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半年時間匆匆而過。
建業四年,在眾人的期盼中到來。
這一年,盛鴻二十三歲,正是一個男子最年輕力盛的年齡。
這一年,謝明曦二十二歲,正是一個子力力最佳的易孕之齡。
李太皇太后的孝期已過,朝中眾臣也為帝后松了口氣。
說起來,帝后的子嗣都被守孝耽擱了。謝明曦生下阿蘿沒滿一個月,建文帝便駕崩歸天,孝期一守就是三年。
建文帝孝期過了沒多久,接著京城出了變故,建安帝死了。新帝又守了一年國孝。
再然后,又是為李太皇太后守孝。
守孝期間是否同房,外人管不著。要的是孝期不宜懷孕生子。這一年年耽擱下來,帝后膝下如今只有一個端公主,子嗣空虛,怎能不令群臣憂心?
也因此,剛過了上元節沒多久,朝會上便有員上奏折,奏請天子廣開后宮,納宮妃宮,為天家開枝散葉延綿子嗣。
上奏折的員,是一個年輕的史,姓楊。
劉史告病致仕后,幾位史沉寂安分了不。
為史,皮子沒有不麻溜的。楊史一道忠君國慷慨激昂的奏折,說進了眾臣的心坎里。頗有幾位臣子出言附和。
天子獨寵中宮皇后,這幾年來連個近伺候的宮都沒有。這已不算什麼了。不過,夫妻再恩,也不能罔顧天家子嗣繁衍。
便是謝皇后的父親,當今禮部尚書謝鈞,此時面也無異樣。只在心里暗暗盤算著,讓家中眷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提醒皇后娘娘及早調理,早日有孕生下嫡皇子,以穩固中宮之位。
坐在龍椅上的天子和悅地聆聽,然后笑道:“諸位卿所說之言,朕都聽進耳中了。朕也希皇后早日有孕。”
“廣開后宮就不必了。朕和皇后都正年輕,何愁生不出子嗣?”
這可未必啊!
俞太后就是現的例子。生了昌平公主后,再未有過孕……
這等誅心之言,自然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
楊史今日在大朝會上出了風頭,心正澎湃激,拱手啟奏道:“微臣也盼著皇后娘娘早日有喜,生出嫡皇子,大齊江山后繼有人,方是大齊之幸。”
“只是,后宮只一個皇后娘娘,未免太過空虛。皇后娘娘素有賢名,理應主挑選宮妃宮伺候皇上,為天家繁衍子嗣。”
言下之意就是,謝皇后主為皇上納宮妃,才算賢惠。否則,便是善嫉不賢。
謝鈞目中閃過慍怒。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這個楊史,在大朝會上煽風點火,明著夸贊皇后,實則貶薄。
是誰在暗中慫恿指使楊史?
沒等謝鈞張口反駁,蕭尚書已上前一步,叱責楊史:“后宮之事,有皇后娘娘做主。還有太后娘娘坐鎮。豈容你一個史胡言語?”
“皇后娘娘賢良與否,眾人皆有目共睹,且不到你來嚼舌。”
蕭尚書怒斥完楊史,又對龍椅上的天子拱手道:“楊史妄議后宮,不修口德。老臣奏請皇上,嚴懲楊史。”
天子的俊臉也沉了下來:“準奏!來人,將楊史攆出金鑾殿。以后不得再參加大朝會。”
楊史頓時傻了眼。
為史,最重要的職責便是聞風而奏,監督彈劾百。對天子的言行亦能諫言的權利。被徹底革除在大朝會之外,他還有什麼臉再做史?
楊史雙一,便要下跪請罪。幾個高壯的林侍衛走上前來,不費什麼力氣便“請”走了楊史。
朝堂里安靜了片刻。
天子并未氣,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親切又和氣地說道:“諸位卿還有何要事啟奏?”
眾臣:“……”
……
散朝后,趙閣老主邀陸閣老同乘一輛馬車。
陸閣老欣然應下,在隨從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寬敞的馬車里,兩位閣老相對而坐,低了聲音說話。
“這個楊史,不知是何人指使挑唆,故意污蔑皇后娘娘。”
“左右不出那兩三人而已。”
要麼是俞太后,要麼是俞顧余黨。也有可能是和臨江王走切的某位宗室親王。天子登基連頭連尾都沒到三年,真正的死敵也就是他們了。
趙閣老略略皺眉,輕哼一聲:“樹靜而風不止!皇上守孝數年,如今已經出了孝期,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出手了。”
這吃相也太難看了些。
先不說宮妃進宮是否能分走天子的寵。只說廣開后宮,歷來只有皇后或太后才能主持選妃之事。
俞太后纏綿病榻,執掌后宮的是謝皇后。天子無納妃之意,謝皇后也絕不會傻到主為天子納宮妃。
陸閣老淡淡道:“皇上不這份心思,別人再心思也是徒勞。”
這倒也是。
趙閣老嘲弄地笑道:“皇上平日里一副隨和可親的模樣,幾乎未過怒氣。對群臣更是禮遇有加。便有人以為皇上好拿了。”
“今日皇上稍手段,足以震懾眾人。”
陸閣老回想起朝堂上的那一幕,不由得輕嘆一聲:“皇上年歲不大,行事卻十分穩妥老辣。心有算,有城府啊!”
簡而言之,笑面虎一個。
比起輒翻臉怒的建安帝,建業帝顯然更有城府,也更難應付。
閑話幾句后,陸閣老又道:“皇上和皇后娘娘鶼鰈深。才出孝期,便想讓皇上廣開后宮,別說皇后娘娘反應如何,皇上第一個就不樂意。”
“這等事,我們不必手。待過一兩年,若皇后娘娘一直遲遲無孕,再上奏折也不遲。”
趙閣老點點頭,話風一轉,提起了即將歸京的子來:“趙奇在蜀地為滿一任,再有兩個月便應歸京述職了。我有幾年沒見他了,以后索將他留在京城,也能隨時照應些。”
陸閣老也打著同樣的主意,口中卻笑道:“他們有能耐有出息,為皇上當差做事,為自己謀前程,亦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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