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帝后,得以盡世間富貴權勢,卻也有些憾。
譬如,不便隨意出宮。
這十幾年來,盛鴻和謝明曦出宮的次數屈指可數,只有寥寥幾回。平日一個勤勤懇懇掌管朝政,一個坐鎮中宮打理宮務。夫妻兩人幾乎沒有過閑空。更別說什麼出宮閑逛喝酒了。
尹瀟瀟這麼一說,盛鴻頓時怦然心,看了謝明曦一眼。
謝明曦也含笑看了過來。
夫妻兩人心有靈犀,頗有默契,同時張口:“一言為定。”
尹瀟瀟頗為高興,笑得爽朗:“好,到時候我請二嫂三嫂們一并來閩王府。”
閑話幾句,尹瀟瀟便隨著霖哥兒霆哥兒離宮。
在宮中住了十余年,驟然離開,尹瀟瀟心里頗有些不舍。坐上馬車后,掀起車簾,頻頻往回張。
馬車漸行漸遠,朱紅的宮門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
尹瀟瀟終于放下車簾,悵然輕嘆。
霖哥兒低聲安親娘:“我們回了閩王府,也可以時常進宮請安說話。”
尹瀟瀟略一點頭,看著俊朗不凡宇軒昂的兒子,心里油然而生一驕傲自豪之。那點離愁別緒,頓時一掃而空。
霆哥兒也坐在馬車上,神有些郁悶。
尹瀟瀟知道霆哥兒的心思,笑著開解道:“霆哥兒,今日回了寧王府,你就在寧王府安頓下來。閩王府和寧王府就在隔鄰,你想我了,隨時都能來。”
霆哥兒悶悶地說道:“我不想一個人住寧王府。我想和五嬸娘霖堂兄住閩王府。”
霖哥兒下意識地應道:“想來你就來唄!又沒人攔著你!”
霆哥兒眼睛一亮,口而出道:“那好,在你院子里收拾一間空屋子給我就行了。”
尹瀟瀟:“……”
尹瀟瀟哭笑不得,瞪了霆哥兒一眼:“胡鬧。正經的寧王府不住,跑到閩王府來住,豈不讓人笑話!”
霆哥兒有些委屈:“可我舍不得和你們分開。”
尹瀟瀟心里也是一酸,放聲音道:“霆哥兒,我也舍不得你。往日在宮中,你和霖哥兒同住一,都在我邊。在我心里,你和霖哥兒一樣,都是我的兒子。”
“可現在離宮了,你總得回寧王府住下,這才有寧王世子的模樣。等你以后親娶妻,也算是撐起了寧王府。”
霆哥兒眼眶都紅了,固執地說道:“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反正我就是要和五嬸娘霖堂兄住在一。”
十七歲的年郎,比尹瀟瀟足足高了一個頭,便是坐在那兒,也顯高長。此時卻如昔日那個即將被拋棄的可憐一般,眼中閃著水。
年時他也是這樣。沒爹也沒娘,茫然無助又可憐地仰頭看著。一時心,將他領到了邊,一養就是十幾年……
尹瀟瀟心,見了霆哥兒這般模樣,哪里還得起心腸。嘆口氣道:“你總得先在寧王府安頓住上幾日再過來。”
霆哥兒眼里閃的水立刻化為喜悅的芒:“五嬸娘,你對我真好。”
一邊和霖哥兒換一個會心的眼神。
苦計,果然一用就奏效。
……
霆哥兒在寧王府只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搬去了閩王府。
尹瀟瀟為霆哥兒準備了院子,霆哥兒卻去了霖哥兒的寢室,和霖哥兒著睡一張床榻。兄弟兩人自小到大都是吃睡在一。十四歲后,兩人才分塌而眠。不過,三不五時便會湊到一起。
尹瀟瀟也拿這對兄弟沒法子,索隨他們去了。
前后用了五日,才算徹底安頓妥當。
霖哥兒霆哥兒各自去當差,尹瀟瀟則拿著親自寫的帖子進了宮。
謝明曦一見尹瀟瀟,便笑著打趣:“短短幾日,五嫂的氣便好過往日。可見早該離宮回府了。”
尹瀟瀟挑眉一笑:“往日我要仰你鼻息,如今我自己當家做主了,心自是暢快。”
連這等話都能拿來開玩笑,可見彼此是何等的親近。
說笑了一回,尹瀟瀟才將手中的請帖給了謝明曦:“安宅酒定在兩日后。你們夫妻和阿蘿一并都來吧!”
謝明曦含笑應道:“好。”
尹瀟瀟又無奈地嘆道:“霆哥兒也是個犟脾氣。我讓他在寧王府住一段時日,他只住一晚,便搬到閩王府來了。我一張口數落,他就紅著眼眶,說自己沒爹沒娘,我若是不要他,他就太可憐了。”
說著,又是無奈地一笑:“我知道這是他和霖哥兒私下商定好的哀兵之計。可我就是不起心腸。”
孩子們的那點心眼計策,真當看不出來嗎?
饒是如此,尹瀟瀟也還是心了。
謝明曦不以為意,隨口笑道:“霆哥兒愿住閩王府,隨他便是。”
尹瀟瀟心中一喜,試探著問道:“你真的不介意?”
謝明曦眸一閃,和尹瀟瀟對視:“五嫂是擔心,有人會借此生事,傳出什麼刺耳不中聽的話來,挑唆離間我們之間的誼?”
尹瀟瀟:“……”
心思全被說中了!
尹瀟瀟略有些尷尬地點點頭:“霆哥兒在我邊長大,和霖哥兒如親兄弟一般,極好。我心思坦,不懼人言。可霖哥兒還年,若有人故意挑唆生事,我只怕你和皇上對霖哥兒心生誤會。”
也只有尹瀟瀟,會坦然直接地將這等話說出口了。
謝明曦的眼中閃過笑意:“五嫂多慮了。霖哥兒什麼,我還不清楚嗎?些許小事,不值一提。”
尹瀟瀟這才徹底放了心。
說笑間,湘蕙來稟報,魯王妃前來請安。
謝明曦眸一閃,淡淡道:“請魯王妃進殿。”
蕭語晗先隨芙姐兒離宮,趙長卿還勉強按捺得住。待尹瀟瀟也離宮回府,趙長卿就徹底坐不住了。這幾日每日都來椒房殿“請安”。一會兒說思念離宮的妯娌,一會兒又說起兒子兒媳。
不管趙長卿如何暗示,謝明曦都當沒聽懂,當然也未松口。
這麼一來,趙長卿就更急了。
聽聞尹瀟瀟進了宮,趙長卿立刻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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