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說了事後不會追究就一定不會追究，但若是被我查出來的話，罪加一等。你們自己心中好好衡量一下，是否願意連累自己的家人？」雲裳決定再給一次機會。

「連累家人」的說法，讓麵前還跪著的七道人影，好幾個都抖了一下。

「公、公主，奴。奴婢有話說。」終於在這一片沉默中，跪在最後麵的一個小丫鬟出聲了。

「恩，」雲裳點點頭，態度溫和地說道，「慢慢說，說清楚就行。」

或許是雲裳的態度給了小丫鬟勇氣，也或許是因為不想連累自己的家人，給了自己勇氣，小丫鬟再開口說話的時候，已經順暢多了：「回公主，大夫人邊的杜媽媽給了奴婢一個玉鐲子，問奴婢關於公主在宮裡時候的往事。奴婢並不敢多言，也不敢收玉鐲子，但杜媽媽說月娥姐姐以後照顧公主，要多知道這些事才能更好地照顧好公主，還說以後奴婢也歸著月娥姐姐管……奴婢、奴婢就收下了玉鐲子。」說到後麵的時候，這位小丫鬟，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了，「奴、奴婢知道是自己犯下了大錯，隻求公主繞過奴婢的家人。」

「我說過既往不咎，就肯定不會追究。」雲裳出聲安了一下抖得跟秋風中落葉似的小丫鬟，「玉鐲子你收好，就當時本公主打賞給你的。以後若是再遇到此類的況，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小丫鬟喜極而泣，「奴、奴婢以後絕對咬牙，便是刀比在奴婢的脖子上，誰也別想再從奴婢這邊知道公主的任何訊息。」

「不對，」雲裳卻是搖搖頭，「他們要問，你就繼續說下去，但這說，不能白說，每次都得要點好回來。還有，告訴對方的容，本公主說了算，你可明白？」

小丫鬟眨眨眼，霎時明白了雲裳的意思，小啄米式點頭：「奴婢明白，奴婢一定按照公主說的做。」

「恩。「雲裳點點頭，宅鬥這種事，在別人份安自己人，那是中等手段，最上乘的手段，還是像是現在這樣，讓別人以為收買了自己的人，可以全方麵地監控自己，實際呢，正是自己將對方耍得團團轉的時刻。

「繼續。」

小丫鬟跟如蘭的「功案例」擺在一邊，無形中算是給了其他人一些勇氣，陸陸續續地又要三個丫鬟說出了自己被左府的人接的事。

當又一個丫鬟說完了，場麵就隻還剩下三個人沒開過口了。

這其中便有兩個大丫鬟：如意、如芷。

「回、回公主，沒有誰來找過奴婢。」大概是覺得太安靜了，也或許是因為大部分的人都開口說過話了，剩下的最後那個小丫鬟，巍巍地開口說道。

雲裳點點頭，目再度落到了跪在第一排的如意如芷上。

其實，那些小丫鬟上的東西，都不重要，雲裳的重點，主要就是在邊的這幾個大丫鬟上。

再一點，就是針對如意與如芷了。

「都說完了的話，那就……」自己已經提醒過兩次了，雲裳可不打算再來一次提醒，既然如意如芷不願意說，也不勉強——畢竟，對於這些背叛了自己的人，也沒什麼好說的——雲裳張口，就打算結束這一段。

可的話還沒說話，如芷突然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頭，然後說道：「公主，奴婢有話說。」

雲裳挑眉，既然如芷抓住了這最後的機會，那也算是的緣分，雲裳就給了這個機會，「你說吧。」

如芷又沉默了一會兒，再次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下，這才開口說道：「大小姐讓奴婢從今以後要全力配合月娥姐姐的工作，不管是什麼事，隻要跟公主相關的，都要先讓月娥姐姐知道。」

