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鈞聽到嫡兩個字，目中閃過譏諷嘲弄：“云娘到底是不是嫡出，你我心知肚明。”

門外的瑤碧點翠聽到此言，心中陡然一。

對視一眼，彼此眼中俱是驚駭。

永寧郡主從不讓謝鈞近，又有磨鏡之癖。們兩人也曾暗自揣測過謝云曦是否出自永寧郡主的肚子。只是，從不敢宣之于口。

沒想到，今晚守在門外，竟聽到了這等駭人的……

謝云曦到底是誰生的？

點翠的腦海中倏忽閃過一個名字，猶有淚痕的俏臉一片慘白。

瑤碧顯然也想到了，暗暗倒一口涼氣。

謝鈞的話，徹底激怒了永寧郡主。

永寧郡主掀起輕紗，寒著臉下了床榻，和謝鈞遙遙相對：“謝鈞！我這一生，唯有云娘這個兒。是謝家唯一嫡！”

“我自會為竭力謀劃。便是出不及別的貴，也要令才名遠揚，選皇子妃，嫁天家為兒媳。日后榮華一世。”

“誰攔著我，我毀了誰。便是你也不例外！”

最后一句話，冰冷刺骨，令人心驚。

謝鈞一張俊臉鐵青，狠狠地盯著永寧郡主：“你為云娘謀劃，我不怪你。可是，你不該將主意打到明娘頭上！”

“你如此行事，心惡毒，如何配得起嫡母二字！如何對得起明娘！”

永寧郡主譏諷地扯起角：“我對得起云娘便足夠了！”

不等謝鈞翻臉怒，又淡淡說道：“明娘為庶，份低微。便是才名顯著，也無資格選皇子妃。這一點，你心里也該清楚。”

謝鈞神一僵。

宮中確實有此慣例。庶出之，無資格被列皇子妃名單。

他原本希冀著謝明曦才名遠揚，再有無雙貌，或能進宮，為天子嬪妃……

永寧郡主目銳利，似窺破謝鈞心底所有盤算，冷然笑道：“皇上已年過四旬，日漸老邁。明娘才十歲，便是想進宮，至也得五年及笄之后。”

“說句誅心之言，便是你如愿以償，皇上壽元多長，也未可知。宮中俞皇后獨寵多年，幾位嬪妃都育有皇子。就算明娘進宮得寵，又能如何？你這個親爹能沾幾年的？”

“若云娘為皇子妃，日后便是藩王妃。如有機緣，或能更進一步，為太子妃。謝鈞，你不是蠢人，該如何選擇，自己權衡！”

謝鈞面暗不定，久久無言。

謝明曦再麗再聰慧，庶出二字，便已是難以逾越的阻礙！嫁一個高門子弟不是難事，想為皇子妃，卻無可能！

而謝云曦，卻是謝家“嫡”，“親娘”是永寧郡主……

永寧郡主見謝鈞一直沒出聲，輕蔑又嘲弄的扯了扯角。

當年也是如此。

為了攀附淮南王府，眼前這個男人背信棄義，負了珠胎暗結的丁含香。

如今，為了手可及的榮華富貴，負了謝明曦的信任依賴，也不足為奇。

……

隔日凌晨，天還未亮，謝明曦便已起。

一夜好眠，謝明曦白的臉頰出淡淡的，雙眸如水般清澈明亮，神從容鎮定。

從玉扶玉卻比主子張多了。

力氣大的扶玉小心翼翼地捧著木匣。木匣里放著謝明曦慣用的筆墨紙硯。

從玉的手里也捧著一個小巧的食盒，里面放著葉秋娘心做的四味點心。學考試要考足整整一日。得自己帶些食墊。

余安不能宅，幾日前便領了差事，一直在外跑。

到底做了什麼，從玉扶玉都不清楚，也未多問過。

佩蓉初來乍到，暫時做些雜事，并未領實際的差事。恭敬地站在一旁。

今日是個重要的大日子。葉秋娘雖未簽賣契，也自覺來送行：“預祝三小姐旗開得勝，馬到功。”

謝明曦微微一笑：“多謝。”

葉秋娘略一躊躇，輕聲說道：“三小姐，我今日可否告假一日？”

葉秋娘簽定的工契上，注明了月末休息一日。此時才是月中。

謝明曦目掃過葉秋娘俏麗明朗的臉龐，隨口笑問：“是回去陪你娘嗎？”

葉秋娘目中出一抹憂：“昨日二弟托人送了口信給我，說娘病日重。我放心不下，想回去看看。”

謝明曦目微閃，忽地問道：“是誰給你送的口信？”

葉秋娘面頰微微一紅，倒也未閃躲，落落大方地應道：“是我姨母家中的表兄，趙楊！他如今在臨江王府做侍衛。”

提起這位表哥，葉秋娘雙眸驟然閃出亮。

那是一個，提起心上人時才會有的芒。

謝明曦并未多言，淡淡說道：“你回去一日，不過，晚上得早些回來。”

葉秋娘滿心激，立刻笑道：“是。我一定早些回府，做一席味，等著小姐回府。”

謝明曦笑著嗯了一聲。

葉秋娘今日心頗佳，難得多幾句：“今日我二弟去考博裕書院。我也盼著他能一舉考中。”

博裕書院名列六大書院，學風濃厚，才學出眾的比比皆是。排名僅在松竹書院之下。而且，博裕書院只重才學，不重出。也了眾多出不高的學子的最佳去。

葉秋娘的弟弟有勇氣報考博裕書院，可見才學不俗。

謝明曦前世只對葉秋娘印象深刻，對家人并不清楚，隨口笑問：“你弟弟什麼？”

葉秋娘頗以弟為傲：“他葉景知。”

謝明曦有些訝然。

對這個久遠的名字有些印象。

當年謝云曦“考”進蓮池書院，和李湘如一并傳出才名。那一年，其余五大書院也不乏出眾的學子。

葉景知便是博裕書院的頭名。

可惜葉景知命薄，進了書院，未到半年便意外亡。這個年天才，璀璨人生尚未起步，便隕落塵泥，委實令人憾。

原來，葉景知竟是葉秋娘的弟弟。

葉秋娘被心上人設計，了一顆有去無回的棋子。葉景知的死，是否也別有？

謝明曦略一皺眉，暫將此事擱下。

今日是蓮池書院的學考試。便是記得所有考題，也不宜懈怠疏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