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去取筆墨的丫鬟從西稍間回來了,作利索地鋪紙磨墨,很快,廳堂裡彌漫起一淡淡的墨香。
端木憲站起來,朝擺著筆墨紙硯的大案走去。
“父親”端木朝手足無措地再次喊道,又慌又。
不止是端木朝,連端木騰和端木朔此刻也有點不知所措了。
這外麵還在傳端木憲寵妾滅妻呢,這要是端木憲真的休妻,那豈不是驗證了那個傳聞
那他們的姨娘豈不是了“寵妾”
端木騰和端木朔夫婦的表也變得十分復雜,誰也沒想到端木憲的態度竟然如此堅定。
眼看著端木憲從筆架上拿起了一支狼毫筆,端木朝慌得徹底了方寸,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哀求道“父親,剛纔是兒子失言了。兒子求您了您再仔細考慮一下吧”
端木朝是父,他這一跪下,端木珩和季蘭舟當然也不能坐著,夫妻倆也都跪了下去。
無論端木珩是否贊同端木朝,出於孝道,他也不得不跪。
端木騰和端木朔遲疑地對視了一眼,頭開始生疼。
怎麼說賀氏好歹也是他們的嫡母,他們名義上的母親,他們要是完全完全置之事外,以後說到外頭去,也為人詬病。
兄弟倆對著各自的妻子使了一個眼,隻能都怏怏地站起來,帶著一家子呼啦啦地跪到了端木朝的後。
這一屋子的大半人一下子都矮了一截,唯有端木紜和端木緋坐著沒,姐妹倆徑自飲茶。
端木珩從頭到尾都一聲不吭,跪在他旁的季蘭舟有些擔心地看著他。
端木珩似乎到了季蘭舟的目,朝看去,手握住了季蘭舟的素手。
相比端木朝、端木騰等人,端木珩對於今早府裡發生的事知道得更詳盡一點,他下午一回府就從季蘭舟口中聽說了來龍去脈,也知道了永禧堂走水是故意縱火。
端木珩漆黑的雙眸幽沉幽沉,思緒翻湧。
這幾年來,他跟在端木憲邊,耳濡目染了不朝中事,也知道自家看著鮮花著錦,但是因為新君未定,所以也同時是烈火烹油,很有可能下一步就會踏進無底深淵,摔得碎骨
朝堂上現在暗洶湧,危機四伏,各方力量膠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種表麵的平靜就會失衡,到時候局勢會怎麼樣誰也不知道。在這種況下,真不能再出什麼不確定的事了。
他雖然不知道賀家到底是為了什麼在鬧騰,但是讓他們再這麼鬧騰下去,說不定也會拉自家下水。
輕則奪罷職,重則禍及滿門。
端木珩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眸底變得更幽深了,無數的緒在瞳孔中翻滾。
他也知道,休妻是祖父不得己的決定。
這兩年多,祖母是被祖父在了永禧堂,但是祖母並沒有任何薄待。
若是祖母心裡有端木家,真有反省之心,就不會跟著賀家人走,還由得賀家人在外麵到說,讓這件事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
端木珩心知肚明,這不僅是賀家想要達的效果,也是祖母的意願。
賀家還有祖母這是想把祖父、把端木家架在火上烤
端木珩心裡一片雪亮,失有之,無力有之,哀傷有之。
前方的端木朝本沒注意到長子的異狀,他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執筆而書的端木憲上,哭求著“父親,就算您再氣母親與賀家,也要考慮一下我們兄妹幾個,考慮一下下麵的兒孫們。休妻一事非同小可,決不可輕提啊”
“父親,兒子現在就去賀家見母親,兒子保證立刻就把母親接回來,以後讓母親再不與賀家往來。”
端木朝一腦兒地許諾,希能說端木憲。
背對端木朝的端木憲似是充耳不聞,提筆不不慢地往下寫著。
