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別人，謝明曦早已不聲地冷嘲熱諷。

對著昔日好友，謝明曦自然舍不得令難堪，笑著說道：“你在算學上的天賦，更勝于我。便連季夫子，也驚嘆連連。”

“你這樣都算笨，那我豈不是更笨？我們海棠學舍里的所有學生，又該如何形容？蠢鈍不堪嗎？”

風趣詼諧的話語，令六公主稍稍展，沖謝明曦笑了一笑。

這一笑，如冰雪消融，又如乍現。

得令人驚艷。

人人都。謝明曦欣賞著六公主過人的麗容，隨口笑道：“公主殿下笑起來真。應該常笑才是。”

六公主笑容一斂，又出了往日的郁：“有什麼事值得我展？”

看來，隨口的一句話，刺中了六公主心里的痛。

想想也是。胞弟溺水亡，生母久病不起，這等重擊，一個八歲如何能經得起。變這般孤僻憂郁，也是難免。

……

謝明曦心中生出憐惜之意，聲音愈發和：“已發生過的事，永難更改，就讓它永遠為過去。自苦自憐，毫無益。活著的人，總要堅強地活下去。”

“梅妃娘娘病重不起，如今所能依靠的，只有公主殿下了。”

“公主殿下一定要振作起來，才能更好地保護自己，保護梅妃娘娘。”

保護自己，保護梅妃……

六公主眸倏忽一閃，出一警惕戒備：“你為何這麼說？”

在宮中的境，梅妃的窘迫無奈，謝明曦怎麼會知曉？

此話若出自盛錦月之口，也就罷了。謝明曦不過是四品的兒，為何會知悉宮中之事？

謝明曦也有些后悔。

淺言深，堪稱大忌。

因前世的誼知悉六公主的一切。可對六公主來說，只是一個才相識兩天的朋友。雖然投緣，卻遠未至心的地步。剛才那兩句話，著實欠妥。

由此也可見六公主之敏銳犀利。

“請公主殿下勿惱。”

謝明曦忙歉然道：“我也是偶爾聽母親提起宮中事，才得知梅妃娘娘因病失寵。剛才我見殿下蹙眉，鼓起勇氣安開解。若有冒失莽撞之，還請殿下多多見諒。”

一邊說，一邊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

以后一定要謹言慎行！萬萬不可仗著前世誼太過肆意。

六公主定定地看了謝明曦片刻，未再出言，然后在床榻上躺了下來。

謝明曦也躺下午睡。

寢室里徹底安靜下來，只有平靜緩的呼吸聲。

到底是真睡還是假睡，只有天知地知們兩人才知了。

……

下午上課時，眾被領到了另一間學舍。

眾一踏進學舍，難自地驚嘆一聲。

這一間學舍里，竟然放了七張棋桌。這七張棋桌，俱以天然玉石打制而。黑白棋子，同樣是玉石打磨而。

只這些棋桌棋子，便價值千金。

俞皇后悠然而立，目含笑：“蓮池書院里，開設了數門課程。棋藝也在其中。不過，棋藝并非必學課程，而是選學的科目。”

“今日，我先來看看爾等棋藝如何。”

“你們十二人，過來簽分組，中同簽的則為同組。小半個時辰后，再次簽分組。今日下午共比三。最后以獲勝次數排名！”

“三皆勝出者，俞夫子有賞！”

一席話，聽得眾人熱激昂，拳掌。

琴棋書畫，是名門閨秀必學之藝。能考進蓮池書院的，俱是聰慧之輩。爭強好勝，是人的天。琴書法作畫，評判起來總有些主觀。

下棋就不同了。

贏就是贏，輸就是輸，半點含糊不得。

輸的人不免難看些，贏的人也是真的驕傲風。

便連子最溫的秦思蕁和最膽怯的方若夢，目中也出躍躍試的芒。

林微微雙目發亮，湊到謝明曦耳邊興低語：“哇！好刺激！”

這突如其來的棋藝比拼，確實很刺激。

謝明曦莞爾一笑，意外地發現自己也有些熱奔涌蠢蠢。大概是重生有一段時日了，漸漸尋回了年時的覺。

前世未曾驗過的榮耀，今生要一一領略。

“希我們兩人別被到一組。”林微微又低聲嘟噥：“不然，我可不好意思贏你。”

嚯！好大的口氣！

謝明曦瞥了林微微一眼：“你確定你能贏我？而不是求我手下留？”

林微微挑眉一笑：“那就手底下見個真章！”

兩人耍皮子耍得饒有趣味，不由得相視一笑，默契十足。

六公主默默地看了笑如花的謝明曦一眼，心中有些泛酸。

謝明曦只顧著和林微微說話，連看都沒看一眼。

……

當然，也有不擅棋藝的，正愁眉苦臉。譬如尹瀟瀟。

“完了完了，我今日定要出丑丟人了。”尹瀟瀟垮著臉，小聲嘀咕：“為什麼要比棋藝！比比騎馬箭多有趣。”

書畫還能勉強眼，音律平平，棋藝嘛……和人下棋幾乎從未贏過。

今日偏偏上棋藝課，還要比棋藝，還不知會輸得多慘。

蕭語晗自然清楚尹瀟瀟的“棋藝”，只得寬道：“你也別太擔心。說不定還有人不如你。”

尹瀟瀟一臉哀怨：“還有誰會不如我！”

蕭語晗：“……”

這倒也是。

“三都輸，大家伙兒還不知要怎麼取笑我。”尹瀟瀟想想那樣的形，都覺得可怕，一張俏麗的臉孔幾乎皺了苦瓜。

蕭語晗倒是很講義氣：“只要到我們兩人同組，我就故意輸給你。三中好賴讓你贏上一。”

尹瀟瀟得淚眼汪汪，雙手合十：“老天保佑，我們兩個千萬要到一組。”

們滿面興，頭接耳，竊竊私語，頗為熱鬧。

俞皇后目中滿是笑意，轉頭對顧山長笑道：“每次給學生們上課，我總覺得心愉悅，自己也年輕了許多。”

顧山長也笑了起來：“既是如此，娘娘不妨每月多來幾日。”

這也是說笑罷了。

為中宮皇后，每月出宮三日，已是難得。哪有整日待在書院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