來，興許護國公也頗為頭疼，定然無心再理會旁的事務，一心調解兩兒子的紛爭了。」說到此，臉上的笑意越甚。

皇帝當初何曾不是這樣的心思，這會兒杜文仲說出來 ，頓有種遇上知音之，連聲讚歎道：「卿的想法不錯，朕瞧著二公子就極不錯，功夫極好，長得也最像護國公，本事半點不差，雖不是在國公府中長大，禮儀也沒落下，堪當大任。」

「皇上聖明。」杜文仲拱手恭維道。

「哈哈哈，卿甚得朕心啊！」皇帝見此事算是有瞭解決方法，又給燕禇添了堵，心裡頓覺得一陣暢快。

「不過說起護國公，臣心裡總有些疑慮，當時咱們在勤政殿，並沒能派出救援的人手出去，而護國公卻那麼及時救駕，這事兒總覺得有些怪。」杜文仲窺著皇帝的臉，一臉疑的說著。

皇帝聽得雙眼一睜，不由自主的開口問道：「哪裡怪了？」心下也頓時生出些不安來，燕禇手握軍權，兵馬無數，隻要軍權一日不收回來，他便一日不得安寧，但凡有點風吹草，他都會覺得心驚跳。

比不得皇後、太子，這都是小打小鬧，雖然超出了他的控製，但局麵也很快就探查製住了不是，如今皇後、太子也都不算個事，但燕禇是不一樣的，他要有心起事，就不是小事了，必然是天翻地覆，且還是個外姓人呢，太子若是事，總歸皇位還在他們吳家，最多罵幾句無孝子孫罷了，但燕禇若是事，那就是改朝換代，丟了祖宗幾百年基業了。

「皇上你想，當時事發突然，咱們雖有心派人出宮求救，但人手張，且被團團圍困，也都派不出人去，但護國公卻來得那麼及時，似早有準備似的，想想從事發，到護國公帶兵趕來平，前前後後，總共也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這個時間，他在心裡來回想了數遍，仍覺得來得太快了些。

皇帝聽聞，也不由上心起來，喃喃道：「從得了信，再趕往京郊大營調兵，往宮裡趕……」心裡這麼一默算，果然時間上存在差異，確實如杜文仲所說，來得太及時了。

想想宮中生，這是多大的事兒，他得了訊息，難道也不辨別一下真假，說帶兵出便帶兵出了，且收到訊息就帶兵出來，時間上也有些來不及啊！

越想心底越是有些沒底，也越是覺得心驚，這莫不是早就得了訊息了？卻不知會他一聲，這是什麼意思？等著宮中，他再帶兵來平，白掙一份功勞！

而訊息那麼靈通，是不是說他每時每刻都讓人盯著宮中呢，盯著宮中自然就是盯著他了？

這麼一想，頓覺得很陣心慌意。

「時間上確實有些不對，卿，你是怎麼想的，覺得護國公是怎麼回事？」皇帝有些慌了，護國公真要存了異心，他這們皇帝是當到頭了。

「臣覺得……護國公定然是時刻在窺視皇宮，不然，宮中才起，他就那麼及時的趕到了，說不過去啊！」杜文仲揚聲說道。

「時刻窺視皇宮？他要幹什麼？」皇帝頓時惱怒起來，覺得燕禇不臣之心，已是昭然若揭，心裡更是慌，已是覺得燕禇不除不行了，早前已是有這樣的打算，隻是太子之事讓他出了些岔子，怕是又要拖一拖，可如今這形，怕是拖不得。

今兒才見識過一番腥，他不由倒多生出些來，轉頭便問道：「卿，早前咱們所謀之事，如今怕是不能再拖，你覺得咱們何時手的好？」這事兒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已是籌謀了好長一段時間，若是因故往後拖延也沒什麼，可如今卻是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燕禇若是發起來，他就毫無勝算。

杜文仲聽得心中一跳，他還當今兒燕禇救駕有功，皇帝是否會心，因此放過他一馬不提那事了，不曾想皇帝比他還有決斷力，立馬就想將此事提前了，話語間就很能聽出他的急切。

不過這也說得過去，畢竟臥塌之旁，豈容人酣睡，燕禇不除，便會是朝中最不穩定的因素，不定什麼時候就暴發出來，屆時誰也困不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