如芷的話音剛落，雲裳還沒說什麼，如蘭就嗬斥出聲了：「大膽，你竟敢把月娥放在公主前麵，如芷，你是失心瘋了嗎？」

「奴婢自知這是重罪，也不敢為自己辯解，隻求公主不要追究奴婢的家人，這些事都是奴婢一人的選擇，是奴婢的錯。」

「本公主說過了，現在坦白，既往不咎。」

「可，奴、奴婢，無臉麵再麵對公主。」

「那就將功贖罪吧。」

如芷沒想到公主竟然真的會既往不咎，更沒想到還會挽留自己，的眼眶突然有些潤，再度重重地磕頭：「奴婢一定將功贖罪，必不辜負公主的信任。」

雲裳點點頭，稍微沉默了四五秒，的目似乎是在看其他人，但實際眼角餘的主意力其實都在如意的上。

此刻，如意跪著，臉朝著地麵，看不到的表如何，但這麼久的時間過去了，一直沒打算開口的跡象，已經足以讓雲裳明白，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既然不願意說，那就算了，個人有個人的活法。

雲裳開口說道：「那麼你們的機會用完了，接下來，就該到本公主說話了。」

頓了一頓，雲裳一聲喝問，問如意：「如意，你可知罪？！」

如意被雲裳的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喝問，嚇得整個人抖了一抖，跪在地上的子俯得更低了一些，聲音帶著的惶恐不安：「奴婢不知道錯在何？」

聽得出來，如意正在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顯得淡定無事，可語氣中的心虛，卻是瞞不過雲裳去的。

雲裳冷冷一笑：「紫鵑們現在在怡軒做什麼，不需要本公主幫你說一遍吧？」

「紫鵑」兩個字從雲裳的裡說出來，如意的心跳都掉了一拍，呼吸霎時錯起來，但知道越是在這種時候，自己越是不能。

幸虧一直是跪在地上的，臉朝下，隻給了雲裳等人一個頭頂。

所以隻要沒有太大的靜，沒人可以看到自己的臉。

如意不著痕跡地深吸一口氣，又在心中不斷地提醒自己別怕別怕，好一會兒，才說道：「奴婢不知道公主在說什麼。」

這態度……

雲裳冷冷一笑，說出口的話，卻是讓如意當場如墜冰窖：「如意，你在本公主邊呆的時間也不短，是什麼給了你錯覺，認為本公主是個講道理的人？！「

能以一等丫鬟的份跟著南宮陪嫁出來，如意等六個人，在南宮邊，時間呆得最短的，也有五年以上的時間了。而在出嫁之前，南宮便是以「刁蠻公主」聞名京師，講道理從來不是南宮的風格。

