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天真了!
盛鴻和謝明曦沆瀣一氣,夫妻同心。他們兩人皆恨俞太后骨,恨不得俞太后立時三刻咽氣。
怎麼會以為自己輕飄飄的幾句話,便能令盛鴻心退讓?
昌平公主抖個不停,淚水幾乎溢出眼眶,聲音哽咽:“盛鴻!算我求你了。我給你跪下。”
說著,便要跪下。
盛鴻沉著臉,手扶住哭泣不休的昌平公主:“母后病重疴,皇姐滿腹憂思,說話失了分寸。朕不會和皇姐計較。”
“不過,皇姐也需謹記禍從口出這四個字。”
“皇姐心中只有母后,難道就沒有駙馬和顧家,沒有瑾兒了嗎?”
昌平公主:“……”
昌平公主倒一口涼氣,不敢置信地看著盛鴻:“你這是在威脅我?”
盛鴻扯了扯角:“朕是善意的提醒。要如何想,就是皇姐的事了。若無別的事,就請皇姐去福臨宮伺疾。朕還有許多政事要理。”
張口喊了魏公公進來:“代朕送一送皇姐。”
魏公公何等明通,只當沒看到昌平公主通紅的雙目,恭敬應是:“奴才遵旨。”
昌平公主如失了魂魄一般,木然轉離去。
盛鴻目送昌平公主的影離開,目中閃過凜然寒意。
已走了九十九步,就差最后一步,他如何能退讓?
再者,以俞太后的明狠辣,一旦容過氣熬過這一關,不知又要熬上多年,又要興出多風浪……
他和謝明曦還有更重要的事,實在無暇也不愿再虛與委蛇。
俞太后,非死不可!
……
俞太后,非死不可!
謝明曦和盛鴻早有默契。昌平公主的失憤怒指責,毫沒影響到兩人的言行舉止。
盛鴻每日去福臨宮兩回,謝明曦一日中有大半日都在福臨宮。打著伺疾的名義,時不時地在俞太后面前晃悠,令俞太后如鯁在。
眼看著俞太后一日不如一日,趙院使臉上的愁容也一日多過一日。
俞太后那一日含恨怨毒的話語,猶在耳畔。這些時日,俞太后看他的目,也越來越狠毒……
他可不想給俞太后殉葬啊!
福臨宮里每日伺疾之人不絕,趙院使每日守在俞太后邊,想獨自見謝明曦一面,委實不宜。
趙院使很快按捺不住,窺了個人的閑空,湊到謝明曦面前,恭敬地拱手道:“啟稟皇后娘娘,臣有事向皇后娘娘稟報。”
謝明曦目掠過趙院使諂逢迎的臉孔,心中哂然,淡淡道:“這里說話不便,隨本宮去椒房殿。”
趙院使神一振,連聲應是。
進了椒房殿后,趙院使撲通一聲跪下了,如唱戲一般哭道:“微臣對皇后娘娘一片忠心,懇請皇后娘娘救微臣一命啊!”
謝明曦神淡淡,不為所:“趙院使又跪又哭,張口就是救命。此話從何而來?”
趙院使連連磕頭:“太后娘娘那一日有言,歸天之日要賜臣毒酒,讓微臣到黃泉地下伺候。不是微臣不忠心,只是,微臣家中有父母要奉養,還有妻子兒孫。委實撒不開手舍不下。請皇后娘娘救微臣一命。微臣一定肝腦涂地,聽從皇后娘娘差遣。”
趙院使貪生怕死,貪富貴,見風使舵,毫無風骨。
這等小人,最易拿,也最易反水。
謝明曦瞥了趙院使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趙院使口口聲聲說對本宮忠心。本宮今日倒要看看,趙院使到底如何的忠心。”
“本宮問你,當年母后為何選中你為院使?你私下里,到底做過些什麼,博了母后的青睞?”
趙院使哭聲一頓,目中閃過一驚惶。
建文帝之死,和俞太后不了干系。認真計較起來,他也是幫兇。
這樁,知曉之人已經死得差不多了。芷蘭盧公公都已下了黃泉,知之人唯有他……皇后娘娘忽地提起陳年舊事,顯然早有疑心。
謝明曦并不追問,端起茶碗,輕緩綴飲一口,細細品味,贊了聲:“好茶!”然后,又瞥了神變幻不定的趙院使一眼:“人生百味,不知趙院使還能再嘗幾日。”
趙院使全打了個冷,所有的彷徨猶豫躊躇皆化為灰燼,重重磕頭:“微臣不敢有半分瞞,這就如數道來。”
……
半個時辰后,趙院使面晦暗地出了椒房殿,步伐虛無力。
仿佛里所有的力氣都被之一空。
他的腦海中響起謝明曦冷然的話語:“……趙院使,你犯下滔天大錯,千刀萬剮,死不足惜。念在你迷途知返,主說出實,本宮姑且饒了你這條命。”
“你立刻去宗人府,去見汾郡王。將你剛才和本宮所說的一切,如實告訴汾郡王。半個字不得瞞!本宮自會保你命!”
幾十個林侍衛早已聽令候在一旁,神沉凝地上前,將趙院使“送”往宗人府。
趙院使無可躲,逃無可逃,喪著一張臉去了宗人府。
趙院使心中別提多后悔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為了院使之位,他甘愿做俞太后手中利刃。現如今,落到這等地步。能保全命,已是萬幸。其余的,什麼都別想了。
汾郡王是宗人府宗正,掌管所有皇室宗親。
俞太后雖未直接謀害建文帝命,卻在暗中推波助瀾,引得建文帝沉迷,耗盡而亡。
這等,自趙院使口中說來,十分可信。
趙院使記頗佳,將自己曾“奉令”敬獻給天子的所有藥都寫了出來。
汾郡王審完趙院使,驚怒不已,當即進宮覲見天子。將這一張狀紙呈到了圣前。
盛鴻驟然起,目中盛怒的火苗熊熊燃燒,咬牙道:“汾郡王,立刻隨朕去福臨宮,朕要親自問一問母后。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汾郡王同樣憤怒難當,沉聲道:“臣有一言。請皇上宣召所有親王郡王進宮,一起面見太后。”
“太后是盛家媳婦。臣要當著宗親們的面,問責太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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