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和堂。

永寧郡主面如寒霜。

趙嬤嬤站在一旁，眼中閃著不善的芒。瑤碧點翠各自站在永寧郡主側，略略垂頭。

謝云曦直膛，冷笑一聲：“三妹！你總算是來了！”

事涉盛錦月面，母親此次絕不會輕易饒了謝明曦！

謝明曦并無驚懼之，神如常地上前行禮：“兒見過母親。”

沒等永寧郡主張口，謝云曦又是一聲冷笑：“三妹這個時候倒是溫順乖巧。之前在淮南王府，伶牙俐齒，連錦月表姐也你欺辱。”

永寧郡主面沉沉地張口：“明娘！你今日言語無狀，在四皇子殿下面前放肆！惹得殿下怒，進而遷怒于錦月。”

“你何來的底氣，竟敢這般膽大妄為？”

永寧郡主語氣陡然加重，目中驟然綻出冰冷的芒：“蓮池書院學考試在即，我念在你即將參加考試的份上，對你容忍一二。你行事越來越肆意。莫非以為我會一直容忍你不？”

“從今日起，你便老老實實地待在碧水閣，不得出碧水閣半步。”

“三月十五的早上，我會親自‘送’你們姐妹去蓮池書院考試。”

“云曦考中蓮池書院，我不會虧待你們母子三人。你若是膽敢從中弄鬼，或是出什麼差錯……”

永寧郡主冷冷地勾起角，扯出一抹殘忍又涼薄的弧度：“休怪我心狠無！”

最后幾個字，帶著冷冽的腥氣。

便是謝云曦，聽在耳中也覺暗暗心驚。

趙嬤嬤卻是一臉理所當然。

李太后嚴苛手腕凌厲，每年慈寧宮里總要抬出幾個被打死的宮侍。永寧郡主在宮中數年，被李太后育長大，行事和李太后頗為肖似。

前幾日郡主對謝明曦稍作容忍，是不想彈過度，免得謝明曦一個沖，做出不當的舉。倒讓謝明曦愈發放肆起來。

對一個庶，本不必這般顧忌縱容。

丁姨娘母子命運俱在郡主掌握中，區區一個謝明曦，只有乖乖聽命的份！

謝明曦果然略一垂頭：“兒謹遵母親之命。”

永寧郡主心頭洶涌的怒火，總算稍稍平息：“這幾日好好溫習四書五經，練筆寫文章。點翠每日都會去一趟，將你所寫的文章帶來給我過目。”

謝明曦又應了一聲是。

永寧郡主心氣又平緩一些，目又落在一臉看好戲的謝云曦上：“云娘！你這些日子，也別四跑了。在云水閣里安生待著，每日讀書練字。”

謝云曦：“……”

讓謝明曦足也就罷了！為什麼也要隨之足？

謝云曦萬分不愿，嗔地喊了一聲母親。

永寧郡主目冷冷一瞥。

謝云曦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吭聲。

……

不必早起去榮和堂請安。每日讀書練字寫文章，一日三餐俱是葉秋娘心所做的味，還有兩頓點心和新鮮瓜果。

足的日子，謝明曦過得愜意悠然。

每日晚上，謝鈞都會親自來看一回。

在謝鈞看來，溫順聽話的謝明曦絕無膽量招惹盛錦月。定是任驕縱的謝云曦顛倒是非黑白！

只是，永寧郡主已下了足令。他也不便為了這等小事和永寧郡主起爭執。只能每晚都來探，順便言語安幾句。

“明娘，明日就是蓮池書院的學考試了。你不必張！”謝鈞笑道：“以你的天資，此次必能考中。”

語氣中出一驕傲。

三個兒中，唯有謝明曦傳了他的讀書天分。便是五十取一，也難不倒謝明曦。

謝明曦笑著嗯了一聲。

謝鈞又憾地嘆了口氣：“聽聞今年李閣老的孫李湘如也要考蓮池書院。你想奪得頭名，殊為不易。若等上一年，明歲必是第一。”

可惜，永寧郡主堅持讓謝明曦今年便去考蓮池書院。

謝明曦抬起頭，眼眸明亮如水：“父親，你覺得二姐能考上嗎？”

謝鈞下意識地搖頭：“絕無可能。”

謝云曦天資如何，沒人比謝鈞更清楚。

蓮池書院若錄取百人，或許還有機會。偏偏每年只有十個名額……謝云曦怎麼可能考中？

謝明曦若有所指地說道：“母親倒是很有把握。”

謝鈞反地點點頭。

然后，心里涌起些許異樣的覺。

是啊！謝云曦天資平平，永寧郡主不可能不清楚。為何這般有把握謝云曦能考取蓮池書院？

還有，永寧郡主為何堅持今年便讓謝明曦報名考試？

丁姨娘的眼淚，謝明曦這些日子的異樣，永寧郡主出乎意料的容忍……

一個略顯荒唐的念頭，飛快地閃過腦海。

謝鈞微微變了臉。

……

謝鈞沒有說話，謝明曦也未張口。

過了半晌，謝鈞才低聲問道：“明娘，你告訴我。明日考試，是否別有？”

謝明曦靜靜地看著謝鈞，不答反問：“以父親之睿智，難道還猜不出來？”

謝鈞：“……”

謝鈞面徹底變了！

永寧郡主竟打著這等卑劣的主意！

怎麼敢！

“母親以兄長的親事前程相，姨娘跪地相求，我不得不應。”

謝明曦目中出濃濃的哀：“兒本不告訴父親，免得父親為兒出頭，和母親爭執吵鬧。只是，父親這般關心我，兒心中，不想也不愿瞞。”

謝鈞被謝明曦哀傷又孺慕的眼神打，不假思索地說道：“我這就去見郡主，讓打消這個念頭。”

謝明曦又是驚訝又是，含淚道：“父親還是別去了。母親執意如此，只怕聽不進父親的話。若因兒之故，令父親和母親離心，便是兒不孝了。”

謝明曦的“孝順懂事”，令謝鈞心中涌起為父親的尊嚴和責任。斬釘截鐵地說道：“此事你不必管，我這便去找。”

然后，起大步走了出去。

謝鈞影消失在眼前。

謝明曦面上哀盡去，化為了然的笑意。

謝鈞絕不會真的為和永寧郡主反目。

只是給了他一個充足的理由，和永寧郡主翻臉爭吵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