如意的臉霎時變得一片慘白。

是啊，怎麼忘記了，自家的公主，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講道理、聽原委的人。

「奴、奴婢真的不知道公主在說什麼。」事到如今，如意也隻能起頭皮說下去。

也在心中努力地說服自己：公主的確是一個刁蠻任之人，可那是以前，自從與左殤景定親到親開始，公主就已經變了。

左家是書香門第，左殤景是聞名遐邇的大才子，向來待人寬厚溫和，如意知道自家公主是真的慘了左殤景。而左殤景最不喜歡的，就是不講道理的人。

所以，公主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應該不敢不講道理，就罰自己……吧。

如意在賭。

雲裳也知道在賭。

以的份，如意理也就理了，不過就這麼隨隨便便地理了，太便宜如意了，也太便宜背後的人了。

而且，雲裳想到即將上演的那一出好戲，就更捨不得隨隨便便地就將如意理了。

「真不知道嗎？如意？」雲裳又問道。

雲裳的這一句問，讓如意剛還死沉的心霎時活躍了起來——想，自己果然是沒有賭錯，嫁到了左家來的公主，果然不敢再像是在皇宮那般任妄為，果然是顧忌著左殤景的態度。

如果公主不講道理，那隻要懷疑自己了，自己肯定就完蛋了；可現在，當公主也有了忌諱的地方，而的手裡也沒有證據，那麼這件事，就好辦了。

如意冷靜了下來，再次開口回答雲裳的時候，語氣不知不覺之間也多了幾分的底氣：「奴婢真的不知道公主在說什麼。」

雲裳突然下了命令：「你抬頭看著我。」

如意一愣，隨即俯得更低了：「奴婢不敢。」

「這是本宮的命令，你不敢，就是在公然違抗。」

「奴婢遵命。」說完這句話，如意就慢慢地抬起了視線。

兩人視線相接，如意的目中有膽怯與不安，但雲裳還是捕捉到了眼底，潛藏得很深的鄙夷。

這位在聽到說不抬頭看就是違背主子的命令的時候，肯定會認為，這是拿沒有辦法之後的無理取鬧吧。

眼中那潛藏得很深的鄙夷，是對無理取鬧的「計策」也沒功的嘲笑。

但看著，真的隻是因為無理取鬧嗎？

這個道理，雲裳並不打算揭穿，反正知道，如意很快就會明白，抬頭看著，並不是賭不敢看而趁機罰。

「既然你不知道本公主在說什麼，那本公主就說得更詳細一些給你聽吧。」注視著如意的目，雲裳漫不經心地將上一世曾經發生的抓賊事件說了出來，「等下，閑園來人，說得母親召見。本宮先回怡軒換，你會建議本宮佩戴母後賞賜的翡翠黃金對釵，但對釵卻許久找不出來。惱怒之下，紫鵑會站出來，提議搜查整個怡軒，本宮自然允諾……」

雲裳剛開始說話的時候，不隻是如蘭如芷，就連如意本人，都是一臉懵的神。可等雲裳說出「翡翠黃金對釵」六個字的時候，麵前的如意，就再也綳不住自己的臉，攸然之間，眼睛瞪大，瞳仁一陣劇烈的收，臉也是唰地褪去了，神中充滿了驚恐。

在那一瞬間，如意的腦海裡一片空白，而等回神過來的時候，發現雲裳已經說到了搜查整個怡軒。

因為目還與雲裳相接著，如意輕易地就看到雲裳臉似笑非笑、意味深長的笑容。

其實不用雲裳提醒，也不要親眼看，如意知道自己的臉此刻一定很難看。出於本能，突然之間低下腦袋，想要避開雲裳的眼神。

「抬頭！」在如意避開自己眼神的第一刻，雲裳就停了下來，對如意命令說道，「這是本宮的命令，別讓本宮再重複一遍！」

如意不敢抬頭，可也不敢不抬頭，最後隻能巍巍地看向雲裳的雙眼。

而也是在這個時候，如意終於明白了雲裳一開始要自己抬頭，看著的原因了——知道自己現在的臉，其實都不需要再說什麼，已經算是已經代了一切。

雲裳勾出了一冷然的笑意，繼續「講故事」：「紫鵑跟你，就主地帶著所有人開始搜查怡軒，然後很快地，本宮那消失不見了的翡翠黃金對釵，就從如蘭的房間裡找到了。」

站在一邊，從雲裳開始講故事之前就一臉莫名神的如蘭，在這一刻，終於聽出了不對勁的地方來，神中充滿了不敢置信，用著近乎不可思議的目，著如意。

如意竟然聯手紫鵑等人，要陷害自己！

「怎麼樣，如意？本宮的這個故事，耳嗎？」將「故事」說完了，雲裳著臉上早就褪盡的如意，問道。

如意張，想要否認，想要分辨。

可知道，這麼的計劃，能被雲裳連細節都說得那麼清楚，雲裳手裡肯定是不缺乏證據的。

「公、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如意終於崩潰了，不斷地給雲裳磕頭，祈求著雲裳的饒恕。

「饒命？」雲裳冷冷地反問如意，「如蘭與你同姐妹，你夥同外人，栽贓陷害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被發現之後的下場？」

如意一愣，的目怔怔，一會兒之後，看向了就站在雲裳側的如蘭。

如蘭看到看過來的眼，直接就轉了頭，似乎連多看一眼，都會髒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