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心口一，簡直不敢想下去，臉上笑得更殷切了，順勢對端木緋說道“端木四姑娘果然是心靈手巧，本宮自愧不如。”

涵星深以為然地在一旁點了點頭。那是，的緋表妹自然是心靈手巧。

端木緋客氣而疏離地對著朝說著“多謝謬贊”之類的客套話，讓朝心中愈發不悅，簡直沒法接著往下說。

朝恨不得甩袖走人，真不明白這麼個無父無母的孤怎麼偏偏有那等命格得了某人的寵信，以致堂堂公主都要紆尊降貴地討好

朝深吸一口氣，繼續與端木緋搭話“端木四姑娘，你難得進宮，怎麼不在花園裡四走走，前麵的紫藤花正開得好呢，芬芳馥鬱”

端木緋微微一笑，也沒有請朝坐下的意思，淡聲道“多謝五公主殿下。我方纔與涵星表姐就是從紫藤花廊那邊過來的。”這句話算是委婉地拒絕了朝的提議。

涵星甩甩手，說得比端木緋還直白“緋表妹不知道來過花園多次了，有什麼沒看過的”

涵星的話中難掩對花園的嫌棄，無論別人怎麼把花園誇得此園隻應天上有，每天在宮裡住著，早就看厭了、逛厭了。

朝才剛剛挑起的這個話題，又被表姐妹倆三言兩語地堵上了。

朝又了帕子，笑地附和道“四皇姐說的是，這花園中的花木看久了也確實不過如此。不過最近園中百花盛開，花香馥鬱，引來了不雀鳥，這百鳥戲花也頗為趣致。本宮瞧這釵頭的黃鶯畫得靈，端木四姑娘想來也是一個鳥人，不如與本宮一起到那邊賞花觀鳥怎麼樣”

朝用著帕子的右手指向了與紫藤花廊相反的北方，一眨不眨地看著端木緋。這下，端木緋總不能再說方纔也去過那裡了吧

然而，端木緋再次拒絕了對方的好意“五公主殿下，我方纔與涵星表姐已經逛了一會兒了，說來慚愧，我弱，走不了。”

端木緋毫不愧地說著自己弱，明明臉上紅滿麵的。

從珍默默地移開了目，其實端木四姑娘與四公主也算是一個鍋配一個蓋，難怪這麼合得來。

“端木四姑娘，其實”

朝還想再勸，但是才說了幾個字就被涵星不客氣地打斷了“五皇妹，緋表妹是本宮的表妹，不是你表妹，你就別瞎湊熱鬧了你又不是沒表妹”江家那邊多的是姑娘，朝既不缺表妹，也不缺表姐。

涵星沒好氣地看著朝，直接下了逐客令。

看見亭子裡的，不遠的幾個小侍也聞聲而來，疾步匆匆。

朝看看那幾個侍，又看看涵星，知道這些個侍為了討好端木緋那是什麼也乾得出來，即便是公主，他們也能說沖撞就沖撞。

這是皇宮，卻讓一個區區的臣在這裡稱王，自己為公主反而要退避三分

朝心裡更憋屈了，然而，形勢比人強，隻能乾地說道“四皇姐說得什麼話，小妹隻是過來與皇姐閑聊幾句罷了。既然皇姐不喜小妹，那小妹就告退了。”

朝也不等涵星說話，轉就走。

出了亭子後，朝又有些後悔，後悔之餘，又有點不甘心，屢屢回頭朝亭子裡的兩人去，終究還是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亭子裡的表姐妹倆卻是看也沒看朝一眼，也不知道在說什麼，說著說著，又笑作一團，那銀鈴般的笑聲傳了開去，傳進朝耳中隻覺得刺耳至極。

