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再次陷令人窒息的靜默。

永寧郡主的臉白得可怕，一雙眼睛里閃著駭人的兇狠殘忍冰冷。

謝明曦也未再以面遮掩，神淡淡，漠然如冰。仿若堅不可摧的高山，風雨如晦，亦巋然不！

這一場漫長又無聲的較量，不出意料，以謝明曦勝利而告終！

“好，我答應你！”

永寧郡主從牙里出幾個字。

謝明曦神未，冷然道：“希郡主記住今日的承諾！若有一枉，休怪我翻臉無！”

說完，轉離去。

謝明曦影很快消失在眼前。

永寧郡主神僵，許久都未彈。洶涌的怒火和被折辱低頭的恥辱，不停地炙烤著的膛。五臟六腑似焚燒一般。

然而，怒火燃盡后，剩余的卻是無邊的凄惶和痛苦。

不知何時，淚水涌出了眼角。

自記事起，便住在宮中。李太后狠辣無，涼薄自私，對卻算寬厚。

沒了親娘，便將李太后視為母親一般。說話行事，乃至于出口的癖好，也都了李太后的影響。

李太后和俞皇后這對婆媳爭斗二十余年，面和心不和，人盡皆知。若李太后丑事曝，聰慧果決的俞皇后焉能放過這等好機會？

便是再多辱，也不得不低頭退讓。

謝明曦……

如此之事，你到底是從何得知？

還有當日考試，你到底做了什麼手腳？為何署名會變回謝明曦？

莫非，真的舉頭三尺有神明？

永寧郡主心中涌起徹骨的涼意。

……

隔日一早，永寧郡主連個招呼也沒打，便回了郡主府。

謝鈞不得別對著永寧郡主那張冷臉，丁姨娘也暗暗松了口氣。唯有謝元亭，陷左右為難的境地。

謝鈞一副打算在謝府長住的架勢，至短期之不會再回郡主府。

他該怎麼辦？

是留在謝家？還是厚回郡主府？

留下，永寧郡主定會心生不滿。

回郡主府，也沒好日子過。永寧郡主一肚子怒氣，不遷怒他才是怪事！

說到底，都怪謝明曦！

若不是因為，他如何會落至今日這等地步？

謝元亭沉著一張俊臉，見了謝明曦，也沒半點好臉，怪氣地說道：“明日就該去蓮池書院報到了！你不用收拾打點行裝嗎？竟在這兒閑轉。”

謝明曦瞥了謝元亭一眼，淡淡笑道：“這等事，自有丫鬟去做。再者，蓮池書院只提供中午休憩之，散學之后，我便乘馬車回府。何須打點行裝！”

兄妹兩個一個在郡主府長大，一個在謝家長大，平日極相說話。

謝元亭想擺出兄長的架勢，被謝明曦幾句話頂了回來，面頗不好看。

丁姨娘心疼兒子，忍不住嗔怪：“明娘，你怎麼這般和自己的兄長說話！枉你讀了這麼多年書，竟不知敬重兄長！”

丁姨娘毫不猶豫地站了自己這一邊。

謝元亭看丁姨娘總算稍稍順眼了一些：“姨娘言之有理！”

短短幾個字，令丁姨娘心花怒放。

這幾日小意殷勤，對謝元亭的食起居照顧得無微不至。奈何謝元亭對總是理不理。

今日總算是有了一笑臉。

丁姨娘抓住了討好兒子的竅門，又板起臉孔訓斥謝明曦：“明娘，你立刻向元亭道歉！”

一張口就讓彎腰低頭。

好大的臉！

謝明曦角揚起，扯出一抹譏諷的笑意：“我做錯何事，為何要道歉？別說我沒做錯事，就算做錯了，也不到一個姨娘來教訓！”

丁姨娘：“……”

謝明曦懶得去看丁姨娘忽紅忽白的臉，更不愿浪費舌和謝元亭做口舌之爭，干脆利落地轉回了碧水閣。

好在明日就可以去蓮池書院了！省得每日對著兩張令人生厭的臉孔。

……

第二天，謝鈞親自送謝明曦到蓮池書院。

永寧郡主今日送謝云曦去白鷺書院，自不回來。丁姨娘和謝明曦慪氣，也不肯來。謝明曦也不介意，打算一個人前來報到。

謝鈞卻道：“第一日報到，若無人相送，夫子們心中會如何做想？我送你去！”

謝鈞一副“慈父”臉孔，謝明曦也未揭穿他出風頭的虛偽，笑著應了下來。

蓮池書院每年只錄取十個學生，報到這一日，家中父母長輩齊至的不在數。便是男子，也可正大明地。

謝鈞臉上還有些青淤，一面，便引來不矚目的眼。虧得謝鈞臉皮又老又厚，只做不見，親自扶著謝明曦下了馬車。

謝明曦心中哂然。

眼下風頭正勁，謝鈞待千好萬好，也不稀奇。

寬敞的正門大開，顧山長領著數位夫子，親自在門口相迎新生。李家人先來一步，正和顧山長熱寒暄。

謝鈞并未急著上前套近乎，在原地站定，低聲叮囑：“明娘，李家勢盛，你和李小姐日后既是同窗，可得好生親近。”

謝明曦意味不明地笑了一笑，若有所指地應道：“父親放心，我一定和李姐姐好好‘親近’！”

謝鈞并未聽出什麼不對勁，只覺兒乖巧聽話。想到抹淚訴苦的丁姨娘，忍不住嘆了口氣：“丁姨娘說話糊涂，你別放在心上。到底是你親娘，你多擔待包容一些。”

謝明曦淡淡道：“郡主才是我母親！”

謝鈞：“……”

謝鈞被噎了一回。

于禮法而言，永寧郡主才是謝明曦母親！丁姨娘為妾室，本沒資格教管謝明曦……可是，這麼說，到底顯得涼薄。

謝明曦瞥了謝鈞一眼，又道：“我這也是學大哥。”

謝鈞：“……”

謝鈞徹底閉上。

兒都是債。謝元亭不省心。謝明曦固執起來，也不是好勸的主。

李湘如進了書院后，李夫人兀自拉著顧山長閑話不休，話里話里都是“我家湘如尚且年在家千百寵不得委屈請夫子們多多照應”云云。

顧山長神淡淡地應道：“書院自有書院的規矩。半點委屈不得。索領回家中，不必再來讀書了。”

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