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安王迎娶新婦過門。
安王妃徐氏,是端太妃的娘家侄。
徐家在京城堪稱二流世家,也就比當年的梅家強了那麼一點。當年端太妃在宮中得寵時,徐家也跟著沾了。徐大老爺徐二老爺都被提任外放,留在京城的徐三老爺做了工部郎中。
徐三老爺的嫡長貌多才,和安王是嫡親的表兄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這門親事,端太妃早就暗中和徐家商定妥當。
徐家小姐一直等到了十九歲。如今總算是修得正果,風嫁安王府。
安王才學平平,略有些弱平庸。對朝堂政事毫不興趣,倒是喜好收藏古籍古。
年之后,安王便出宮住進了安王府。閑著無事換了常服,時常去古玩鋪子里轉悠,遇到中意的就花銀子買下……這幾年的月例用度,基本都被這麼花了。連帶著端太妃的私房,也了不。
端太妃如今也想開了。金鑾殿里的龍椅,盛鴻坐得穩穩當當。謝明曦這個中宮皇后,手段雖厲害,對著老實安分的太妃們倒是頗為和氣。安王平庸玩,對天子毫無威脅,日子也過得安逸。
安王一親,端太妃的一樁心頭大事也徹底放下了。
親第三日,安王領著新婦進宮請安,先進了椒房殿,覲見帝后。
安王年時就生的白胖圓潤,如今量拔高,整個人也愈發白胖。安王眉眼清秀,是個清秀討喜的小胖子。
安王妃徐氏,頗為纖瘦窈窕,一張瓜子臉,柳眉杏目,我見猶憐。和安王站在一起,一個圓潤一個苗條,反差明顯,頗為有趣。
新婚小夫妻一起行禮。
盛鴻對安王這個弟頗為和善,笑著說道:“你親事被耽擱了幾年,現在總算是親了。我這個做兄長的,心中也覺安。”
安王厚著臉皮笑道:“七哥打算賞我些什麼?”又沖著謝明曦笑道:“皇嫂素來大方,想來也不會吝嗇。”
安王有意耍寶逗趣,盛鴻和謝明曦自不會拆他的臺,對視一笑,不約而同地應道:“放心,見面禮早就備好了。”
……
帝后出手,當然不會小氣。
盛鴻給的是一千畝田莊。謝明曦送了安王兩間地段極好的鋪子。讓管事經營鋪子做些營生也可,或者什麼也不做,將鋪子租出去,每年也是一大筆銀子。
安王高高興興地收下,領著媳婦又去了端太妃的寢宮。
一路上,安王妃徐氏忍不住低聲說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對你真好。”
一出手就是千畝良田和兩間地段上佳的大鋪子。
安王沖新婚妻子眨眨眼,悄聲笑道:“這是七哥和嫂子疼我,知道我花銀子,特意補我的。”
安王妃:“……”
虧得他有臉說!
堂堂藩王,不讀書,不思進取,不務正業,整日就四逛花銀子。時常被人忽悠,買回來的古大半都是假的。
礙著周圍的宮侍,安王妃不便多說,只悄悄瞪了夫婿一眼。
安王不以為意,厚一笑,手握住新婚妻子的手,進了端太妃的寢宮。
為天子的胞弟,平庸玩不是什麼壞事。如此,既能令帝后真正放心,自己的日子也過得安逸自在。
只是,這等話,他絕不會對任何人說出口。對著自己的妻子也不例外。
端太妃見了兒子媳婦,心中也是喜不自勝。
安王妃磕頭敬茶,端太妃半點都沒為難,和悅地接了茶,飲了一口。又賞了厚的見面禮:“……你們兩個終于了親,我這心事也能徹底放下了。安王自小就是個憊懶的子,往日我沒耳提面命提醒督促,往后,這個重任就得給你了。”
到底是娘家侄,端太妃一張口就是將兒子給兒媳。
安王妃寵若驚,連道不敢。
安王也有些不滿:“母妃,我又不是三歲孩,哪里還要人整日在耳邊絮叨。”
端太妃笑著白了兒子一眼:“當著兒媳的面,我今日給你留幾分面。你既是娶妻家,往后也該有個大人樣子,別讓我這個親娘整日為你心。”
……
臨走前,安王才和端太妃獨私話。
“……皇兄下定決心要削藩。圣旨送出京城已近三個月。藩地最近的陳留王,接了圣旨在回京途中,不出數日,就會抵達京城。”
“其余諸藩地,也陸續有消息傳至京城。聽聞有三位藩王已‘病倒’了,不能即時啟程。”
說到這兒,安王那張白胖的臉孔上一片凝重之,聲音也低了幾分:“藩王將起,朝堂將至。母妃在宮中也當謹言慎行,不要惹禍招禍。”
“我幫不了皇兄什麼忙,至也得為藩王們做個表率。安分待在王府里,閑著琢磨些吃喝玩樂。這才是藩王應該過的生活。”
端太妃:“……”
前半段聽著提心吊膽,怎麼到后面就不對味了?
端太妃越想越是可氣,手擰了安王的耳朵一記,在安王誒喲的痛呼聲中恨恨說道:“你就用這些話來忽悠你娘是吧!明明是自己無大志游手好閑,到你口中倒了功勞一樁了!”
“誒喲!疼疼疼!”
安王著臉呼痛:“母妃不聽,我不說就是了。”
其實,他說的都是實在話。
天子已經下旨削藩。他這個藩王,以后顯然也沒什麼出京就藩的機會了。沒有藩地,沒有藩兵,也沒機會去養私兵什麼的。可不就只能做個閑散藩王嘛!
端太妃這才悻悻地松了手,輕哼一聲道:“這等話以后可別再說了。傳出去,能笑掉眾人大牙。”
安王著耳朵,一邊慢騰騰地回了一句:“誰誰笑去。反正,我沒什麼志向抱負。我就樂意閑散度日,安逸長久地活下去。”
端太妃也罵不出口了,沉默了片刻,才嘆了口氣。
是啊!
有“抱負”有“志向”的寧王魯王閩王都死了。
安然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
沒出息就沒出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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