朝把手裡的帕子反復地了一番，得它皺的，好似抹布似的。

一路往前走，一直走到了紫藤花廊旁，著一襲杏黃皇子蟒袍的三皇子慕祐景就負手站在紫藤花廊旁。

慕祐景自然看到了朝是獨自過來的，俊朗的麵龐上難免出一失。

“三皇兄”朝幾乎無法直視慕祐景那失的眼眸，手裡的帕子得更了，心下忐忑。

母妃薨了，父皇病重，唯一能依靠的人也就隻有皇兄了。知道隻有皇兄登位，才會是大盛最最貴的長公主殿下。

慕祐景臉微沉，問道“朝，怎麼回事”這句問話簡簡單單，卻顯然著責怪的意思。

朝委屈地扁扁，嘟囔道“三皇兄，你也知道的，每次端木緋進宮，四皇姐就一直著不放，也從不讓和別人玩。”方纔試了好幾次想把端木緋引過來，可是每次都被涵星破壞了。

朝的眼底閃過一抹幽怨。

這宮中上下都心知肚明，涵星因為與端木緋親近，在宮裡了不超越其他公主的優待，那些上貢的稀罕料子隻有涵星有，那些個首飾也是先送去覓翠齋讓涵星先挑，即便是到膳房要個膳食，也會先優待涵星這邊此類的事不勝例舉。

慕祐景抿了薄，麵略顯沉。他知道朝說的是事實，但是，好不容易纔等到端木緋進宮一趟，朝沒能把人引來，他的計劃便不能施行了。

慕祐景心頭有些煩燥，朝著朝來時的方向去，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四月的春風暖暖的，可是吹在朝的臉上卻讓覺得心底微微發寒。

沉默蔓延，朝心底愈發不安。

又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提議道“三皇兄，依小妹之見，是不是先解決了三皇謝向菱的事吧。”

“不然，就算了又怎麼樣，總不能讓當妾吧。”

說句實話，朝也想讓端木緋當個卑微的妾室，讓向自己低頭。可是以端木緋的份，真要是這樣，慕祐景隻怕非但不能得償所願，還會得罪岑和端木憲。

慕祐景收回遠眺的目，朝朝看來，挑了挑劍眉。

慕祐景這段時日一直在籌謀著休妻的事，隻是這件事沒有皇帝皇後開口，一時不了。

他也沒想到端木緋今天會來，隻是覺得這是個好機會，錯過了，也不知道下次端木緋何時才會再進宮，想在宮外製造機會就能難了

慕祐景的眼神越來越鷙，角還是噙著一抹淺笑，語調冰冷“要是了，乾脆就讓那賤人暴斃，把位子騰出來。”

聽慕祐景說起“暴斃”，朝的心跳了兩拍，渾冰涼，不安地把頭低垂，目下移，怔怔地盯著自己的鞋尖上繡的那對飛燕。

想起了“暴斃”的江寧妃。

眾所周知，江寧妃是被惡仆害死的，惡仆已然被杖斃，但是宮中也一直流傳著另一個說法，說江寧妃是被“犧牲”的，至於是自願犧牲，還是被迫犧牲，那就不得而知了。

朝忍不住朝慕祐景冷的側臉了一眼，這時，慕祐景恰好又道“還有什麼機會呢”

他煩躁地又朝涵星和端木緋所在的涼亭去。

朝又默默地收回了視線，言又止。

兄妹倆心思各異，不過都是心事重重，因此都沒有注意到他們後不遠的一座假山後站著一道著梅紅褙子的倩影。

謝向菱的指甲深深地陷進了的掌心中，幾乎掐破了皮，神冷彷如那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般。

有道是，天家無父子。

這些皇家人最是無，為了利益，一切皆可以拋棄。

不但無，而且無用

謝向菱惡狠狠地盯著慕祐景那修長拔的背影，眼神更沉了。

可不會那麼任由慕祐景這個小人擺布，想讓暴斃好給端木緋騰位子，不可能

謝向菱的目也朝著涵星和端木緋所在的涼亭去，那個亭子在四十幾丈外，其實從謝向菱所在的位置本就看不清端木緋的臉，但還是固執地瞪著端木緋，神執拗而森冷，帶著玉石俱焚的絕然。

“阿嚏”端木緋忽然覺得脖頸上汗倒豎，猛地打了個噴嚏。

了鼻子，嘀咕道“誰在念著我”

涵星想起方纔端木緋說自己弱，笑嗬嗬地取笑“緋表妹，你是不是染了風寒哎，你果然是弱，本宮召太醫過來給你請個脈怎麼樣”

