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山長心結一去，病癥以眼可見的速度好了起來。不出兩日，便已恢復如初。

為俞太后唯一的摯友，又在宮中，顧山長卻未在靈堂里過面。細心敏銳的誥命貴婦們，早已察覺到了其中異樣。不過，無人敢多多舌就是了。

俞太后一死，后宮徹底了謝皇后的天下。

謝皇后看似溫和，面上總帶著幾分笑意。可在短短三年便斗垮了權傾后宮的俞太后，這份能耐手腕，令人心驚又畏懼。

眾人都清楚顧山長在謝皇后心目中的分量，這等時候私下議論顧山長，和老壽星吃砒霜沒什麼兩樣。

與此同時，一個有關俞太后真正死因的傳言悄然流傳。

聽聞趙院使招認出了俞太后曾暗中謀害建文帝一事，眾親王郡王一起進宮詰問俞太后，憤加的俞太后吐亡……

這個的傳言不知從何而來，短短幾日里便在誥命貴婦們中間悄然流傳開來。眾貴婦驚駭不敢置信之余，不由得暗暗慨帝后仁厚。

明明可以借著此事將俞太后徹底踩塵泥。帝后卻一力將此事了下來，為俞太后辦后事。這等寬厚的襟氣度，委實令人欽佩啊！

誰也不會想到，帝后真正的用意是為了再守三年孝期。

這些風聲，自然也傳到了蕭語晗等人的耳中。

謝明曦跪靈半日，起去休息。蕭語晗很自然地一同起，輕聲道：“我和弟妹一同休息片刻。”

謝明曦迅速掃了蕭語晗一眼，略略點頭。

尹瀟瀟也在此時站起來：“我也一同去。”

……

親疏有別，平日還不明顯，到了關鍵時候，總能窺出一二。

妯娌幾人里，趙長卿年長幾歲，是俞太后的弟子，對俞太后的也最深厚。

為了生存，趙長卿做出了明智的選擇，站到了謝明曦這一邊。可論，總不及蕭語晗尹瀟瀟和謝明曦之間的親厚。

“……七弟妹，當日母后離世的真相，知曉之人不算。”

蕭語晗蹙著眉頭，一臉憂心：“皇上下令，不得外傳，以免有人私下枉議此事。這兩日，不知是何人將此事傳了出來。跪靈的貴婦們，竟是口耳相傳。我的母親特意私下將此事告訴我，提醒七弟妹一聲。”

蕭家及時站隊，早早向帝后投誠。蕭夫人跪靈時聽到這等驚天地的傳聞，立刻便告知蕭語晗。

尹瀟瀟也擰著眉頭：“我也聽我娘說了此事。這件事對天家而言，是一樁丑聞。傳出來頗不面。到底是何人暗中興風作浪？”

謝明曦目中閃過一涼意，淡淡道：“隔著一層肚皮，誰能窺清所有人的心思？當日皇上下旨，嚴令不得枉議此事。朝中也只有幾位閣老知曉這件事。”

“傳言傳得這般迅捷，定然有人從中作祟弄鬼。”

“我已讓人送口信給皇上了。定要將這個滋事的小人揪出來！”

蕭語晗和尹瀟瀟對視一眼，心中各自唏噓。

萬人之上的龍椅，可不是那麼容易坐得穩的。盛鴻自登基之后，尚無大風大浪，各種繁瑣糟心的小事卻未斷過。

謝明曦反倒是最鎮定冷靜的那一個，反過來安蕭語晗和尹瀟瀟：“此事雖不面，卻也無礙大局。皇上所為，皆明坦，沒什麼可指責之。你們也不必過多憂慮。”

蕭語晗定定神應道：“說的也是。我們是多慮了。”

尹瀟瀟率直，說話也分外直接：“若有用得著我們之，別客氣，只管吩咐便是。”

謝明曦心里涌起一陣暖意。

有人堅定不移地站在自己后，不管是否用得上，這份心意卻是極為可貴。

“好，”謝明曦笑著應了：“需要你們相助的時候，我不會客氣。”

三人相視一笑，喝了盞清茶，吃了幾塊素點心，補充一下消耗過度的力，然后一起去了靈堂。

……

盛鴻收到謝明曦的口信后，頗有些慍怒，將周全了過來，命他暗中徹查傳言來自何。

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不，總有十余個，要麼是大齊親王郡王，要麼是朝中閣老重臣。調查起來，頗為不便。

五日后，周全私下回稟：“……此事是義郡王妃傳出來的。”

盛鴻皺了皺眉頭，目中閃過怒。

義郡王和汾郡王是親兄弟，比汾郡王年長幾歲。平日和汾郡王走切，在眾人眼里，是汾郡王堅定不移的支持者。

當日進宮問責俞太后，義郡王也在其中。沒想到，當面應得好，轉過臉來就將此事告訴了義郡王妃。

這個義郡王妃，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將這等天家聞傳了出來。

盛鴻按捺住怒火，命人宣召汾郡王。

汾郡王聽聞此事是義郡王所為，鼻子都快氣歪了。立刻下跪請罪：“請皇上息怒，聽臣一言。微臣謹記皇上口諭，從未在任何人面前說過此事。義郡王所為，我亦毫不知。”

“求皇上明鑒！”

盛鴻瞥了汾郡王一眼，冷然道：“朕相信你和此事無關。不過，義郡王是你兄長，你們平日走切。在眾人眼里，義郡王所做的事，和你親自所為差不多。”

可不是麼？

這才是最令人懊惱郁悶之。簡直如掉進一潭爛泥里，怎麼也洗不白說不清。

他千防萬防，怎麼也沒防到被自己的兄長從背后捅了一刀。

汾郡王苦著臉嘆道：“皇上相信微臣，便已足夠了。請皇上再相信微臣一回，將此事給微臣。微臣親自去審問義郡王，將此事問得清楚明白了，再來回稟皇上。”

汾郡王這是希將功折罪。

不管如何，他為宗人府宗正，未能約束好義郡王，是他的失責。

盛鴻點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汾郡王一眼：“好，朕就再信你一回。希你不會令朕失。”

汾郡王心中一凜，恩戴德的應下。心里暗暗咬牙切齒，他定要將此事查個清楚明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