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氏聽著氣得角直哆嗦,渾如篩糠般發抖著,憤憤道顛倒黑白我沒病,就是你和你姐姐一直在你們祖父跟前搬弄是非,讓你祖父對我心生嫌隙,關了我足足兩年多
端木首輔把自己的妻室關在府中兩年多這句話令得周遭的圍觀者再次嘩然,臉上一個個驚疑不定,有人輕聲嘀咕了一句我之前好像聽說了端木首輔寵妾滅妻,莫非是真的
一片聒噪聲中,端木緋還是鎮定自若,不驕不躁,從容地反駁賀氏道到底是誰顛倒黑白
你病了多久,我端木家就好好養了你多久,祖父從不曾因為你患惡疾而薄待你,兒孫也都孝順,可你呢
你病一好,就被孃家攛掇著彈劾祖父,抹黑我們端木家
明明你是養病,卻非說祖父囚你,那祖父又是如何囚你了是打你了,還是捆你了,還是不讓你見子孫家人了
圍觀眾人聽著也覺得端木緋說得不無道理,是啊,看著這位端木太夫人珠圓玉潤紅滿麵的樣子不像是被夫家待啊
賀氏臉更難看了,膛劇烈地起伏著。
這丫頭真是伶牙俐齒,刁鉆狡詐
賀氏想反駁,卻又無從說起,端木緋已經把的話都堵死了。
這兩年多,端木家除了不讓出永禧堂,又不讓見外人以外,在其他方麵,也確實不曾薄待過。
這時,賀二夫人怪氣地說道端木四姑娘,你真是好一張巧啊你說不是囚,那之前你們家為何攔著不讓我們家見你祖母
連孃家人都不讓見,說其中沒貓膩,誰信
街上的圍觀者好似墻頭草似的一會兒覺得端木緋說得不錯,一會兒又覺得賀家似乎也有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難怪俗話說清難斷家務事。
端木緋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搖了搖頭,這才幾天,你們賀家上次進了我們端木府的家門到底做了什麼,莫非是忘了不
祖父為何要寫下休書,你們難道不明白嗎端木緋的目輕描淡寫地掃視著賀氏與賀家人。
賀太夫人心裡咯噔一下,忍不住瞪了賀二夫人一眼。這個蠢人,真是哪壺不該提哪壺
休書
這兩個字讓圍觀的人群彷彿炸開了鍋般喧嘩起來。
端木首輔休妻了一個頭發花白的青老婦口道。
旁邊一個著布短打的青年也是第一次聽說休妻的事,恍然大悟地說道難怪了莫非這是孃家人來幫著求了
肯定是了。那青老婦頻頻點頭,我就說嘛,這天寒地凍的,乾嘛一家老小都跪在這裡,原來是為了這個啊。
另一個中年婦人疑地說道不過這端木首輔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休妻啊,夫妻都幾十年了,子都大了吧有什麼不能好好說的,臨老還來這麼一出,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既然是休妻,那當然是犯了七出之條了著短打的青年理所當然地說道。
那是我瞧著定是犯了什麼大事,否則老兩口膝下這麼多子孫,不看僧麵看佛麵,怎麼會休妻呢
人群中的不人都是心有同地頻頻點頭,有人贊同,自然也有人發出異議,覺得端木家不念親,過於冷酷。
端木緋本來也沒打算幫著賀家藏著掖著,反正祖父都休妻了,也無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了。
是你夥同孃家人在我端木家縱火,祖父忍無可忍才寫下休書端木緋又下了一階石階,朝著賀氏又近了一步,你現在又來我端木家又哭又鬧的,想給孃家求,可也不能用汙了端木家名聲這樣的法子其可憫,其心可誅。
還跪坐在地的賀氏又氣又又恨,口發悶。
一聽到賀家人縱火,人群中迎來再一波浪,眾人皆是麵大變,比之前聽到休妻還要激。
時下的房屋多為木質結構,所以最怕的事之一就是走水,一棟屋子走水,往往會波及周遭的其他屋子,風大的時候,火勢蔓延迅速,連累鄰裡甚至於燒掉整條街那也是常有的事。