端木緋雙眸微微睜大，頻頻搖頭。

還不知道這些太醫們，就算沒病，也可以給開點調養子的補藥，可不想喝藥。

端木緋可憐兮兮地扁了扁，這兩個月，安平長公主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隔三差五就往端木府中送各種補品，還心地附上了藥膳單子。

這送給端木緋的東西往往是先到端木紜手裡，端木紜讓張嬤嬤幫著一起看了這些藥膳單子，覺得安平實在是考慮得太周到了，端木緋這年紀是該好好補補。

知端木緋如涵星敏銳地從端木緋異樣的表與作中瞅出些端倪來，好奇地追問道“緋表妹，你怎麼了”若無骨地朝端木緋纏了上去，一副要追究底的樣子。

端木緋是滿腹苦水無說，涵星一問，就乖乖地說了，最後抱怨道“涵星表姐，我的裡到現在還是藥味，吃再多點心也去不掉”

說著，端木緋拿起手邊的彩茶杯，一口氣灌了大半杯花茶，可還覺得口中彌漫著一濃濃的藥味。

還是楚青辭時，短短十四年的人生裡，幾乎藥不離口，真是怕了吃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涵星被逗樂了，毫無同心地大笑不止，還了端木緋的發頂，戲謔地說道“緋表妹，你弱，是該補補。你瞧，本宮子多好，箭騎馬蹴鞠馬球，樣樣不在話下”

涵星忽然覺得母妃對已經很客氣了，至沒給灌藥膳。

在心裡對自己說，反正也隻有一個多月了，就乖乖地待在宮裡好了，免得“激怒”了母妃自找罪。

涵星抓住機會眉弄眼地勾引端木緋“緋表妹，你乾脆留在宮裡陪本宮小住幾天，不就不用喝藥膳了嗎”

說句實話，端木緋有一瞬間真的心了，可是想到家裡還件才繡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孔雀披風，心裡的那座天秤立刻傾向了某一側。

“我還是回家去吧。”端木緋義正言辭地說道，“我的披風還沒繡完呢”萬一方纔是阿炎在懷州念著呢

涵星也就順口一說，其實也沒真以為能留下端木緋，笑嗬嗬地又了的發頂，“你好好繡披風。”

一想到那件孔雀披風，涵星就忍不住心，好奇端木緋到底繡了什麼樣，另一方麵又覺得自己和表妹同是天涯淪落人，每天都被關在家裡做繡活。

表姐妹倆抱在一起彼此互憐了一番，沒一會兒，兩人又笑開了，玩玩鬧鬧。

端木緋一直到申時纔出宮回府，等在儀門下馬車時，太已然西斜。

從綠蘿口中聽說端木紜在菡萏院，端木緋也去了菡萏院探季蘭舟。

季蘭舟自那次差點小產已經臥榻靜養了兩個月，胎相穩定了不，但還是不能下榻。

閑著無事，季蘭舟就在做小孩子的裳、繈褓、小子、小帽子與小鞋子等等。

“大嫂，你這頂虎頭帽，還有這虎頭鞋、虎頭肚兜做得可真可”端木緋不釋手地把玩著季蘭舟繡的一套虎虎帽虎鞋，偶爾與端木紜頭接耳。

時人覺得穿戴虎虎帽虎鞋可以使小孩虎虎有生氣，百病百害皆會迴避，小孩子就可健康長。

“我還想著再做一整套鯉魚圖案的。”季蘭舟溫婉秀麗的麵龐上洋溢著慈的微笑，眼神溫如水，下意識地了自己的小腹。

是頭胎，到現在腹部依舊平坦，看不出什麼孕相，也還沒有胎，但是卻彷彿能到孩子在一點點地長

端木紜笑著勸了一句“蘭舟，你月份還淺，慢慢來，不著急，府裡的針線房可不是擺設。”

季蘭舟地點頭應下，眉目更和了。

的大丫鬟竹介麵說了一句“大姑娘放心，奴婢們都盯著大夫人呢。”

端木緋又把那一套虎虎帽虎鞋把玩了一番，也有些手，腦海中閃現了好幾種有趣的圖案，忍不住合掌道“大嫂，我想到了好幾虎的圖案，等我回去畫下來，做給小侄子穿，肯定可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