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這出戲應該很快就會有下回分解了
端木緋的眸子熠熠生輝,手上投桃報李地給端木紜剝起香榧來。
端木憲看著這一雙花似的孫,心裡暗暗欣,還是自家人省事,都知道不折騰給家裡添麻煩。
這些人真真沒事找事
端木憲唏噓地搖了搖頭,又想起承恩公今天給皇帝請來了江南神醫的事,眸漸深。
也不知道皇帝能不能醒
這所謂的神醫到底是真有本事,還是徒有虛名呢
端木憲瞇了瞇眼,神態愜意地喝起茶來。
既然自家孫沒事,端木憲也就不擔心了,此刻他心裡多存著看承恩公府熱鬧的心思,耳邊又響起了養心殿中岑那句意味深長的話
“這神醫既然是皇後孃娘請來的,那一切後果,自有皇後孃娘擔著。”
端木憲總覺得岑並非是那麼好說話的人,恐怕這件事岑心中也有“計較”。
先觀著吧,不著急,這局棋才剛剛開盤而已。
端木憲不再多想承恩公府的事,笑地話鋒一轉“四丫頭,你今天和你姐姐還有涵星他們玩得怎麼樣”
一說到玩,端木緋一下子就把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拋諸腦後,神采飛揚。
“祖父,今天我們玩蹴鞠了。”端木緋從賽前們下注說起,繪聲繪地把端木紜在蹴鞠場上的種種英姿講述了一遍,一直說到端木紜不慎拐了腳,由自己接替上場。
“紜姐兒,你的腳可有讓太醫看過”端木憲擔心地看向了端木紜的腳踝。
“祖父,不妨事。”端木紜微微一笑,又給端木憲添了茶,“我隻是稍稍拐了一下,醫已經看過了。”
“紜姐兒,這幾天你就好好呆在湛清院裡養養,別出門了。”端木憲神稍緩,關切地叮嚀道。
“嗯,祖父。”端木紜乖順地應了,心裡想著反正這兩天要給岑公子紮紙鳶架子,不出門也好。
端木憲還有些不放心,心裡暗自琢磨著等回府後,他還是要給大孫找個擅跌打的大夫看看,裡隨口問道“四丫頭,比賽後來怎麼樣”
“比賽最後輸了。”端木緋懊惱地噘了噘小,小臉皺在一起,“要是阿炎在,我們玩什麼都不會輸的。”
想到遠在南境的阿炎,端木緋不由閃了神,眼神恍惚了一下。
聽端木緋提起慕炎那個臭小子,端木憲心裡就有些不痛快,安道“輸了就輸了,比賽總是有輸有贏的。也就是輸掉幾個金錁子罷了,都算在祖父賬上。”端木憲大方地允諾,哄著小丫頭。
“謝謝祖父。”端木緋從善如流地接了端木憲的好意,眉開眼笑。
這下好了,下次下注的銀子也有了。
“祖父,您放心,下次我們一定贏,贏了我就請您去雲騰酒樓吃酒”端木緋出討好的笑容,又給端木憲也剝了幾個香榧,一副孝順乖巧的小模樣。
“好好好。祖父知道你孝順。”端木憲覺得十分用,笑得好似彌勒佛般,再次慨自家孫真是最好的。
等等下次
端木憲忽然想起了方纔在宮門口時端木紜和岑也提起了什麼“下次”,便又問了一句“你們剛纔是不是和岑督主說起了什麼約定”
端木緋有問必答“涵星表姐和興王世子他們約了下次一起去冬獵,岑公子也去。”
端木憲隨口“哦”了一聲,了眉梢。
本來,岑一起去冬獵也沒什麼,但是,為什麼偏偏是大孫在問岑呢
端木憲朝正在剝鬆仁的端木紜看了一眼,總覺得有些不對啊不行,等下次休沐時他得問問李太夫人
但是在下次休沐前,端木憲就變得更忙了,早出晚歸,時常夜宿在宮中。
江寧妃的喪事辦得簡單而隆重,在停靈七日後,就被葬到了妃園寢中。
三皇子慕祐景悲痛絕,在江寧妃的靈前足足跪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直到力不支昏迷了過去
十一月二十八日,皇後念及三皇子純孝,提出要把三皇子記在自己名下。
這話一出,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從朝堂到京中各府,皆是一片嘩然。
有些人立刻“真相”了。
