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涼之際,十余位藩王皆歸京。
不管愿與否,藩王在離開藩地的時候,都得出藩兵,由朝中年輕武將接手。這些年輕武將,會重新整編,將藩兵變為駐軍。
藩王們私下豢養的私兵,自然是不會出來的。有的混在親兵里一起帶回京城,私兵數量太多蒙混不過去的,就暗中留在藩地。
藩王們私下也有自己的盤算。明著和朝廷抗爭,那是以卵擊石。一旦抗旨不從,就是謀逆重罪。只得先接了圣旨,回京后再做打算。
不過,也有自恃資歷老兵力足藩地遠的藩王,存了和年輕天子較勁的心思。共有三個藩王稱病,未曾歸京。
這三個藩王,分別是潁川王、河靖王、彰德王。
潁川王是藩王中封地最廣之人,河靖王最富足,彰德王的藩地兵力最足。
這三個藩王,平日來往切,聯絡頻繁。此次削藩的旨意一下,三個藩王不約而同地稱病,可見早有“默契”。
而其余藩王,諸如陳留王等人,雖然接了圣旨了藩兵回了京城,心中卻打著觀的主意。各藩王手中皆有私兵,或三五千,或一兩萬,抑或更多。單看都不算多,加起來卻是一龐大的能撼朝野的兵力。
一旦潁川王河靖王彰德王起兵對抗朝廷,其余藩王們會作何反應,委實不好定斷。
京城看似繁華太平,實則波濤暗涌,令人心驚。
……
盛鴻召汾郡王和安王進宮,聞訊安置藩王之策。
汾郡王恭敬地應道:“這幾個月來,安王早有計劃,已寫了奏折,請皇上過目。”
安王心里暗罵汾郡王是個不溜丟的老狐貍,卻也未退,上前遞了奏折。
汾郡王看在眼里,心里十分快。
年輕人嘛,就是有朝氣有銳氣,也毫不懼得罪藩王……現在想來,當日厚著臉諫言讓安王來宗人府當差,委實是一個再明智不過的決定。
安王是天子胞弟,論封號,也在一眾藩王之上。凡事有安王出面,那些趾高氣昂的藩王們,頓時就矮了三分。“安置”起來也就便利多了。
盛鴻翻閱奏折,看完后,不聲地問道:“安王,你的想法不錯。只不知能否順利實施。”
瘦了一大圈的安王,量拔,清秀的眉眼中出年輕人的蓬朝氣。聞言挑眉笑道:“試一試就知道了。”
一副躍躍試的樣子。
盛鴻啞然失笑,很快點頭應允:“好,此事就給你。”想了想又道:“朕派些林侍衛給你。你去藩王府的時候,多帶些人在邊。”
安王自己有一千親兵。
不過,林侍衛是天子親兵。所到之,代表的是天威。有林侍衛在側,也能震一震藩王們。
安王聞之大喜,眼睛一亮:“多謝皇兄。”腆著臉問道:“皇兄打算派多林侍衛給我?一千還是兩千?”
盛鴻:“……”
汾郡王猛地用力咳嗽幾聲,連連沖安王使眼。
當年他接掌宗人府的時候,皇上也只打發了一百林侍衛到他邊,給他壯壯聲勢而已。安王倒好,一張口就是一千兩千……
臉可真夠大的。
安王看向汾郡王,一臉關切:“郡王咳嗽得這麼厲害,要不要請太醫瞧瞧?”
汾郡王:“……”
汾郡王憋屈地停了咳嗽,出笑容:“不用不用,我剛才就是被口水嗆著了。現在已經好了。”
話音剛落,就聽盛鴻說道:“安王所行之事,確實需要林侍衛震懾藩王。這樣吧,朕就派一千林侍衛給你,由你差遣。”
安王大喜,忙拱手謝恩。
汾郡王:“……”
果然親弟弟就是比堂叔待遇好。
……
安王半點不客氣,當日就去點了一千林侍衛,浩浩地領人回了安王府。
再之后,安王去藩王府和藩王們“商議要事”的時候,便將這一千林侍衛都帶上了。
藩王們再大,也容不下這麼多林侍衛。安王“不得已”之下,帶兩百進府,其余八百林侍衛,就守在藩王府外。
這陣勢,乍一看和抄家滅族差不多。
原本不太瞧得上安王的藩王們,氣焰很快收斂了大半,也變得格外和氣好說話了。
安置藩王的計劃,也很快得以進行。
安王的計劃其實并不復雜。按著盛鴻之前的構想,將藩王們的兒孫全部集中到一。二十歲以下的先讀書習武,二十歲以上的進行考核。考核過關的,就安置合適的差事。考核不過關的,也去讀書習武。
考核的要求,全部按照京城六大書院結業的標準進行……
結果可想而知。
二十歲以上的共計一百多人,考核過關的,只有三個。這三個人,被天子親自召見厚賞,安排進了六部學習如何做當差。
其余的一百三十個,全部打發進了宗室書院。
沒錯,這也是安王的創舉。
宗室子弟,生來尊榮富貴,躺著也吃喝不愁。這也使得宗室子弟讀書風氣不濃,倒是斗走狗吃喝玩樂的風氣濃厚。
安王就是其中翹楚。
為了扭轉宗室子弟的不正之風,安王在幾個月前上奏折,奏請天子設立宗室書院。年過十歲的宗室子弟,必須進宗室書院讀書。
因宗室子弟眾多,還有遠道回來的藩王子孫要安置,書院僅設一自然不夠。一共設了三所書院。以年齡段來分,十歲至十五歲的在一,十五歲到二十歲的在一,二十歲以上的又在一。
藩王子孫們本來有心抱團,奈何書院里讀書的人頗多。每個書院都設了十來個學舍,進了書院,就得任由安排,基本都被打散安置進不同的學舍了。
沒到一個月,藩王們的子孫兒郎就被安排得妥妥當當,一個個老老實實地去書院讀書去了。
可憐的是三十多歲已經做了祖父的,竟然也要去讀書,真是聽者傷心聞者流淚。
在藩王們那里,安王也得了個“混賬東西”的昵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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