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宮里的靜這麼大,整個后宮俱為之驚。
“聽聞所有親王郡王都進了福臨宮,不知是要做什麼。”
“皇上和皇后娘娘,還有幾位藩王妃也都去了。”
“莫非是太后娘娘的病癥徹底不好了?”
一直在養病的太妃們,也有些心神不寧。眼看著天都黑了,這麼多人都在福臨宮,一個都沒出來,到底出什麼事了?
賢太妃靜太妃各自打發人來了寒香宮,想從梅太妃詢問些消息。
可惜,梅太妃整日閉宮養病,消息閉塞,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琴瑟將來問詢的宮打發走了,然后低聲對梅太妃說道:“太妃娘娘,看來,今晚宮里不會消停了。”
梅太妃也蹙起眉頭,低聲道:“琴瑟,我也有些心驚跳的。總覺得要出大事。”
福臨宮里的俞太后,到底能出什麼大事?
俞太后五十多歲了,這個年齡,在皇家已算高壽。
這一年多來,俞太后病得頗重,一直斷斷續續地未曾好轉。不過,宮里太醫心照料著,每日各種補藥續命,再熬個三五年的也未可知……
莫非是出了意外變故,俞太后已經撐不住了?
梅太妃心里怦怦跳,神再也穩不住,忍不住起來回走。
盛鴻登基之后,因有俞太后牽制,一直未能放開手腳。謝明曦為了奪回掌宮之權,更是耗費了諸多心力。
如果俞太后就此一命歸西……可就太好了!
梅太妃越想越激,來回走的步伐也越來越快。
琴瑟小心地跟在梅太妃側,也一同走來走去。
走了幾圈,琴瑟便低聲勸道:“太妃娘娘還是坐下等消息吧!越是這等時候,越不能激手腳。”
對,不能激!
要沉住心穩住氣!
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再多等個一時半刻,也算不得什麼。
梅太妃定定心神,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去傳膳吧!”
……
椒房殿。
“師祖母,”阿蘿嗔地喊道:“阿蘿好。”
平日最疼寵阿蘿的顧山長,此時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什麼。聽到阿蘿的聲音,顧山長才回過神來,聲哄道:“阿蘿了,就先用膳。師祖母再等等你母后。”
眾親王郡王進了福臨宮一事,在宮中已傳開。顧山長也已知曉。
顧山長敏銳地察覺到了山雨來風滿樓的張氣息,心頗有些煩躁難安。
阿蘿想了想說道:“那阿蘿也等一等。”
這一等,又是小半個時辰。
顧山長越等越心焦,期間打發兩回人去福臨宮探聽靜。奈何今日福臨宮外有重重林侍衛守著,任何人不得靠近。派去打探消息之人,很快便回來復命。
福臨宮里出事了!
到底出什麼事,卻打聽不出來。
顧山長眉頭鎖,神凝重。
阿蘿日漸長大,也漸漸褪了稚氣,輕聲說道:“師祖母不必擔心。父皇母后領著這麼多人去福臨宮,不管誰有事,他們兩人也不會有事。”
是啊!
要出事,也一定是俞太后出了事。
想及此,顧山長的心卻沒多好轉,反而愈發沉重晦。
和俞太后年便相識,是數十載的摯友知己。能斬斷兩人間的友,那些曾共同經歷的歲月和歡樂卻無法斬斷。
每每想及俞太后,心里就痛一回。
就在此刻,湘蕙快步匆匆而來。
不等湘蕙行禮,顧山長便迫不及待地張口詢問:“福臨宮形如何?”
湘蕙跟著謝明曦一起去了福臨宮,現在急匆匆地回來,顯然是有要事。
湘蕙低聲答道:“太后娘娘吐昏迷不醒,直至片刻前才睜眼……皇后娘娘令奴婢立刻回來送信,請阿蘿公主立刻去福臨宮。”
顧山長:“……”
果然是俞太后出事了!
顧山長沉默片刻,才低聲追問:“太后娘娘是不是快不行了?”
這話問得十分直接。
湘蕙悉顧山長的脾氣,不敢瞞,點點頭,輕聲道:“油盡燈枯,這片刻清醒,是回返照。能撐多久,委實不好說。還請阿蘿公主立刻前去。”
彌留之際,所有兒孫都應在床榻邊。不然,定會落個不孝的聲名。
顧山長不再多問,示意阿蘿快些前去。
阿蘿也知事急,一路小跑著離開。
顧山長也沒了用膳的心,回了自己的寢室,在窗邊駐足,凝視窗外的彎月。良久,才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
阿蘿一路跑進了福臨宮。
幾位常年養病的太妃,接到消息之后,皆在宮的攙扶下巍巍地來了福臨宮。
霽哥兒等人也都來了。
一眾皇孫皇孫中,霽哥兒最年長,已是十歲的年郎。此時紅著眼跪在床榻邊,哽咽著喊了聲:“皇祖母。”
霖哥兒霆哥兒跪在霽哥兒后,也一起哭了起來。
蓉姐兒芙姐兒跪在一,阿蘿本想靠近床榻,謝明曦卻挽住了的手,以目示意,讓跪在芙姐兒后。
阿蘿乖乖跪下,和堂兄堂姐們一起哭泣。趁著抹淚之際,眼睛過指,看了床榻上的俞太后一眼。
將死之人,神晦暗難看,全都被一層死氣籠罩著。俞太后不知吐了幾口,被褥上跡點點,分外目驚心。
看一眼,阿蘿便被嚇得一顆心怦怦跳。
這還是第一次面對彌留之人。沒有留惋惜不舍,反而暗暗想著,皇祖母死了,宮中便能徹底消停了。
這幾年,俞太后大權獨攬,唯我獨尊,狠厲無,人人對俞太后敬畏三分。一眾皇孫皇孫對俞太后也不親近。
芙姐兒倒是常伴俞太后左右。不過,芙姐兒一直懼怕這個皇祖母。現在俞太后快死了,芙姐兒沒什麼不舍,倒是暗暗松了口氣。
往日,被召到皇祖母邊,娘總是憂心忡忡提心吊膽。
以后,娘就不必憂心了……
俞太后急促地呼吸幾口氣,臉上的死氣稍稍消退,奇異地紅潤起來,思緒清明,也有了力氣張口說話:“都別哭了。哀家還沒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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