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管事看著地上那個被撞得七零八落的大門門板,了額頭的冷汗,直到此刻,還有幾分驚魂未定。
回想方纔的一幕幕,陳管事還有些心驚跳,尤其之前大門被突破的那一瞬,他真是怕這夥流民會勢如破竹地把堂的這道門也給破了。
萬一萬一大姑娘要是被這幫子流民給沖撞了,那他可就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看著這一地的狼藉,陳管事與綢緞鋪子的掌櫃換了一個眼神,唏噓地暗暗嘆氣,損失些綢緞也隻是小事。
陳管事定了定神,提議道“大姑娘,這裡就給小的來清理”
鎮上正,他想勸兩姐妹趕先離開,話還沒說完,就聽堂方向傳來一陣懶洋洋的哈欠聲。
“哎呦,他們都走了那我們也走吧。”
一個慵懶率的男音伴著一陣雜的步履聲響起。
端木緋了眉梢,覺得這個聲音似乎有幾分耳,好像在哪裡聽過。
下意識地循聲看了過去,就見一個著一半新不舊的湖藍勁裝的圓臉年打著哈欠從堂裡走了出來,一雙眼睛睡眼惺鬆的,似乎沒睡飽似的。
“是你。”端木緋眨了眨眼,一下子就認出了眼前這個年正是前幾天在坊間鎮外的馬市裡見過的那個賣馬的年。
年的後,如影隨形地跟著另一張在馬市裡見過的麵孔,那細眼睛的灰青年。
隻是,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圓臉年懶洋洋地又打了個哈欠,隨意地與端木緋揮了揮手,臉上笑嘻嘻的,“就是我。小姑娘,又見麵了”
端木紜自然是看出了妹妹的疑,解釋道“蓁蓁,他是來報信的。”
封炎忽然問道“蓁蓁,你認識他”
“恩我們上次在馬市遇上的。”端木緋與封炎說過馬市的事,隻用一句話簡簡單單地解釋了來龍去脈。
封炎點了點頭,眸閃了閃。
他看看端木緋,又看看那個年,再看看端木緋,然後目又慢悠悠地朝那個年了過去,一霎不霎地盯著他,瞳孔愈來愈幽深。
“你是聽說了什麼才來報的信”封炎淡聲問道。
封炎比年高出了大半個頭,當他垂眸直視著年時,就約散發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
年後的灰青年暗暗心驚,不聲地打量著封炎以及封炎帶來的一眾護衛。
他一看就知道這些護衛與馬市那天的那兩個護衛迥然不同,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些護衛是銳,看眼神與氣勢,這些人手上肯定都是染過鮮的。
早在上次在坊間鎮時,他們就看出端木紜、端木緋一行人來歷不凡,許是京中勛貴子弟,但是現在看來,也許這對姐妹的來歷比他們之前以為的還要更不凡一些。
灰青年一邊想,一邊從旁邊找了一把倒地的椅子扶了起來,下一瞬,圓臉年就習慣地往後坐了下去,懶懶地靠在椅背上,姿態放鬆而愜意。
“我們今兒在鎮子裡歇腳喝茶,正好在茶鋪那邊聽到有一夥人說,樟樹街的城隍廟口有大戶人家在施粥,說那戶人家為富不仁,還在粥裡摻了砂子,不把窮人的命當命,他們乾脆先去把那等為富不仁的人家給搶了,劫富濟貧。”
“淩白說他好像在城隍廟外看到了冤。”圓臉年隨手朝端木紜指了指,似真似假地說道,“我想,我們好歹有一起打過架的,就順路跑了趟城隍廟轉告了一聲。”
灰青年也就是淩白,聽著角了,確信老大方纔肯定是要說冤大頭。
不過,願意花四十五兩買一匹馬的人還真是冤大頭
圓臉年角彎彎,漫不經心地又翹起了二郎,眼底閃過一抹銳芒,一閃而逝。
本來他去樟樹街的城隍廟,也就是一時興起過去一說,對他而言,信不信隨他們,結果這位“冤大頭”姑娘什麼也不問,立刻就信了,反倒讓他有些意外。
更讓他意外的是,自己避了不說,還邀請他們一起到這個鋪子避一避。
當時,他覺得有趣,神使鬼差地隨口應了,於是就留在了這裡。
想著方纔援兵抵達前這位姑娘氣定神閑地吩咐屬下去燒熱油、備火石,還有那把被牢牢抓在手裡的匕首,圓臉年勾了勾。
有意思。
這對姐妹瞧著天差地別,不過倒是一般的“有意思”。
“小公子,多謝你幫了我姐姐。”端木緋鄭重其事地對著那年拱了拱手,正道,“下次我們再找你們買馬就不還價了。”
一派豪爽大氣的樣子,那模樣似乎在說,不差錢
圓臉年著下,眸子又璀璨了幾分,興致地琢磨著呦,難道這對姐妹真是冤大頭那他要不要讓人把上次剩下的馬趕過來,還能大賺一筆
封炎眸半瞇,又盯著那圓臉年看了好一兒,忽然問道“小公子,你可知道是誰把施粥的事給那些流民的”
年抬眼對上封炎那雙幽邃的眼,聳聳肩,漫不經心地搖了搖頭“不知。”
