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目深幽，一個目中含笑。

一個以郁的臉孔遮掩真實面目，一個以嫣然淺笑的模樣為面。分明能一眼看到彼此，卻又似相隔遙遠，心房重重。

李湘如的聲音打斷了謝明曦和六公主的對視：“謝明曦，我們兩人中了一組。”

謝明曦率先轉頭，迎上李湘如挑釁的目。

李湘如憋足了一肚子的悶氣，暗暗打定主意要趁著此次棋局對弈贏回一籌，故作淡然地笑道：“你我現在便開始如何？”

謝明曦悠然道：“也好。”

兩人各自座。

李湘如執白子，謝明曦執黑子。

兩人各自不疾不徐地落子布局，表面看來，一派和睦。實則暗藏鋒芒，話里藏刀，你來我往。

“我六歲起隨莫大師學棋藝，”李湘如不聲地探詢：“不知謝妹妹師從何人？”

棋藝一道，若無名師教導，極難有進益。李府花重金聘請了京城最有名的棋師教導兒，李湘如棋藝湛，理所當然。

此時探詢謝明曦師承，既有顯擺之意，也是有意給對方造強大的心里力。

謝明曦隨意地笑道：“自隨父親學了兩年，之后便自己鉆研棋譜，并未正式拜師。讓李姐姐見笑了。”

李湘如：“……”

師承再厲害，也不及“自行鉆研棋譜”！

顯擺不的李湘如，恨恨地住了，全神貫注地擺開棋局。

謝明曦瞥了如臨大敵的李湘如一眼，角出一不懷好意的笑容。

前世曾“追隨”李湘如兩年，為了投其所好，時常陪著李湘如下棋。李湘如棋藝確實頗佳，只是，被名師教導過的痕跡也很明顯。譬如說，李湘如最喜擺棋局。

呵呵，正好記得李湘如最擅長的幾種棋局。

只要觀察片刻，便能窺破李湘如的布局！想破局，自然不是難事。

……

一炷香后。

尹瀟瀟棋藝淺，看不出其中的門道。一個勁兒地為謝明曦擔憂：“誒呀，白子已經占了許多地方，黑子要輸。”

李湘如自矜地彎了彎角，心中頗為暢快。

六公主卻意味難明地扯了扯角。

白子看似占盡優勢，實則已被黑子引局中，輸是遲早的事！謝明曦分明是窺破了李湘如的布局，來了個將計就計，請君甕。

看著“皺眉苦思”的謝明曦，六公主心湖微微漾。

這只狡猾的小狐貍！

過了盞茶時分，信心滿滿的李湘如笑不出來了，額上冒汗。

又過了片刻，李湘如右手著白子，遲遲未能落下來。麗的臉孔上一片晦暗，腦海一片混。

怎麼可能？怎麼會輸？這是莫大師私下傳授的棋局，便是兄長李默也曾輸在手中。這個謝明曦，怎麼可能破掉的棋局？

這世上，竟然真的有無師自通的天才？

不可能！

李湘如的額上不知何時滲出了細的汗珠，明知敗局已定，猶自不甘心認輸，那一顆白子從指尖漉漉的掌心，猶如落網中的魚，絕而不甘。

謝明曦也不催促，好整以暇地等著李湘如認輸。

尹瀟瀟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口而出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分明是李姐姐占先，為何忽然就輸了？”

無心之言，生生地刺痛了李湘如。

“我輸了！”李湘如用力咬著，心不甘不愿地認了輸。

謝明曦眉眼彎彎：“承讓承讓！”

此時，其余幾組也各自分了勝負，一起圍攏過來。待看清棋局，眾人看著謝明曦的目頓時微妙起來。

四書五經學的好，算學出眾，擅長書法，就連棋藝也這般湛！

簡直不是人……

這一刻，便連盛錦月，也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生來就得蒼天青睞。

聰慧至極，樣樣皆通……啊啊啊啊！羨慕嫉妒恨啊！

……

李湘如不愿在眾人前出沮喪頹唐的樣子，勉力打起神笑道：“我們開始第三簽。”

“等等！”蕭語晗出人意料地張口道：“前兩我們簽，不如第三自行找對手如何？”

這也有趣！

眾人皆無異議。

至于俞皇后和顧山長，正聚會神地對弈，哪里還顧得上們這些學生。

蕭語晗沖尹瀟瀟眨眨眼，尹瀟瀟心中大喜，立刻沖了過來，握住蕭語晗的手，大聲道：“我和蕭姐姐一組。”

盛錦月掃了一圈，張口道：“我和李妹妹一組吧！”李湘如輸的灰頭土臉，哪里還有下棋的興致，出笑容點點頭。

秦思蕁和蓁蓁一組，沐婉婷和佟悅一組。

林微微想也不想地說道：“謝妹妹，我們兩人一組。”

謝明曦正要點頭，六公主已默默地站到了側。

林微微：“……”

喂！六公主你不要太過分了啊！明明是我先張口的啊！

再說了，你之前還不愿和謝明曦對弈？怎麼又改主意了？

林微微滿腹悶氣，忍住了沒吭聲。俞皇后也在，一個史之，總不能和天家公主較勁。算了，就和方若夢一組好了。

方若夢對林微微也生出同，主走了過來。

誰也沒料到，謝明曦會在此時張口：“公主殿下，林姐姐張口在前，今日，我便和林姐姐對弈一局。”

六公主：“……”

眾：“……”

一眾作一致地先看六公主。被謝明曦當面拒絕，面冷心不知冷不冷的六公主會不會當場翻臉？

哇！好期待啊！

六公主顯然也未料到自己會被拒絕，平靜無波的臉龐瞬間有了裂痕，目中出一錯愕。

昨日初見，謝明曦便主示好，之后時時照拂。不知是因為自己的公主份，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謝明曦對自己格外的好。

萬萬沒想到，翻起臉來，也是這般迅捷。

眾目睽睽之下，自己該作何反應？

或者說，為六公主的自己，如何反應才合理？

謝明曦不聲地盯著六公主，不放過臉上半變化。

過了片刻，六公主終于有了反應。直接走過來，拉起謝明曦的手，走到棋桌前。

謝明曦：“……”

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