這賀家人也太不像樣了也難怪端木家攔著不讓他們見這位端木太夫人,一會兒縱火,一會兒彈劾的,鬼知道他們以前還攛掇著端木太夫人乾過什麼蠢事
還有,這位端木太夫人也不愧是姓賀啊
圍觀的不人又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掉在地上的那支金釵,這賀氏不就一哭二鬧三上吊,拿釵抵著脖子相脅,要死要活的,哪家得了啊
眾人暗暗搖頭,神微妙。
有道是,娶妻不賢禍三代
古語說的真是不錯,這種不就縱火還在大庭廣眾下鬧什麼自盡相脅的愚婦是該休
端木緋不不慢地又道國有國法,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縱火罪到底該怎麼判,那得由律法說了算。祖父雖然是首輔,卻也不能違背大盛律法。你們請回吧。
這街上圍觀之人多是平民百姓,最喜歡聽的就是什麼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心有慼慼焉地彼此互看著,又是點頭又是應聲,覺得這位端木首輔真是個公正無私的清,不愧是首輔,國之棟梁
賀氏和賀家人臉灰敗,心皆是沉至穀底,渾發涼。
他們本來打算低調地把縱火之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現在卻反而事與願違,鬧得人盡皆知了。
事鬧到了這份上,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就是他們家想再走走別家的關係,恐怕別家也不敢出手相助了
完了全完了
賀家人皆是膽戰心驚,好似被掐住了嚨似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該說的都說了,端木緋也不想與賀氏多言了,抬手做了個手勢,對著說了最後一句祖父已經把你的嫁妝理好了,你們既然來了,就一起抬走吧。
說話的同時,大門已經有了靜,端木府的下人們抬著一個個沉甸甸的箱子魚貫而出,一箱接著一箱,足足六十四抬,基本上都是賀氏當年嫁給端木憲帶來的嫁妝,便是這些年有折損的,這段時日,端木憲也全都以類似的件補上了。
眼看著堆在他們周圍的箱子越來越多,賀家人隻覺得這些箱子像是在了他們心口似的,得他們不過氣來。
要是把這些嫁妝都搬回去,那麼賀氏被休的事就再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了
賀老太爺再也跪不下去了,豁出去地從地上躥了起來,嚷嚷道端木緋,你一個晚輩憑什麼替你祖父做主你本就是狐假虎威你祖父在哪裡你二叔父三叔父在哪裡是不是你趁著家裡的長輩不在,就肆意胡為
話語間,權輿街的盡頭傳來一陣隆隆的馬蹄聲,朝這邊賓士而來。
街上圍觀的百姓也都聽到了,皆是下意識地循聲去,人群中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聲是五城兵馬司
一聽到五城兵馬司來了,那些百姓趕都自自覺地往街道兩邊避讓,空出了一條足以讓兩匹駿馬並行的道來,都生怕惹上了府,被冠上一個聚眾鬧事的罪名。
得得得
淩的馬蹄聲漸近,賀家人的臉不太好看,誰不知道慕炎可是五城兵馬司的總指揮使,可想而知,五城兵馬司到底會幫著誰。
籲
二十來個五城兵馬司的人停在了幾步外,一匹匹矯健的馬匹噴著氣,踱著鐵蹄,看來趾高氣昂。
為首的幾個公子哥見端木緋似乎沒有被賀家人沖撞了,暗暗鬆了口氣,彼此換著眼神。
端木家可是老大的媳婦家,他們幾乎是一得到訊息,就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了,幸好,來得很及時。
坐於一匹黑馬上的一個藍公子漫不經心地掃視了賀家人一眼,隨意地一招手,吩咐道給我把這些聚眾鬧事的人都帶走
