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山長的心同樣激不休：“我年時，子被囿于宅，輕易不能出家宅。我們想讀書，只能請夫子進府。”

“千金閨秀們還有讀書的可能。那些平民百姓家中的兒，本無讀書認字的機會。”

“俞蓮娘聰慧無雙，心高氣傲，扮做男裝以自己兄長的份進了松竹書院。憋著一口氣，要勝過世間所有年。”

“后來發生的事，你也都知道了。俞蓮娘以俞蓮池的份，了松竹書院里最優秀的學生，名京城。可也遇到了心上人……”

回憶往昔，顧山長聲音里多了幾許唏噓悵然：“俞蓮池只能赴死，俞蓮娘才能嫁天家為太子妃。”

“有了太子妃的份，順利地開設了蓮池書院。那些名門世族，沖著親近太子妃，甘愿將家中最優秀出眾的兒送進書院。我立誓終生不嫁，將所有的時間心力都投注在蓮池書院里。”

“短短幾年，蓮池書院聲名鵲起。做了皇后，依然每月到書院里授課，以一己私房支撐起書院。”

“京城里子讀書蔚然風。閨閣也得以出宅，進書院和同窗一同讀書。大齊各州郡也紛紛效仿。”

“雖然不能和男子一般考科舉做，可飽讀詩書的子明理聰慧心開闊。這些子嫁人生育兒后，會以一己之力影響到自己的兒。”

“這樣的變革，緩慢卻影響深遠。令子地位逐漸提高。”

“十年二十年不夠，那就三十年五十年。我們老了，還有弟子。弟子還會再教導自己的弟子。總有一日，世間子能和男子一般，子不再是男子附庸。”

“這亦是我顧嫻之一生的宏愿。”

說到這兒，顧山長的聲音不自覺地揚高，目中閃出比明珠更耀目的芒，略顯憔悴的病容也煥發出前所未有的人神采。

“俞蓮娘被權勢迷昏了眼，忘了初心，和我漸行漸遠直至分道揚鑣。我顧嫻之，卻從未忘過初衷。”

“明曦，收你為弟子，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明智的決定。”

“你所做的，比我預想中的更多更好。”

“你想令阿蘿為皇太，日后為大齊帝……這個想法，雖有些驚世駭俗，卻是極好。變革從皇室開始，才會更快更深遠地影響到整個大齊。有了帝，以后還有。子的地位將會大大提高。”

“或許有一天，我曾經夢想過的一切都能實現……真是太好了。”

顧山長心激，慷慨激昂，說到后來，竟有些詞窮。

謝明曦心也有些激，目中芒閃：“能拜山長為師，才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

從不是什麼自私無我之人。高潔剛正不阿滿心宏愿的顧山長，對的影響是極其深遠的。師父對全心全意的呵護疼惜，填補了缺失的親母。

沒有師父，就沒有現在的謝明曦。

顧山長目中泛起水，手摟住謝明曦。

謝明曦如孩一般，依偎在師父的懷中。眼角有些潤。

……

靜默地相擁相依。

謝明曦從不是緒外之人，很快就冷靜鎮定下來。

倒是顧山長，緒過于激昂，竟落淚哭了一場，才緩緩平息。

謝明曦為顧山長了眼淚，故作輕快地笑道：“師父快些了眼淚，好生歇著，快點好起來。以后阿蘿還得靠師父心教導呢！”

顧山長定定心神，笑著應道：“那是當然。”

待緒平靜緩和下來，顧山長忽地想到了另一件極重要的事，頓時笑不出來了：“明曦，你和皇上寧可守孝三年，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待阿蘿長大……莫非，你不打算再懷孕生子了？還是你已無法再有孕了？”

不得不說，顧山長委實敏銳之極，立刻便想到了此事真正的癥結所在。

謝明曦盛鴻寧肯守孝，也不愿將俞太后做過的惡事昭告天下，自然別有用意。

謝明曦知道瞞不住，也沒有再瞞下去的打算，低聲道：“是。阿蘿沒滿周歲的時候，盛鴻便決意不再令我孕。他服用了令男子絕孕的藥。”

“此事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沒想到，宮中變故連連，盛鴻對皇位本無野心，卻不得不坐了龍椅。他早有立阿蘿為皇太的打算。”

“俞太后不知就里，設下謀毒計，令人擄走了師父。并且以師父的安危相，讓我服下宮中藥。我當著的面裝作悲慟憤慨，其實本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顧山長全一震，咬牙切齒地怒道：“著你服了絕孕的藥？”

謝明曦笑著安：“我本來也不可能再有孕了。服不服藥，也沒什麼區別。”

顧山長兀自憤怒不已：“這等霸道烈的藥，對豈會沒有損傷？再者，你愿不愿生是一回事，被人得服藥是另一回事。”

“你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要是我早知此事，我拼著這條命不要，也要親自去找俞蓮娘算這筆賬。”

顧山長因極度的憤怒，整個人輕不已，眼里的火苗都快燃了起來。

謝明曦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瞧瞧，我現在告訴你，你都氣這樣。要是當日告訴你，你豈不是要去和俞太后拼命？”

“有太后的份為依仗，宮里人手眾多，宮外也有援手。我豈能令師父涉險。”

“我特意將此事瞞了下來。便是不想令師父因此事憤怒傷。”

“忍得一時悶氣，再慢慢布局，從容收拾。這樣豈不是更好？現在，躺在靈堂里，過些時日就要下葬了。師父還有什麼可生氣的？”

是啊，和一個死人，確實沒什麼可置氣的。

可是，還是氣得要命啊！

顧山長深呼吸一口氣，再深呼吸一口氣，還是怒不可抑！

顧山長猛地下了床榻：“為這等狼心狗肺無無義之人傷心懷，委實不值。從現在開始，我的病就徹底好了。”

謝明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