本來事不關己,他也沒興趣追究底。
端木紜同樣搖了搖頭,也不知道。
再說,事發生得太突然,隻能先避,也來不及探查究竟。
端木緋想起了方纔那些流民的那番對話,心頭的怒火再次被點燃。
今天要不是姐姐機敏,豈不是要吃大虧
這些流民又要搶東西又砸門,還想綁人索要贖金,和匪徒又有什麼區別
“阿炎。”端木緋仰首看向了封炎,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眼地看著封炎。
封炎被看得心都了,再說,他對於本就是有求必應,百依百順。
“穀六。”封炎抬手把隨行的護衛長招了過來,吩咐道,“你去審審。”
“是,公子。”穀護衛長立刻恭聲領命,退出了綢緞鋪子。
方纔他們出手時,特意留了幾個活口,也就是抱著也許會需要審審這些人的念頭。
與此同時,其他人也開始收拾鋪子裡外,包括把原本被流民搬進馬車的那些綢緞都搬回去鋪子,又去找人修門。
封炎朝鋪子外看了一眼,見護衛們已經把那些流民的都拖走了,就對端木緋道“蓁蓁,一會兒我先讓人送你和姐姐回去。這邊的事等有了結果,我再派人與你說。”
“你不回去嗎”端木緋本以為他會跟一起回去,怔了怔。
封炎麵對端木緋素來是毫不瞞的,“京城附近出了流民打砸搶的事,總不能不管。”
端木紜也看了看鋪子,臉上似有幾分言又止,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腥味,提醒著方纔發生了什麼。
“阿炎,你要小心。”端木紜提醒了一句。
封炎帶的三十來個護衛雖然是銳,可是現在鎮子附近的流民數量不,其中一部分人顯然已經有了幾分兇,萬一有心人鼓,把他們都聚集在一起,也不好對付。
“姐姐別擔心。”封炎笑笑道,“我找大哥借了人,人應該馬上就到了。”
端木緋在一旁補充道“姐姐你放心,阿炎做事一向謹慎,他來之前就特意找岑公子借了人的。”
端木紜難掩驚訝地看著封炎,妹妹的意思是封炎口裡的大哥指的是岑也就是說,封炎與岑之間十分親近。
外麵的護衛們作利索,收拾好後,又給端木緋和端木紜備好了馬車,長青自覺地坐到了車夫位上。
“蓁蓁,姐姐,你們快上車吧。”
封炎說著,打了個響指,又把穀六招了過來,讓他帶二十護衛先護送端木紜和端木緋即刻回京。
安排了好了一切,封炎正離開,又停下了,轉頭看向圓臉年和淩白,又道“這附近估計要上一會兒,你們若無事,不如先去京城吧。”
坐在椅子上的圓臉年閑適地聳聳肩,還是一副漫不經意的樣子,既沒應下,也沒反對。
端木緋正打算與年道別,屋外又傳來了一陣隆隆的馬蹄聲,馬蹄聲越來越近,似有悶雷自遠滾滾而來,來人的數量顯然不。
一個高大的護衛大步走了進來,恭敬對著封炎抱拳稟道“公子,神樞營的人到了。”
“神樞營”這三個字讓圓臉年臉微變,與旁的淩白飛快地換了一個眼神。
原來他們是家的人。
圓臉年瞇了瞇眼,看著封炎和端木緋的目帶著幾分審視與打量。
外麵如雷鳴般的馬蹄聲更近了,跟著馬蹄聲漸止,群馬在外麵嘶鳴著,著氣,空氣中多了幾分凜然。
不一會兒,就有人朝鋪子這邊走了過來,為首的是一個著湖藍直裰的麗青年,容姿人,這間簡陋淩的鋪子似乎都因為他的到來變得蓬蓽生輝,引得圓臉年和淩白兩人難免也朝他多看了一眼。
“大哥。”
封炎驚訝地喊道,他完全沒想到岑會親自帶人來,畢竟如今是多事之秋,京裡的事不,這裡左右不過是幾個流民罷了,給自己也一樣。
封炎本想問岑怎麼會來,可是當他對上岑的眼眸時,又怔了怔,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岑為人一向沉穩,說是泰山崩於前而不變也不過,可是此刻,封炎卻從他臉上讀到了明顯的焦急與擔憂。
端木緋樂嗬嗬地對著岑揮手打招呼道“岑公子,姐姐沒事。”
“”岑此時也看到了端木紜,目微凝。
“”端木紜怔怔地看著岑,耳尖微微紅了起來,如潤的花瓣般。
見端木紜安然無恙,岑半懸的心總算是徹底落下了,薄微微翹了翹,紛的眼神也沉靜了下來。
端木紜的角也揚了起來,眉眼溫和如水。
忍不住想起那天在皇覺寺的火海裡耿聽蓮說的那番話,耿聽蓮說岑喜歡自己。
那一日,他獨自沖進火海救了自己。
所以
今天可以認為,他是因為自己才特意趕過來的吧。
無論是火海,還是這匪之地,他都會來尋自己。
端木紜角的笑意更深了,眸底流四溢。
題外話
為了不卡你們,今天是大章。
端木緋盛世寵之名門閨香
端木緋盛世寵之名門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