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星著眼前的這一幕,毫無一點危機。
目灼灼地一會兒看看衙差們,一會兒看看青年一行人,興致地與側的端木緋咬耳朵“緋表妹,今天的黃歷是不是也是一個宜出行的好日子”
端木緋一本正正經地點點頭,有問必答“宜出行、祈福、開市、訂盟、會親友”
這馬市開市還真是選了一個好日子啊。端木緋有幾分魂飛天外地胡思想著。
“”李廷攸看著這對表姐妹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護衛地上前了一步,反手就把他的傻媳婦和傻表妹都拉到後去了,免得這兩個傻丫頭被誤傷了。
班頭勾了勾,冷聲又道“還不拿人”
“是,班頭。”衙差們齊聲應和了一聲,舉著長刀氣勢洶洶地朝青年一行人近,殺氣騰騰。
周遭的空氣更為凝重肅穆。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糯的音驟然響起“這人證證不對啊”
徐老爺聞言下意識地循聲去,皺了皺眉,臉微沉。
班頭與幾個衙差也都朝端木緋那邊看去,班頭已經在邊的喝斥在看清端木緋幾人的打扮時,猶豫地嚥了回去。
瞧這幾個姑娘公子不僅打扮華貴,而且氣度不凡,班頭猜出這幾個人可能出不差,留了分麵,還算客氣地問端木緋道“姑娘何出此言”
端木緋微微一笑,朝著那徐老爺走近了一步,問道“你說這些馬是你的那敢問這些馬是哪兒來的”
此刻,徐老爺急促的呼吸已經緩和了下來,隻是鬢角還是汗涔涔的,答道“我這馬是養在我們徐家馬場的,就在距此不到十裡的大訶山腳。”
“為了今天的馬市,我特意讓人把這批馬從馬場趕來此,誰知道昨天下午在路上就遇到了一夥蒙麵的馬匪,個個都手持長刀兇。我家馬場的人雖然力抵抗,可哪裡打得過這些亡命之徒,他們不僅劫走了馬,還重傷了我家馬場的人”
“哎,所幸沒死人,不過有五人傷勢嚴重,大夫說,恐怕要在榻上躺好幾個月才能好。”
徐老爺唉聲又嘆氣,眼睛紅通通的,泛著些許淚,周圍那些看客聽得義憤填膺,議論紛紛。
“這幫馬匪天化日之下就敢搶劫,實在是太囂張了。”
“幸好天網恢恢疏而不。”
“不錯。我就說嘛,難怪這個年方纔居然獅子開大口敢賣九十兩一匹馬,原來如此他這是想強買強賣吧,果然是馬匪”
不看客都覺得恍然大悟,一個個群激憤,目如箭般向年一行人。
那些七八舌的議論聲難免也傳徐老爺、班頭等人的耳中。
徐老爺用袖口了眼角的淚花,對著端木緋嘆了口氣,又道“姑娘,你們幾位是來買馬吧幸好方纔沒有被這馬匪給騙了去姑娘,你要買馬還是要找我們這種正規的馬場,小心那等來路不明的賊人啊”
“是嗎”端木緋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腰側玉佩上的流蘇,笑盈盈地看著那徐老爺又問道,“你家馬場的馬所打的馬蹄鐵都有你家的印記”
“正是。”徐老爺點了點頭。
端木緋笑瞇瞇地接著道“可是我看方纔那匹馬的馬蹄鐵很新,像是剛打上去的。”
“那那是因為”徐老爺擰了擰眉,支吾著解釋道,“因為有兩匹馬的馬蹄鐵鬆了,重新打了。”
“哦”端木緋慢慢地拖了個長音,彷彿在說,原來如此。
端木紜、涵星和李廷攸一向瞭解端木緋,知道以的子不會無緣無故地問這些,三人都覺察出些許蹊蹺。
三人暗暗地彼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靜靜地在一旁看好戲。
那青年微微挑眉,了下,也漸漸聽出了幾分味道。
端木緋抬手指向了馬圈裡的馬群道“徐老爺,你方纔說馬匪持刀兇悍異常,還重傷了數人,既然打得這般驚心魄,為什麼這些馬的上都沒有一點傷痕呢”
