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宮都退了出去。
湘蕙和琴瑟也不例外。
琴瑟擔心主子,臨退出去之前,投去憂心的一瞥。待退到門外,關了門,琴瑟忍不住輕嘆一聲。
湘蕙和琴瑟自時相識,分深厚,不同旁人,輕聲安道:“太妃娘娘和皇后娘娘有話要單獨說,你我不便在一旁伺候,在門外守著便是。”
琴瑟抬眼看了過來,目復雜難言,半晌才低聲道:“太妃娘娘這一個月來食言,夜里難以安寢,心事重重。”
梅太妃的心事從而何來?
琴瑟和湘蕙心知肚明。
以梅太妃的心手段,如何能是謝明曦對手!事到如今,梅太妃只余下苦苦掙扎的份,想不退讓低頭也不可能了。
昔日兩人皆是梅太妃邊的人,如今卻是各為其主。
湘蕙避重就輕地說道:“皇后娘娘對太妃娘娘素來恭敬孝順,不會令太妃娘娘難堪,你不必憂心。”
琴瑟苦笑一聲,不再多言。
……
寢室里一片安靜。
一臉病容的梅太妃,半躺半坐著。謝明曦坐在床榻邊的椅子上,和梅太妃四目相對。
梅太妃的目有些飄忽。謝明曦的目平靜從容。
許久,梅太妃才打破沉默:“在周姑娘的茶水里下迷藥之事,是你的手筆。”
謝明曦出一個恰到好的訝然神:“母妃怎麼會如此作想?”
梅太妃定定地看著謝明曦:“謝明曦,我在宮中生活了三十余年。我子是弱了些,還不至于蠢到什麼都看不清的地步。”
“你是故意為之,借著此事發作,清理我邊的人手,令我有苦難言。也借著這一舉,警告所有了心思的名門眷。”
“你也確實功了。現在,我邊除了一個琴瑟之外,再無可用之人。宮中的太妃和藩王妃們,為了避嫌,格外消停安分。那些誥命眷們,也不敢再打著帶兒或孫進宮的主意了。”
“謝明曦,以你的手段,你分明可以將此事做得天無,找個替罪羊。你偏偏就讓此事了懸案。這是故意留下破綻,讓我這個婆婆窺破真相。給我警告。”
“你這段城府心計,不愧為中宮皇后啊!”
說到激,梅太妃再難以維持鎮定,臉上迅速涌起紅暈,目中也閃起了近乎憎恨的芒。
謝明曦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慢悠悠地說道:“母妃還在病中,不宜多慮多思多心。還是好生養病吧!”
“朝中有戰事,為了平民匪之事,皇上近來心沉重,忙得無暇回后宮。兒媳為皇后,要代皇上盡孝,要打理好后宮庶務。母妃想來也是心疼皇上的,安生養病,別令皇上憂心才是。”
梅太妃冷哼一聲,盯著謝明曦:“你不必拿話來激我。皇上是我親生的兒子,世上最心疼他的人,就是我這個親娘……”
“哦?”謝明曦似笑非笑地打斷梅太妃,眼中流出譏諷:“母妃心疼親兒子的方式,便是不停地刁難我這個兒媳,令自己的兒子夾在親娘和媳婦中間左右為難。以哭鬧為手段,令盛鴻每日忙過朝政疲憊之際,再強打起神安勸哄。”
“這等慈母心腸,委實令人佩服。”
梅太妃:“……”
論口舌,梅太妃如何能是謝明曦對手。短短幾句話,便氣得梅太妃簌簌發抖:“你……謝明曦!你這個惡婦!虧得你有臉說這些。”
“我為何刁難你?你難道不知道嗎?”
“你自己生不出皇子來,還霸著皇上,不準他親近別的子。中宮無子,皇上邊又無宮妃,年已三旬了,連個子嗣都沒有。”
“你善嫉又不賢,你有何臉在我面前說這些?”
謝明曦收斂笑意,語氣冷然:“你仗著自己是盛鴻的親娘,梗在我們夫妻之間。你不顧我們夫妻的意,堅持讓盛鴻納妾生子。你本不知道自己的‘慈母心’,是何等令人膈應。”
“你也從來不曾嘗試著真正了解盛鴻的脾氣。你本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你自以為是,蠢鈍愚昧,可恨又可笑。”
梅太妃臉孔漲得通紅,出手指,指著謝明曦的鼻子:“你……”
天底下,只有婆婆訓斥兒媳,哪有兒媳叱責婆婆的道理!
更可惡的是,謝明曦言辭犀利,字字如箭,狠狠地刺中了梅太妃的痛。
“你心里清楚,我說的都是事實。”
謝明曦不再輕言輕笑,面上笑意全無,神冷冽:“我忍讓,皆是因為盛鴻。否則,只憑著你做過的那些事,以我的脾氣,早就對你手了。”
“俞太后是什麼下場,你該不會忘了吧!”
“今時今日,我只給你小小的警告而已。你若執迷不悟,再鬧騰不休,我也不會再客氣了。”
“不瞞母妃,我所做的所有事,盛鴻都知道。”
“你想和我徹底反目,就等著母子離心仇吧!”
梅太妃:“……”
梅太妃全發抖,然后倒在了被褥里。
謝明曦一席話,將梅太妃生生氣暈了過去。
……
謝明曦憋了近兩年的悶氣,終于直抒出膛,說不出的淋漓暢快。
梅太妃昏厥不醒,沒急著宣太醫,起上前,用力按梅太妃的人中。氣攻心昏迷過去的梅太妃,悠然醒轉。
梅太妃睜開眼,映眼簾的便是謝明曦那張悉得令人憎惡的臉孔。
說悉也不正確。梅太妃平日見慣的,是謝明曦溫淺笑的模樣。不管如何刁難刻薄,謝明曦都未變過臉。
也因此,此時滿面森冷的謝明曦,令梅太妃生生打了個寒。
梅太妃的腦海中,瞬間掠過俞太后被磨至死的凄慘結局,全如置冰窖,寒冷徹骨。
謝明曦不是在說笑,是真地在警告自己。
謝明曦冷如冰霜的聲音也在耳畔響起:“我今日說過的話,母妃不妨好好想一想。待到明日,我再來探母妃。”
說完,謝明曦看也不看梅太妃,起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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