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穩持重的閣老們看來,天子還是太過年輕了。年輕人最易犯的錯誤就是自以為銳意進取,實則沖冒進。
就如當年的建安帝,若不是急著沖藩王們下手,何止于落到慘死皇陵的地步?狗急了尚且會跳墻,更何況是擁兵自重的藩王們!
大齊自建朝以來,已有百余年。歷經數朝帝王,分封各地的藩王著實不。
藩王對自己的藩地有治理之權,明面上可以有五千藩兵。其實,哪一個藩王私下里不養些暗衛私兵?且諸藩王遠離京城,為了結朝中重臣,私下里和朝中重臣們有“來往”的不在數。
這幾年,建文帝建安帝李太皇太后俞太后接連去世,藩王們赴京奔喪了四回。朝中重臣們私下不知收了多禮。
在大齊場,這是心照不宣的。
收了藩王們的重禮,自然要替藩王們說話求。
只是,這一層窗戶紙,無人捅破罷了。
也因此,盛鴻稍一流削藩之意,閣老們幾乎人人張口反對。反駁的理由冠冕堂皇:“高祖建朝時,便定下了分封藩王的規矩。慣例不可輕易打破啊!”
“大齊建朝以來,藩王們鎮守藩地,無詔不得歸京。這些年來,藩王們安分守己,替皇上鎮守一方,并無過錯。皇上想撤藩,豈不令藩王們心寒?”
“若藩王們因此心生反意,平靜了多年的大齊朝怕是要生戰事。請皇上三思啊!”
就連首輔陸閣老,也溫和地勸了幾句:“皇上想削藩,自有皇上的道理。藩地過多藩王占據一方,也確實是國朝安定的患。”
“不過,大齊安定已久,若生,吃苦的是萬千將士和百姓。皇上仁厚,也該為大齊將士百姓著想才是。”
……
“……他們一個個出言反對,早在我意料之中。”
謝明曦眸微閃,眼底掠過一譏諷:“人皆有私心。為肱骨之臣的閣老們也未能免俗。”
閣老們反對削藩,一來是因收了藩王們的好。二來,一旦天子下旨削藩,不知要生多風浪,說不定還要起戰事。
年過五旬的閣老們,也沒了熱干勁,不得安穩度日。自是齊齊出言反對。
盛鴻聲音堅定而冷然:“我先個口風,讓他們心中有數。待過些時日,朝中便會有員上奏折奏請削藩之事。由不得他們不樂意!”
言語間,流出為帝王的威武霸氣。
謝明曦轉頭看了盛鴻一眼,輕笑一聲。
“你笑什麼?”盛鴻低聲笑問。
謝明曦笑著低語:“我笑你坐了幾年龍椅,氣度也變了不。”
居移氣養移,此話半點不假。
為天子,坐在萬人之上的龍椅上,執掌朝政,一言定人生死,一念間便是眾臣榮辱變幻。日久天長,盛鴻也漸漸有了天子不怒自威的氣度。
不過,在和兒面前,盛鴻依然還是往日模樣。嬉皮笑臉,沒什麼正行就是了。
盛鴻果然厚著臉湊了過來,呼出的熱氣在的畔縈繞:“小明,在你面前,我永遠是你的小鴻。”
謝明曦笑著啐了他一口:“正經收斂些。前面就是練武了。阿蘿和小子衿都在,還有師傅也在呢!”
盛鴻笑著站直,隨口道:“說起來,小子衿和你生得確實有幾分肖似。”
阿蘿容貌承襲了他這個親爹,和親娘謝明曦并不如何肖似。倒是謝子衿,一眼看著便如小版的小謝明曦。
讓人不得不嘆一聲緣傳的強大。
出于屋及烏的心里,盛鴻頗喜歡乖巧伶俐的謝子衿。
謝明曦是謝子衿嫡親的姑母。厭惡謝元亭,對孫氏頗有些好。對嫡親的侄謝子衿也很是喜,聞言笑道:“是啊!子衿確實像我年時的模樣。且又聰明早慧,大嫂將子衿教得很好呢!”
盛鴻瞄了謝明曦一眼,張口提醒:“是大舅兄教得好吧!”
謝元亭在謝子衿上投注的心思和疼寵,令盛鴻自嘆不如。他倒是有那份心,奈何沒那麼多時間陪伴阿蘿。
謝明曦語氣中流出一嫌棄:“他哪能教導好子衿。待子衿年齡稍大兩歲,我就將子衿接進宮來,由我親自教導。”
盛鴻啞然失笑:“你是一片好心。不過,只怕你兄長未必領。”
謝明曦呵呵一笑:“誰要他領了?”
盛鴻:“……”
得了,這對兄妹怕是永遠不會和好了。
帝后并肩攜手,慢悠悠地向練武房走去,說話聲得低低的。湘蕙等人識趣地遠遠跟著,免得驚擾了主子們說話。
……
夫妻兩人終于到了練武房。
阿蘿正在練刀。
木質的長刀在阿蘿手中翻飛,刀鋒凌厲,頗有氣勢。
阿蘿自五歲起習武,至今有四年多了。刀法練得頗佳,如今對付兩個持刀的林侍衛不在話下。可見習武極有天分。
說起習武,不得不提霆哥兒霖哥兒。
尹瀟瀟手出眾,對一雙孩子的教導也十分心嚴格。十歲的霖哥兒堪稱文武雙全。霆哥兒在讀書上差了一些,習武的天分毫不弱于阿蘿。
隨著年歲漸長,阿蘿和霆哥兒自認自己長大了,不屑吵鬧手。多是在課上一較高低。勝負在五五之數。
好強的阿蘿和好勝的霆哥兒,一心要勝過對方,自自發地刻苦習武,倒是令大人們省心不。
盛鴻拿了一把長刀,陪阿蘿練武過招。阿蘿和盛鴻有來有往,竟未明顯落下風。
小子衿站在顧山長側,不時驚嘆出聲:“阿蘿表姐真厲害!”
圓溜溜的眼睛里滿是艷羨和欽佩。
謝明曦微微一笑:“子衿也想學嗎?”
小子衿猛地用力連連點頭。一不小心,舌頭磕到了牙齒,疼得小臉都皺起來。又強忍著沒呼痛。
謝明曦啞然失笑,又有些心疼,手輕輕了謝子衿的小臉:“你現在還小,等過兩年進宮來,姑母教你習武。”
小子衿頓時忘了疼痛,眼睛閃閃發亮:“謝謝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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