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星揮了揮手,讓瓔珞再去打聽打聽還有什麼後續。謝向菱是個蠢的,不記教訓,也不記打,沒準還能再鬧出什麼笑話來。
涵星越想越覺得這出戲沒準還能再演上好幾折。
“哎呀,真是可惜了,緋表妹回去得太早了,沒看到最熱鬧的部分。”涵星搖頭嘆氣道,心裡暗暗琢磨起過兩日還是要出宮一趟,要麼去外祖父家小住,要麼去蕙蘭苑上一天課也好,可以和丹桂們“流”一下。
坐在羅漢床上的端木貴妃慢慢地喝著碧螺春,看著兒歪在圈椅上笑得毫不端莊,不暗暗搖頭這個兒啊,就是長不大。
瓔珞前腳剛出去,後腳著一襲杏黃皇子蟒袍的慕祐顯也進來了,目難免落在了涵星上。
慕祐顯默契地與端木貴妃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微微勾,眸子裡閃著淡淡的笑意。
其實涵星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天真爛漫,無憂無慮,隻希他這個長兄能護這輩子都無憂。
端木貴妃揮了揮手,偏殿服侍的侍宮就都退了下去。
慕祐顯上前了幾步,先給端木貴妃行了禮,跟著就開門見山地說起正事來“母妃,兒臣已經把外祖母安頓好了。”
安頓外祖母涵星狐疑地眨了眨眼,子一下子就坐直了,朝慕祐顯看去。
端木貴妃抿了抿飽滿的紅,眼睫微微垂下,茶盅裡的水映在眸子裡,襯得的眼神有些復雜。
慕祐顯還在繼續說著“外祖母應該沒什麼事,不過舅祖父家怕是有些麻煩。”
賀家的麻煩自然是起源於端木府的那起縱火案。
因為賀氏事先並不知道縱火的事,也沒有直接手,所以慕祐顯稍稍從中周旋了一下,沒有把賀氏牽扯進縱火案中,但是賀家就麻煩了
“尤其是兩位表舅母。”慕祐顯遲疑著說,心裡悠悠地嘆了口氣,“聽說賀家要休了這兩個媳婦,好斷尾求生。”
說到最後四個字時,慕祐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端木貴妃放下了手裡的茶盅,紅抿出一道不以為然的弧度,神微冷。
本就不想理會賀家的那些醃臢事,但是賀氏是親娘,當然不想賀氏牢獄之苦,至於賀家,攛掇娘鬧事,讓的父母弄如今這種局麵,死也活該。
端木貴妃的眸底略過一道冷厲的芒,神恨恨。
涵星一會兒看看慕祐顯,一會兒看看端木貴妃,越聽越糊塗。
外祖母和舅祖父家到底怎麼了什麼縱火案,什麼斷尾求生
涵星心頭浮現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忍不住問道“母妃,大皇兄,到底怎麼了”
端木貴妃本來也在遲疑該怎麼開口和涵星說這件事,既然今天涵星問起,就簡單地說了“你外祖父母和離了。”其實是端木憲休了賀氏,但是賀氏畢竟是端木貴妃的親娘,也隻能用這種委婉的說法了。
啊涵星目瞪口呆地看著端木貴妃,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涵星還想再問,就見門簾再次被人打起,瓔珞又回來了,後還跟著一個小侍。
瓔珞覺殿的氣氛似乎有些古怪,但也沒多想,帶著那小侍徑直走到涵星前。
那小侍稟道“四公主殿下,奴才剛剛從乾東五所那邊回來,周公公剛剛已經笞完三皇子妃,回鸞宮復命了。三皇子妃的臉腫得那個厲害,奴才瞅著怕是好些天都不好吃東西。”
“三皇子妃現在正和三皇子吵得兇呢,還當眾罵三皇子弱無用,連自己的妻室也護不住,說他比四皇子更沒用”
小侍的腦海中不由浮現三皇子那張沉的麵龐,他都不知道是該同三皇子,還是該擔憂三皇子妃的未來。