江寧妃溺水當日,宮裡有不去蹴鞠的貴和公子們,他們都親眼目睹了黃仵作驗以及許嬤嬤俯首認罪。
皇後雖然下了封口令,讓他們不許到說。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自皇帝昏迷後的這三個月中,皇後乾了不蠢事,威嚴弱了不,那些貴公子本沒上心,他們不敢在大庭廣眾下說,私底下卻說了不,一傳十、十傳百地就傳揚了出去。
而當時不在場的人盡管聽說了皇後和三皇子之間的一唱一和,在暗自猜測之餘,依然多有些懷疑會不會是想多了。
結果,在江寧妃才死了不到十日,骨未寒,皇後竟然就要把三皇子記在名下,不管對外的名頭是什麼,皇後此舉彷彿印證了這種種猜測。
為了皇位,三皇子還真是心狠手辣啊
還有皇後也是,本來古往今來,從大盛到前朝,沒誕下皇子的皇後也不再數,自然不乏有人把喪母的皇子記在自己名下,比如自小養在皇後膝下的四皇子慕祐易,但是四皇子一出生就喪母,被抱養到皇後膝下時也才幾個月大,三皇子卻不同,這可是一個年的皇子,皇後和三皇子的意圖昭然若揭。
各種議論從京中各府擴散到街頭巷尾,傳得沸沸揚揚。
有人說,江寧妃被殺案必有,必須重查。
有人說,三皇子為了皇位不惜弒母,險惡毒,冷無,人品著實卑劣。
有人說,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能讓弒母之人逍遙法外。
有人說,最毒婦人心,皇帝忽然病重,說不定也和皇後有關。
連著幾天,各種議論聲非但沒有消停,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其中一些議論也難免傳到了三皇子慕祐景耳中,讓他寢食難安,讓他惱怒。
雲騰酒樓二樓的一間雅座裡,慕祐易一進門,就忍不住向著江德深大發雷霆,沉聲斥道“外祖父,這事辦得實在太不漂亮了”
雅座裡隻有江德深一人,他的麵也不太好看,但還是恭敬地給慕祐景行了禮,“殿下,坐下說話吧。”他起請慕祐景坐下。
慕祐景一袍,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江德深親自給慕祐景斟了酒。
“哎這次的事,效果和預想的差太遠了。”江德深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煩躁地捋了捋下的山羊鬍,“誰又能知道那天岑竟然正和端木緋在一起呢”當天承恩公府帶了王神醫進宮去養心殿,以岑爭權奪利的子,照理說,他應該會留在養心殿纔是啊
按他們原來的計劃,湖邊四下都沒有外人,端木緋百口莫辯,會為謀害江寧妃的兇嫌。
三皇子作為江寧妃之子,那就是害者。
端木緋有岑為靠山,多半會被岑強行保下,定不了死罪,但是岑保得下端木緋,卻堵不住悠悠眾口,外人都會認定江寧妃之死乃端木緋所為,是岑非要袒護端木緋,自然也不會再有人懷疑江寧妃的死因“別有”。
而且,還能借著這件事給端木家和大皇子抹黑,讓他們吃上一個暗虧,甚至,要是運氣好,三皇子還能在岑保下端木緋的時候換到一些好。
然而,千算萬算,不如天算啊。
岑來得那麼快而端木緋更是詐的沒有靠近湖邊
一切都了套了
慕祐景有些煩躁地拿起酒杯,仰首把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眸子裡閃爍著晴不定的芒,含糊地喃喃道“不對了,全都不對了”
本來,他可以借著這件事認在皇後膝下,皇後可以得想要的賢名,而他也能得到外界的同,一石二鳥。
尤其他因為之前北境的事名聲有瑕,後來又被父皇罰了足,他需要利用這件事來表現他的純孝,然後順理章地從足中出來。
可是現在呢
他的名聲非但沒有改善,反而是雪上加霜。
想著外頭那些閑言碎語,慕祐景臉鐵青,重重地把手裡的酒杯放在桌麵上。
