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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日淩晨。

年鐘聲響起,所有計時統一翻下一年。

專諸巷284號老屋，林朝夕坐在小房間的窗前。現在的小房間，和來到「重芝士世界」的非主流風格完全不同。牆上著元素週期表和世界地圖，參考書碼得整整齊齊，雖然室氣溫很低,但學習氛圍濃重。

桌上的小老鼠鬧鐘一點點在走,林朝夕卻沒有看書,而是盯著鬧鐘錶盤。

覺自己很迷糊，甚至對現實的存在都產生懷疑，又同時變得比以往更加清醒。

網咖火災後的所有細節，不斷在腦海中回溯。

老林瞭解來龍去脈後，沒怪多管閑事，反而有點責備沒把事說清楚,如果老闆能多點提防,可能網咖就燒不了。

站在夜風中，聽老林絮絮叨叨,心裡也因絕，而像風一樣冷。

當時網咖裡還有警員在做勘察,警察聽見他們的對話,被帶回警局做了份筆錄。

和之前的故事一樣。

幾位縱火的小學生在第一時間被抓到,他們父母很不講道理，在警局和警察吵架,周圍鬧哄哄的。

林朝夕被帶去指認嫌疑人。

隔著單向玻璃向房間裡看去,白熾燈下,孩子們的臉，都和曾經的瞬間相互對照起來。

有一個孩子臉上很多，有一個孩子鼻子邊有顆痣，還有一個孩子眼角下有一道小傷疤。

他們低著頭，一言不發。

事件沒變，地點沒變，人也沒變，被改變的隻有發生時間和事件嚴重程度。

很難形容那之後的心。

在「重芝士世界」待久了，習慣了這裡的一切，雖然不斷不斷提醒自己：總會走，的目標是未來三味大學數學係。

可這些自我提醒不可能時時刻刻出現……

從某種意義上，還是像溫水裡的青蛙，看上去清醒，每天都有事乾，可日子還是過得糊裡糊塗。

所以現在貓網咖發生的這一切，就很像一記殘酷的重鎚，又或者是劃在地上涇渭分明的分界線，告訴這裡和那裡的明確區別。

並不屬於這裡。

如果隻是這麼想，重芝士世界的一切彷彿都毫無意義。

但林朝夕又抱有很確定的信念，這裡人是真的，這裡的故事是真的，這裡的老林也是真的。那麼，不管有多麼困難，阻止未來老林遭遇的不幸，永遠不可能是無用功。

時針到1。

拿起筆，在麵前的白紙上寫了三行字——

1假設老林車禍一定會發生。

2假設車禍發生時間、地點不變。

3如何才能救下老林？

看著這三行字，在下麵寫了很多解決方案，並一項項列出可能存在的問題，然後把不切實際的那些杠掉，最後隻留下三條。

（1）車禍當天纏著老林，不讓他出門。問題：可能留不住老林。

（2）車禍當天全程跟著老林。問題：他們在不確定的況下一起被撞飛。

（3）確定事發時間和地點，幫助老林避開車禍瞬間。問題：不知道。

白紙已經被麻麻的字跡覆蓋，林朝夕卻隻盯著寫下最艱難的三個字——「不知道」。

在所有解決方案中，第3項看上去最好，但問題也最大。

因為當年陳竹的父親沒有解決這個問題，現在的時間線跳到那之前，也不會知道更多。

再次用筆圈了一遍這個「不知道」，深深吸了口氣，拿過書包，拉開拉鏈，取出藏在夾層裡的草稿紙，在桌麵攤平。

這些草稿紙在書包裡塞的太久，皺的，但上麵用各種的筆寫著對過去的回憶，麻麻。

小到他們常去吃的小店，大到每天老林上下班的必經之路，有他們常去的公園，也有老林偶爾會拜訪的朋友……

按照經驗，先把訪問頻次高的重要地點圈出來，隨後在屜裡翻了翻，又找到一張安寧市地圖。

看著地圖上標紅的點，再度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

曾經，老林在會計事務所工作，現在改到紅星福利院，那麼他的行軌跡也該出現相應變化。

所以老林車禍的地點，真的會和當年一樣嗎？

或許是太困，有一瞬間晃神。

莫名其妙，腦海裡就出現許多名詞，什麼混沌理論、非線數學、概率論與數理統計……

腦子裡糊裡糊塗，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在這一夜裡，總覺得自己應該做一些夢，獲得相應的啟迪。

然而，從書桌上抬起頭，被窗外刺目照得睜不開眼，用手了把臉，發現自己非常清醒，就這麼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書桌上還是昨天鋪開的陣仗，也不知道自己昨天在發什麼瘋，最後那瞬間在想什麼？

——計算老林的未來？

複雜的名詞再度湧現，林朝夕再度為自己的想法打了個戰，也就在這時，房間門被敲響。

「吃早飯了！」老林在屋外喊。

趕把桌上所有東西收拾起來，跑出去開門。

讓沒想到的時，明明也收拾了一會兒，可門甫一開啟，老林卻直站在門口，腳步都沒移。

「一晚上服都沒換？」老林很犀利地說。

「我覺不是很臟！」林朝夕隨便找了個理由。

老林出嫌棄的表，轉往廚房去。

著老林在晨下的背影，林朝夕口而出：「爸爸！」

老林回頭。

昨夜貓網咖的慘象重現，到口邊的話被生生嚥下，林朝夕強迫自己笑了起來，沖老林喊：「新年快樂！」

「隨便樂樂。」老林說。

——

早飯後，林朝夕收拾好東西，直奔安寧圖書館。

站在名o1數學類的書架前，麵對浩如煙海的數學書籍，林朝夕再度陷一種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沉思。

從「數學理論」到「古典數學」，從「組合理論」到「運籌學」，既不知道自己要查哪一類的容，也不知道自己試圖尋找的解決方向是否正確。

甚至有點不切實際在想，如果還在草莓世界，認識22歲帶隊參加建模大賽的裴之，現在困擾的計算問題，是否就有了答案？

然後，的視線移向閱覽室窗邊。

15歲的裴之，坐在新年的下，微抬手，和打了個招呼。

「新年不在家玩嗎？」林朝夕在他對麵坐下，怕打擾到其他人，很小聲地問。

「你不也沒有在家？」

「我是因為怕老林嘮叨。」見裴之想開口，林朝夕順勢打斷他，「你不能說我也是。」

「我不是，我家沒人。」裴之說。

「沒有一起年嗎？」

裴之搖頭。

「那你怎麼不來找我們？」

「可能和你出門的理由一致。」

林朝夕愣了愣，隨後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心放鬆了一些。

裴之麵前擺著一大疊草稿紙，還有他在看的參考書籍。

他好像在自學數學分析門類下的什麼容，書翻到了希爾伯特空間什麼什麼的容。

林朝夕仔細思考著問題，隨後找到合適的切點：「你看過《數派報告》嗎？」

「那是什麼？」

「一個電影。」

「講的是什麼？」

「從玄學的角度，講預測未來犯罪。」

「然後呢？」

「額……說來話長……」

林朝夕講到這裡，裴之開始收拾東西。

他把桌上攤開的東西塞回書包，拉上書包拉鏈，出門在服務臺借了那本參考書，林朝夕跟在他後麵，走到圖書館的小咖啡店。

裴之點了一杯茶，放到麵前，最後後說：「現在可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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