賀家其他人也一個個地站起來,神惶惶地麵麵相看,他們的裳因為在漉漉的地麵上跪了好一會兒,又臟又,狼狽得彷彿從泥潭裡爬上來的一般。
賀大夫人一手扶著賀太夫人的胳膊,外強中乾地喊道你你們敢你可知道我們是誰
幾個五城兵馬司的公子哥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般,其中一個青公子嘲諷地說道連你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啊
其他幾個公子哥聽了都鬨然大笑,讓賀家人氣得臉都漲紅了。
這些公子哥也大都是出勛貴人家的,本就沒把賀家這種靠著太後的人家放在眼裡。
賀家人更激了,一個比一個大聲
我們家可是太後孃孃的孃家,貴妃娘孃的舅家你們敢對我們手
我們怎麼聚眾鬧事了,我們賀家和端木家可是姻親
對對
真吵那藍公子一邊掏著耳朵,一邊不耐煩地打斷了賀家人,嗤笑道,關起來上幾天,自然就不吵了
我看啊,都是沒有自知之明惹的禍。還以為他們是國公府呢,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找大嫂的麻煩,這是不想活了
幾個公子哥旁若無人地嘻嘻哈哈,他們後方五城兵馬司的兵士們紛紛下馬,氣勢洶洶地朝賀家人近。
一個吏目皮笑不笑地說道你們是自己走,還是讓我們來請
他蓄意在請上加重音量,威脅之意溢於言表,令聽者不由浮想聯翩,賀家眷驚恐地往後退了好幾步,生怕被這些莽漢給沖撞了。
那吏目也沒指賀家人會乖乖配合,正要下令手下手,話還沒出口,權輿街的另一頭也傳來一陣馬蹄聲,兩匹駿馬一前一後地朝這邊蹄疾馳,騎在前麵的是一個十**歲著寶藍錦袍的年輕公子,相貌俊逸,氣度不凡。
顯表哥
賀家眷中一個姑娘激地喊了出來,其他賀家人也是麵喜,彷彿看到了救星一樣鬆了一口氣。太好了,大皇子來了
五城兵馬司的這些公子哥當然也認識大皇子,彼此換著微妙的眼神。
慕祐顯當然也看到了端木家的大門口聚集著這麼多人,微微蹙眉。
他拉了拉馬繩,放緩了馬速,臨近了,才發現聚在這裡的人是賀氏和賀家人,眉頭皺得更了。
慕祐顯當然不是為了賀家人而來,他是奉端木貴妃之命過來找端木憲的。
慕祐顯騎在高大矯健的白馬上,看了賀家人一圈,雖然他不知道方纔發生了什麼,但是從賀家人裳上沾的泥水也大致能判斷出他們之前怕是跪在這裡。
無論前因後果為何,賀家人耍這種手段那不是要把端木家放在火上烤嗎
慕祐顯麵沉如水,可是賀家人這時已經把慕祐顯當做最後的浮木了,本看不到。
賀太夫人急切地說道大不敢道破大皇子的份,是把後麵的兩個字吞了回去,您快勸勸你表妹,把五城兵馬司的人來,還非要把我們還有你外祖母都拿下
賀太夫人其實不知道五城兵馬司的人到底是誰來的,可是這個時候,為了讓大皇子給他們賀家做主,自然都要推到端木緋上。
是啊。您瞧瞧您外祖母,都被嚇壞了。賀二夫人介麵道,意圖用賀氏來打慕祐顯。
周圍圍觀的百姓雖然不知道慕祐顯的份,但是見他是賀氏的外孫,賀家人又左一個您右一個您地喚著,就知道這位年輕的貴公子定是份不凡。
慕祐顯不喜賀家,本就不想理會他們,翻下馬,走到賀氏跟前,語氣復雜地喚了一聲外祖母。
賀氏被休的事,端木家和賀家此前都沒有特意宣揚,外人大都還不知道,但是端木憲卻特意派人給慕祐顯和端木貴妃傳了口信說了休妻的事。
賀氏一把抓住了慕祐顯的胳膊,急忙道大皇
想讓大皇子幫幫,幫幫賀家,卻被慕祐顯打斷了外祖母這三個字比前麵的那一聲嚴厲了不。
見慕祐顯沒理會賀家,那吏目也心裡有數了,他是個機靈的,再不遲疑,又吩咐手下道還不速速拿人
唯恐再生變故,這一次,五城兵馬司的兵士們起手雷厲風行,不管不顧地把賀家人如蚱蜢般捆了一串,跟著就像趕牲畜似的往他們來的方向趕,隻掉了賀氏。
賀家人怕了,慌了,直接道破了慕祐顯的份,苦苦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