“殿下,大事者不拘不節。”江德深又給慕祐景添了酒,好聲好氣地寬道,“即便現在被人在背後談論幾聲又怎麼樣”
事已至此,江德深也隻能往好的方麵安慕祐景。
“殿下,您仔細想想,皇上他還不是背著宮篡位的惡名,但是皇上就是皇上,怎麼也不會因此讓他退位的隻要來日殿下登上皇位,無論現在有什麼閑言碎語,也都也不是什麼事了。”
“自古以來,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而且,現在也不是完全沒有好的,至殿下不用被關在宮裡了,我們日後行事也能更加便利。”
聽著江德深的寬之語,慕祐景漸漸冷靜了不。
是啊,他被閉在宮中已經四個多月了,直到遇上這一次的契機,他守完靈就裝傻沒再繼續足。
哎,事到如今,他也隻能往這個方向去想。
慕祐景又仰首把杯中之一飲而盡,眉心的沉鬱盤旋不去,短短幾日,他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憔悴了很多,這些江德深都是看在眼裡的。
江德深在心裡暗暗嘆氣,心道三皇子畢竟是年紀還輕,沉不住氣。
“殿下,人死不能復生,寧妃娘娘在泉下有知,也會想要殿下好的。”江德深繼續安慕祐景,“等來日殿下繼位,坐穩了這江山,給寧妃娘娘加封就是了。寧妃娘娘一向疼殿下,想來也會為殿下高興的。這古往今來,大事者必然要有所犧牲。”
“外祖父說得是。”慕祐景神稍緩,長舒了一口氣,但接著又憂心起來,“不過外祖父,要是岑阻止皇後孃娘把本宮記在名下怎麼辦”
慕祐景的眸子裡閃閃爍爍,眼前又浮現那天在湖邊的一幕幕,畫麵定格在他落水的那一幕,瞳孔微。
因為那日的事,岑怕是對自己頗有幾分不滿。
慕祐景覺心口像是了一塊巨石般,煩躁不安,本來按原來的計劃,岑為了保住端木緋,必要讓些步,肯定就不會乾預這記名的事了。
偏偏現在上不上,下不下的。
“殿下,這是皇家的事,岑再囂張,還做不了皇家的主。”江德深約莫也能看出慕祐景在想些什麼,但也隻能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哪怕是民間,嫡妻把庶子記在名下也是可以的,岑又有什麼理由可以反對”
“隻要皇後孃娘同意,殿下您也願意,你我願,除了皇上以外,外人又有什麼資格反對”
說到這裡,江德深突然覺得皇帝現在病著也未免不是一件壞事,要是皇帝醒著,以皇帝的多疑,恐怕是不會任由江、謝兩家結盟,但現在不同,皇帝昏迷著。等皇帝醒了,早就木已舟,皇帝反對也來不及了。
慕祐景稍稍一想,也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心總算暢快了不,角也有了淡淡的笑意。
這一次,他親自拿起酒壺給江德深斟了酒,然後又舉杯對著他敬酒“本宮敬外祖父一杯,這段時日,真是多虧了有外祖父替本宮籌謀。”
這幾個月,他被閉在宮中,哪裡也不能去,有些事就是有心也無力,若非是江德深在外麵幫他聯係承恩公,他也不能與皇後搭上線。
“殿下,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江德深笑嗬嗬地說道,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然後將杯口朝下,表示滴酒不剩。
外祖孫倆彼此敬了酒後,江德深意味深長地提醒道“殿下,您有空時也多去承恩公府走走,爭取把晉州的事握在手裡。”他的眸子裡四。
慕祐景下意識地了手裡的白瓷酒杯,瞳孔變得幽深起來,然後再次給自己和江德深又斟了酒。
“嘩嘩”的斟酒聲回響在雅座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