“而且,看這些馬眼神溫順安定,神和胃口也都不錯,短期應該沒有到過驚嚇。”
說著,端木緋轉頭看向旁端木紜,笑瞇瞇地問道“姐姐,我說的對不對”
端木紜點頭”嗯“了一聲,笑意盈盈。
端木緋的話都說到了這份上,那些看客們就算是再遲鈍,也知道這個小姑娘似乎對這個苦主所言有所懷疑。
誰也沒想到局麵會朝這個方向發展,周圍的氣氛又發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有人覺得這個小姑娘說得不無道理有的人奇怪明明那馬匪把這小姑娘當冤大頭,怎麼小姑娘反而想替對方說話也有人來回打量著徐老爺和青年一夥人,那審視的目似乎想把他們給看了
徐老爺臉一僵,彷彿籠罩了一層雲般,眼底渾濁晦暗。
他深吸一口氣,氣急敗壞地指著青年一行人斥道“他們當然把了傷的馬藏起來或者殺了吃了唄,哪裡還會把傷馬拿來賣再說了,就算是要賣,那也賣不出好價錢。”
“原來如此。”
端木緋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抿又笑了,眉眼彎彎,天真無邪。
笑瞇瞇地又道“徐老爺,我想買你這些馬,正好你這正主在,那我就直接問你了。徐老爺,你這些馬是什麼品種的馬,若是好的話,我家全買了。”
張乾和灰青年等人眉頭皺,麵沉如水,向端木緋的目如箭一般淩厲。
灰青年想要上前,卻被青年抬手阻止了。
青年閑適地雙臂抱,似笑非笑,那氣定神閑的樣子彷彿事不關己一般。
徐老爺看著端木緋笑盈盈的樣子,以為被自己說服了,鬆了半口氣,忙答道“這批馬是我家從西北進的西北馬,在我家馬場養了快兩年了,大訶山山清水秀,才能把這些馬養得如此矯健。若是姑娘想要這些馬的話,我可以給算便宜點,當我與姑娘結個善緣。”
“這是西北馬”端木緋朝馬圈走近了兩步,一手隨意地搭在了馬圈的欄桿上,看著那些正在嬉戲吃草的馬群。
“沒錯。”徐老爺連連點頭,“西北馬外形俊秀,結實靈活,持久力又好。”
端木緋盯著馬圈裡的馬,靜了兩息,忽然搖了搖頭道“不對啊。”
“”徐老爺一頭霧水。
周圍其他人好奇的目全都集中在了端木緋上,神各異。
端木緋慢悠悠地又道“這應該是野馬吧。”
“”徐老爺驚得微張,愣了愣後,才道,“姑娘,你胡說什麼呢”
端木緋本看也不看他,還是著前方的馬群,“晉州多山地,這應該是山地的野馬。野馬頭部較大而短鈍,脖頸短,額發極短”
端木緋隨意地背了幾句馬經,然後抬手指著其中一匹看著不起眼的棕馬,“最重要的是,野馬不似家馬,野馬群中肯定有頭馬,其他馬都以頭馬馬首是瞻。這匹棕、脖子有一圈白的馬應該是馬群的頭馬吧。”
“徐老爺,這既然是你的馬,你怎麼連這馬到底是什麼種類都不知道”端木緋終於轉頭看向了那位徐老爺,“這些真是你家馬場的馬嗎我們要不要也看看其他馬的馬蹄鐵有沒有徐字”
“”徐老爺瞳孔猛,額頭的汗在端木緋的寥寥數語間變得更集了。
徐老爺下意識地朝旁的班頭看去,握了握拳。
班頭已經完全換了一張臉,臉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府辦案,閑雜人等還不給老子滾開”
班頭扯著嗓門對著端木緋一行人怒斥道,兇神惡煞,怒氣沖沖。
局麵峯迴路轉,不過是短短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變了好幾回。
圍觀的看客們彷彿聲音被吸走似的,啞然無聲,大部分人都約明白了什麼,臉復雜微妙。
“趕給我把人拿下”班頭再次冷聲下令。
他手下的四個衙差聲應和,舉著長刀朝青年一行人繼續近。