端木憲薄抿,麵無表,但是他心裡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誠如端木朝所言,他與賀氏夫妻幾十年,同床共枕,生兒育,夫妻一場,若說沒有一點分,那是假的,他並不想走到這個地步。
可是,賀氏走得太偏了
他不得不做出抉擇。
端木憲的筆端停頓了一下,又沾了沾墨,絕然地寫下了休書的最後兩句
“願立此休書,任其改婚,永無爭執。恐後無憑,自願立此文約為照。”
字跡端莊雄偉,骨力遒勁。
端木憲再次執筆沾了沾墨,在休書的左下角寫上了日期
後方的端木朝見端木憲要簽上最後的名字,急了,慌了,再也無法冷靜下去,朝端木憲飛撲了過去,想要去搶端木憲手中的狼毫筆。
旁邊的下人們哪裡敢讓端木朝沖撞了端木憲,連忙攔下了端木朝,一左一右地把人鉗住了。
端木朝有些歇斯底裡地了起來“父親父親”
無論端木朝怎麼掙紮,怎麼喚,都於事無補,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端木憲在簽完名後,又在休書上蓋上了他的印。
塵埃落定。
“”端木朝彷彿周的力量被走似的,癱地跪在地上,渾頹然無力。
端木騰和端木朔也還跪在後方,神古怪,兄弟倆到現在都沒什麼真實。父親他真的要休了嫡母
當端木朝放棄後,廳堂裡就陷一片死寂,氣氛凝重。
端木憲飛快地將休書又瀏覽了一遍,然後收在一個信封裡,這纔有心思理會三個兒子,轉頭對著端木朝三人道“你們三個隨我去一趟賀家送休書。”
端木憲心意已決。
誰也不敢再勸端木憲,一行人簇擁著端木憲到了儀門,目送端木憲父子四人離開了。
這時,夕已經快要落山,西邊天空的紅霞被染得更紅了,鮮艷如。
直到他們的馬車出去了,一眾眷還站在儀門沒離開,任氏、倪氏等人都是驚疑不定,麵麵相覷。
倪氏著手裡的帕子,忍不住對旁的任氏說道“四嫂,你說公公他是不是想嚇嚇婆母”
越是高門府邸,越是重麵,不到萬不得已,很有休妻、和離的事,畢竟這種事難免會為旁人茶餘飯後的笑柄,不僅影響當事者的聲譽,連子孫都有可能被牽連,尤其是在婚配上,以後別府與端木府結親,就不得不考慮將來端木家會不會再休妻。
“”任氏苦笑了一下,沒說話。
其實無論是還是倪氏,亦或是們後的公子姑娘們都心知肚明,端木憲怕是來真的。
任氏默默地嘆了口氣,對著後的子們叮囑道“這幾天你們沒事都別出門了。”
幾個公子姑娘們神各異地唯唯應諾,心道他們還不得躲在家裡呢,出去不是被人看笑話嗎
“吱呀”
這時,門房又把西側角門砰地關上了。
端木憲帶著三個兒子離開端木府後,就馬不停蹄地趕到了賀府。
這時,夕落下了一半,天半明半晦,原本平靜的賀府因為首輔的大駕臨一下子就炸開了鍋。
賀府的門房一邊把端木憲幾人迎進了府中,一邊又派人跑去通稟了主子。
“太夫人,大夫人,二夫人,端木家的老太爺來了”
青丫鬟跑得是上氣不接下氣,氣籲籲地稟道。
屋子裡的氣氛登時一鬆,眾人皆是目異彩,角微微翹了起來。
賀大夫人連忙對賀氏道“二姑母,您看二姑父這是來服了。”
賀氏淡淡一笑,眸微閃。
說句實話,賀氏自打今早離開端木府後,心就一直有些不上不下的,直到現在聽說端木憲來了,纔算鬆了口氣,臉上也多了一分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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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緋盛世寵之名門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