端木貴妃頗為慨地嘆了口氣,道“四皇子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像謝向菱這種拎不清的人,要是娶進門,真真是禍三代,下半輩子都有的頭疼了。
慕祐顯右手的指節在旁邊的小方幾上叩了兩下,似在思忖,沉道“謝家的財產案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端木貴妃優雅地用染著蔻丹的蔥白手指了自己的袖,淡聲道“怕是懸了,除非你父皇現在就醒過來,不然這一次謝家肯定傷筋骨。”
端木貴妃半垂眼簾,看著自己指尖那鮮紅如的蔻丹,眸微閃。
還有一句話藏著沒說,就算皇帝在這個時候能醒來,以現在的朝局,皇帝一時半會兒恐怕也別想製住岑。
謝家是存是亡,如今怕隻是岑一句話的事。
慕祐顯也是垂眸,默不作聲,他也與端木貴妃想到一塊兒去了。
謝家這一次怕是不好過關了。
不隻是端木貴妃和慕祐顯在謝家這件案子,京中各府的目也都關切地投諸在都察院。
接下來的三天,都察院集中力查完了謝家的賬本,又“核對”了三皇子妃的兩百五十六抬嫁妝,然而,兩者的數額完全對不上,錯百出。
接著,黎大人派人又去了京中那幾家曾與謝家有過接的當鋪調查謝家的典當品。
按照調查的結果,數額還是對不上。
謝向菱的嫁妝裡有不賬冊上本沒有的東西,還有一些賬冊上記載的東西下落不明。
謝家上的這些賬冊中的問題太多了,都察院越查越覺得不對,推斷賬冊應該不齊全,其中恐怕有巨額的不明家產不知所終。
短短幾天,這件事就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那些文人學子們更是筆疾書,要求徹查此案。
連出門買點心的端木緋都難免在排隊時聽到幾句議論
“照我看啊,承恩公府哪來這麼多錢,那肯定是賄所得”
“這年頭多的是員仗勢欺人,說不定是他們強占民產所得”
“你們說,承恩公府到底把那筆鉅款藏到哪裡去了”
“誰知道呢,許是在府中挖了個,埋起來了呢”
“”
端木緋從香記買了桃餅和玉米蜂糕就回了府,一進門就見那門房婆子殷勤地來稟說“四姑娘,貴妃娘娘剛派了個嬤嬤過來,人已經去了菡萏院。”
端木緋三天前去見端木貴妃時,就曾聽貴妃提起要給季蘭舟送嬤嬤的事,回府後,就把這事與季蘭舟、端木珩說了,得了兄嫂的應允,才又派人往宮中遞了訊息。
聽說端木貴妃派了嬤嬤過來,端木緋就沒回湛清院,轉而去了菡萏院。
“四姑娘,這邊請。”菡萏院的丫鬟引著端木緋進了室。
端木緋立刻發現裡麵空曠了不,似乎了好幾個件,稍稍改了下佈置。
季蘭舟依舊半躺在榻上,何太醫正在給把脈,榻邊除了季蘭舟的兩個大丫鬟,又多了一個型的嬤嬤。
那嬤嬤背對著端木緋,一手指著窗外的庭院對大丫鬟竹說道“這些庭院裡種的是繡球花吧繡球花有毒,而且開花的時候,花沾到上,可能會引起麵板瘙,孕婦敏,還是避著好。還有那個丁香容易讓孕婦頭暈咳嗽失眠,也都一併讓人除了吧。”
“是,關嬤嬤。”竹唯唯應諾。
關嬤嬤和竹也聽到了有人進來的靜,轉看了過來。
關嬤嬤約莫四十五六歲的樣子,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艾青暗紋褙子,著打扮很素凈,一張和善的圓臉上彷彿時刻都帶著笑,讓人看著覺得十分親和。
關嬤嬤見到端木緋也毫沒敢托大,趕忙上前請安見禮“見過四姑娘。”
“關嬤嬤。”端木緋微微一笑,時常進宮,也在鐘粹宮裡見過這關嬤嬤數次,知道伺候過端木貴妃生大皇子和涵星的,也是貴妃旁的得力嬤嬤了。
端木貴妃特意把這位關嬤嬤派來照顧季蘭舟,那也是很有心了。
這時,給季蘭舟把了脈的何太醫站起來,也笑嗬嗬地過來給端木緋見禮,神恭敬而又殷勤地說道“四姑娘寬心,令嫂的況穩定下來了,照此休養下去,等再過幾個月胎像穩了後,應該就可以下榻行走了。”