涵星看看徐老爺,又看看那個班頭,終於看出了些端倪,恍然大悟地掌。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涵星激地再次湊到了端木緋的耳邊,與說悄悄話“緋表妹,這該不會就是戲本子裡說的商勾結吧”的眼睛亮晶晶的,彷彿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
雖然是說悄悄話,但是涵星的聲音也沒低到隻有們倆能聽到的地步,周邊丈餘的幾人都聽得分明。
那些看客們的神更復雜了,其實他們大都也看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卻也沒人敢把這話說出口。
畢竟民不與鬥,他們不過是普通百姓,對上府的人肯定討不了好。
有人同地看著涵星和端木緋幾人,暗暗嘆氣這小姑孃家家的未免年輕氣盛,這回怕是要吃些苦頭了。
班頭和徐老爺彷彿被當麵打了一掌似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隻覺得周圍的目如利箭般在上,如芒在背。
四個衙差停下腳步,轉頭去瞧班頭的臉。
“噗”
那青年卻是無所顧忌,不管不顧地捧腹大笑了起來。
“這批馬都是我家馬場的人從晉州山地抓來的野馬,徐老爺,你非要冒充西北馬,這不是自打嗎”
年笑得前俯後仰,樂不可支。這丫頭之前口口聲聲地自誇自己厲害,倒也不是在吹牛
他似乎完全忘了他之前想把馬賣給端木紜的時候,曾口口聲聲地說這批馬往上三代都是送去做戰馬的,統純正。
青年笑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笑,饒有興致地說道“早聽聞冀州多商勾結,陷害良民以謀取私利,倒是讓我今天領教了一把。”
“厲害啊”青年連連掌贊道,那沒心沒肺的樣子似乎對方纔的事渾不在意,彷彿他隻是置事外地看了一場好戲似的。
“你你你們。”班頭惡狠狠地瞪著青年以及端木緋幾人,隻覺一口氣梗在口,臉更難看了,脖頸間的青筋時時現。
也不知道是哪個鄉紳富戶家裡養出來的公子姑娘,給臉不要臉,本來他看著他們著華貴,不想多事,沒想到這幾人如此不識抬舉,在別人的地界還敢如此放肆,既然如此,他也不需要客氣,非要讓他們知道知道厲害
“徐老爺,”班頭忽然開口問那徐老爺,“你認不認識這幾人”
班頭地握著手裡的刀鞘,用刀鞘指著端木緋幾人。
徐老爺心裡早就恨上了端木緋和涵星,恨不得好好教訓這兩個臭丫頭一番,毫不猶豫地點頭道“是的。差爺,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他們幾個”
“昨天馬匪來搶馬時,他們幾個人也在,他們都是一夥的”
徐老爺已經完全把他之前說馬匪臉上都蒙著臉給忘了,隻想出心頭的那口惡氣。
“”涵星目瞪口呆地看著徐老爺在那裡胡說八道,心跳砰砰加快,眸子更亮了。
這這這簡直比戲本子還彩
那班頭煞有其事地連連點頭“原來如此,徐老爺,原來這些人都是同夥,難怪一唱一和的”班頭咬牙切齒地說著,“弟兄們,還不給我把這些個殺人越貨的逆賊匪統統抓起來”
班頭的這幾句話反而讓涵星更樂了,樂滋滋地又與端木緋咬耳朵“緋表妹,我猜對了,對不對”
端木緋連連點頭,與抱作一團地嬉笑著。
任誰都看出這兩個小姑孃的臉上毫無懼,反而有幾分看熱鬧的興,旁觀的人幾乎要以為們倆是不是得了失心瘋。
青年著下,來回看著端木緋、涵星、端木紜幾人,眉眼間染上了一抹興味。這幾人還真是有點意思
“放肆”一個高壯的衙差一邊怒斥,一邊氣勢洶洶地朝端木緋與涵星近,想要拿人,另外三個衙差則朝青年他們而去。
“哎呦,惱怒了”涵星笑得愈發愉悅了,一手拉起端木緋的手腕,靈巧地往李廷攸後躲。
端木緋笑瞇瞇地說道“攸表哥,靠你了”反正天塌下來,有比高的人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