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曦看似溫和，其實不是熱易親近之人。能在心中真正占據一席之地的人，之又。

盛鴻阿蘿之外，最親近的便是顧山長了。

對自己的親爹尚且不冷不熱，對梅太妃這個婆婆也委實說不上熱絡殷勤。不過，禮數卻是周全，該盡的孝心半分不。

“母妃的壽辰就快到了。”謝明曦含笑說道：“兒媳打算為母妃好好辦一回生辰宴。也令宮中趁著此機會熱鬧一番。”

梅太妃心中用，有些不安地低聲道：“又不是整歲壽辰，這般大張旗鼓地，豈不讓人說？”

梅太妃謹小慎微戰戰兢兢慣了。哪怕俞太后已離世三年，再無人在的頭上，也依然低調忍。

謝明曦挑眉一笑：“兒子兒媳盡些孝心罷了，誰會多舌？誰敢多？母妃多慮了。”

是啊！

的兒子是大齊天子，的兒媳是大齊皇后。是大齊后宮里位分最高最尊貴的太妃。過生辰，辦一回宮宴，委實也算不得出格。

梅太妃眉頭略略舒展，終于點點頭：“罷了，你和皇上一片小心，我就不推卻了。”

謝明曦笑著和梅太妃商議宮宴的章程，諸如三品以上的誥命夫人皆可進宮赴宴，天子也設宴，令三品以上的重臣赴宴。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梅太妃進宮二十余年，大半時間都在寒香宮里“養病”度日，便是最得寵的那幾年，也無人這般為持過生辰宴。一時間，心里既又溫暖。

謝明曦這個兒媳，聰慧能干，行事周全，實在沒什麼可挑剔的。

唯一憾的，就是只生了阿蘿，至今也沒傳出有孕的消息……

梅太妃一不小心分神，目在謝明曦平坦的小腹上打了個轉。旋即收回目。

……

婆媳之間，有些話不宜明說。

再者，梅太妃這個婆婆弱膽怯，兒媳謝明曦卻明厲害足智多謀手段凌厲。婆媳相，倒是梅太妃更添幾分小心。

梅太妃心里存了心思，當著謝明曦的面一字未提。

到了晚上，盛鴻特意前來陪伴一起用晚膳。

盛鴻每隔幾日，總要來寒香宮一回，陪一陪梅太妃。見了兒子，梅太妃心里的歡喜幾乎溢出臉龐，比見到兒媳時要高興得多。

這也是人之常。

謝明曦心知肚明，因此并未跟著一起來。

晚膳十分盛，梅太妃自己顧不上吃，一個勁兒地給盛鴻夾菜：“這都是你吃的，多吃一些。”

不一會兒就堆滿了一碗。

盛鴻無奈又好笑：“母妃，我又不是三歲孩，哪里還需要你這般照顧。”

梅太妃笑道：“你就是八十了，在我面前，也永遠是我兒子。親娘照顧兒子，天經地義。”目中滿是慈。

在親娘眼里，兒子永遠還是時模樣。食住行都需要人照料。

盛鴻心中一暖，不再多說，將梅太妃夾進碗里的菜都吃了。

梅太妃果然十分歡喜，又為盛鴻夾了一碗菜肴：“喜歡吃就再多吃點。”

盛鴻：“……”

每次到寒香宮來用晚膳，他都會吃得格外撐。今晚也不例外。母子兩人吃飽了之后，低聲閑話。

“謝氏今日下午來過了。”梅太妃輕聲笑道：“堅持要為我辦生辰宴。我推卻不過，便應下了。”

盛鴻笑道：“不瞞母妃。兒子日日忙于政事，心大意，之前本沒想過這事。母妃生辰宴的事，都是明曦的主意。”

為男人，“在親娘和媳婦之間要如何說話做人”是一門高深又必須鉆研的學問。盛鴻顯然深諳此道。

果然，梅太妃聽聞此言，目中笑意更深：“行了，謝氏細心周全又孝順，不必你說，我也知道。”

母子兩個親熱地說了會兒話，梅太妃冷不丁地問了一句：“你出孝期有四個月了吧！”

盛鴻略一點頭，對接下來要聽到什麼并不意外。

“謝氏的肚子還沒靜嗎？”梅太妃略略蹙眉，一臉憂心：“這里沒有外人，只我們母子兩個。我有什麼話就直說了。”

“阿蘿十歲，你也有二十七歲了。你父皇當年這個年齡的時候，已有了庶長子。”

“你至今尚無子嗣，實在令人著急。”

“太醫院里這麼多太醫，讓他們給謝氏瞧一瞧，開些藥調理子。早日懷了孕，生下皇子。你有了子嗣，大齊江山后繼有人，母妃的心也就能徹底放下了。”

……

梅太妃會說這些話，半點不稀奇。

這才是世間眾人認同的世俗準則。

就連普通百姓之家，也一定要生兒子。否則，便斷了香火傳承。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更遑論，盛鴻是大齊天子，更需要皇子。

盛鴻目一閃，神自若地笑著應道：“明曦的好的很，前些日子太醫剛看過，母妃放心。”

梅太妃嘀咕：“什麼時候有了孕，我才能放心。”

盛鴻只當沒聽見，繼續笑道：“母妃安心頤養天年便是，無需憂心。”

梅太妃又嘀咕：“我不是想說喪氣話。當年，太后娘娘生了昌平公主后，一直未再有孕。后來，你父皇不得不納宮妃……”

話未說完，就被盛鴻斬釘截鐵地打斷：“我此生只有明曦一個妻子，絕不會有別的人。這樣的話，母妃以后別再說了。”

梅太妃被噎了一回，有些氣惱，沒有多想便應了回去：“你們夫妻再好，也得生出兒子才行。如果謝氏一直無孕無子，你難道就這麼縱著不！”

盛鴻神淡淡：“是。”

梅太妃：“……”

母子兩個素來親近，盛鴻對這個親娘頗為孝順，幾乎沒大聲說過話。

沒想到，只隨口幾句話，盛鴻就沉了臉。

那張悉的俊臉孔，此時看來竟有些陌生。

梅太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怔怔地看了兒子片刻，淚水落：“我不是那等會刻薄兒媳的惡婆婆。當著謝氏，我什麼也未說過。私下和你說一說罷了。”

“你……你就這麼和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