“勞煩何太醫了。”端木緋微微一笑,跟著,大丫鬟竹就把何太醫送了出去。
一旁的關嬤嬤神微妙的看著何太醫的背影。
剛剛到時,看到何太醫也在的時候其實嚇了一跳,當從丫鬟們的對話中聽出何太醫已經在端木府中小住了好些日子,心就復雜了。
關嬤嬤的目又朝端木緋瞥去,暗道這位四姑孃的麵子實在是太大了。
思緒間,另一個圓臉丫鬟進來了,手裡捧著幾張寫得滿滿的絹紙,恭敬地對著關嬤嬤福了福,“關嬤嬤,這是最近十天大吃過的菜式,還有何太醫開的藥方與藥膳。”
“關嬤嬤,請自便。”端木緋含笑道,自己走到了季蘭舟榻邊坐下,與季蘭舟說起話來。
關嬤嬤細細地看著這些單子,幾個丫鬟在一旁有些張,生怕季蘭舟的飲食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不消半盞茶功夫,關嬤嬤就看完了手頭的這幾張單子,跟著就吩咐丫鬟備筆墨,有竹地寫了好三張單子。
吹乾了墨跡後,關嬤嬤又把這三張紙呈給了季蘭舟,“大,這是奴婢給您定的接下來三天的膳食,您且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改的”
關嬤嬤的態度十分客氣,雖然不是端木家的奴婢,但畢竟是來這裡照顧季蘭舟的,自然事事要以季蘭舟為先。
季蘭舟一目十行地把這幾張紙看完了,心下有數了。
這位關嬤嬤做事委實是周到,本來也以為關嬤嬤要看這幾日的選單是擔心自己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現在看對方列的這份選單,就一下子明白了,關嬤嬤是據自己的飲食習慣列的選單,隻是稍稍添減了幾樣東西。
“勞煩關嬤嬤,如此甚好。”季蘭舟對著關嬤嬤溫溫地一笑,就把這幾張選單給了竹。
關嬤嬤聞言,鬆了一口氣。
照顧孕婦其實並不是什麼好差事,孩子生下來,也不見得有什麼功勞,若是遇到那種不好相與的孕婦,那真是吃力不討好。看來這位縣主也是個知道好壞的,那麼自己辦起事來也會輕鬆、順暢點。
竹小心翼翼地接過這幾張選單,仔細地看了看,然後收好。
這時,庭院的方向也傳來了些靜,一個小丫鬟正指揮著四五個實婆子理庭院裡的丁香和繡球花。
關嬤嬤看看窗外,又看看屋子裡服侍的這幾個丫鬟,心裡微微嘆息也難怪。照理說,長孫媳婦的第一胎,不管是婆母,還是季蘭舟的孃家人都能照看一二,偏偏這首輔府中沒個長輩,季蘭舟又父母雙亡,也難怪貴妃娘娘不放心,把自己派來了這裡照看。
“關嬤嬤”季蘭舟想著今日天不早,本想讓另一個大丫鬟帶著關嬤嬤先下去安頓一下,話還沒說出口,門簾就再次被人打起,一個著天青直裰的儒雅青年進來了。
“大哥。”端木緋對著端木珩乖巧地笑了笑。
端木珩剛剛從國子監下課,他也已經聽丫鬟說了端木貴妃派了嬤嬤來的事,他先是對著季蘭舟和端木緋的方向微微頷首,跟著目就看向了關嬤嬤,得地拱了拱手,“人以後就勞煩嬤嬤照看了。”
關嬤嬤有些寵若驚,連忙對著端木珩福了福,溫聲道“大爺客氣了,這是奴婢分的事。”
端木珩是這間屋子的主人,當然也注意到這裡的佈置發生了一些改變,心裡有些懊惱,覺得自己還是不夠細心,早就該找人看看這屋裡有沒有件是不宜孕婦的。
端木珩彬彬有禮地說道“關嬤嬤,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們配合的地方,請盡管開口,莫要客氣。”
頓了一下後,他又提議道“不如這樣,關嬤嬤,有什麼需要注意或者忌之,擾煩你口述一遍,讓人記錄下來。便是一時不齊全,以後再查補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