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的紅燭，燃了一夜未熄。

阿蘿平日五更天便起。昨日是新婚大喜，今日早晨自然無人不識趣地敲門。

不過，阿蘿和佑哥兒都很有自制力，天一亮，便都起了。兩人也未人進去伺候，自己穿了服，幫著彼此整理穿戴。

阿蘿笑著夸贊新婚夫婿：“佑哥哥，你昨日穿喜袍真好看。”

佑哥兒笑道：“阿蘿妹妹昨日穿得新婚禮服才是真得好看。”

子親當日，都是穿繁復致的大紅羅。阿蘿為儲君，要騎馬迎親，穿的是特制的禮服，禮服樣式和普通的嫁羅并不相同。類似男子喜服，卻更致更奪目。

此時，那禮服被疊得整整齊齊，放進上好的樟木箱子里，可保存數十年。

今天，兩人還是著紅。阿蘿穿起了紅的宮裝，眉不畫而黛，不點而朱，雙目燦燦。

佑哥兒看了一眼，又看一眼，目本舍不得移開。

阿蘿也沒什麼新嫁娘的，沖佑哥兒眨眨眼：“佑哥哥，我好看嗎？”

佑哥哥誠實地點點頭：“好看。在我眼里心里，你最好看，無人能及。”

阿蘿喜滋滋甜地笑了起來，悄聲道：“在我心里，佑哥哥也是世間最好看的男子了。誰也比不上。”

佑哥兒心里的甜意幾乎要溢出膛，低聲笑道：“這等話，我們私下說說就行了。可別讓你父皇聽到了。不然，他又該氣惱了。”

岳父想將婚期再拖延兩年，好在岳母一錘定音，定了今年的婚期。不然，他還有的等呢！

想到親爹的小心眼，阿蘿也有些好笑：“放心，有母后在，父皇不會為難你的。”

……

小夫妻兩人收拾妥當，先去了寒香宮，給梅太妃請安。

梅太妃對佑哥兒這個孫婿頗為滿意，賞賜的見面禮十分厚。

顧山長住在椒房殿里，小夫妻進了椒房殿后，先去了顧山長那里請安。

顧山長今年已有六旬，滿頭的白發，臉上滿是皺紋。不過，目依然明亮清澈，笑容如春風般和煦。

顧山長看著佑哥兒的目格外溫和慈：“佑哥兒，你和阿蘿做了結發夫妻，日后夫妻要同心同德，同進共退。如此，才能夫妻恩，兩不相疑。”

就像盛鴻和謝明曦那樣，既是最恩的夫妻，也是彼此的知己。

可以并肩而立，可以放心地將后背給彼此。不懼任何人的挑唆，不畏世間風雨。

但愿你們也能做這樣一對夫妻。

顧山長是最可親最值得敬的長輩。

佑哥兒對顧山長亦是滿心的孺慕敬重，聞言鄭重應道：“是，師祖母說的話，我都記下了。請師祖母放心，我一定會全心待阿蘿好。”

阿蘿麻溜地接了話茬：“我也會一心待佑哥哥。”

顧山長欣然一笑：“如此就好。你們別在我這兒耽擱了，快去見皇上皇后吧！”

然后，小夫妻便去了正殿，給帝后請安。

“兒見過父皇，見過母后。”

“小婿見過父皇，見過母后。”

謝明曦笑道：“免禮起吧！”

敬茶禮不可免。

佑哥兒未再下跪，只端了兩杯茶，恭敬地奉上。

帝后接了茶，各自喝了一口，將早就準備好的厚見面禮給了婿。如此，也算全了進門覲見長輩的禮數。

相比起小夫妻兩人的神奕奕，盛鴻謝明曦夫妻就顯得有些神不濟了。尤其是盛鴻，眼圈下泛著青影，也不知昨夜熬了多久才睡。

阿蘿仔細一看，頗有些訝然，口而出道：“父皇，你這是怎麼了？該不是一夜都沒睡吧！”

盛鴻哪里肯承認：“昨晚酒喝得多了，就睡得遲了些。”

謝明曦揶揄地瞥了死鴨子的盛鴻一眼：“是啊！你父皇四更就睡下了，也不算很遲。”

盛鴻：“……”

當著婿的面，岳父大人頗有些下不來臺，沖謝明曦使了個哀怨的眼。

我們兩才是一邊的好不好！你到底向著誰啊！

謝明曦一笑置之，溫和地看向想笑不敢笑竭力忍的佑哥兒：“佑哥兒，你和阿蘿親做了夫妻，以后就和阿蘿一樣我們父皇母后。我也會像待阿蘿一樣待你。”

還是岳母最好了！

佑哥兒心舒暢愉悅，忙笑著應了：“母后這般疼我，我定將母后當自己的親娘一般敬重。”

然后又對岳父說道：“以后，我和阿蘿妹妹一起孝敬父皇。”

盛鴻看婿總不那麼順眼，不過，被謝明曦耳提面命三令五申提醒了數回，總算沒當面挑刺，不那麼熱絡地嗯了一聲。

謝明曦不聲地瞪了一眼過去。

盛鴻咳嗽一聲，笑著說道：“你們還沒用早膳吧！陪朕和皇后一起去用膳。”

……

佑哥兒昔日在宮中讀書幾年，對椒房殿十分悉。去飯廳，自然也不用誰領路。

阿蘿知道親爹小心眼吃醋，特意走在親爹側。佑哥兒便靠岳母近一些，不著痕跡地獻殷勤，替岳母拉開椅子，待早膳上來后，又親自為岳母盛粥夾菜，伺候得殷勤周到。

岳父看著又不樂意了，咳嗽了一聲。

佑哥兒十分乖覺，立刻笑道：“小婿伺候父皇用膳。”

繼續為岳父盛粥夾菜，殷勤伺候。

阿蘿心疼夫婿，替佑哥兒夾的菜堆滿了一碗還冒尖，小聲說道：“佑哥哥，你也坐下用膳吧！趁熱吃，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佑哥兒看著滿滿一碗自己吃的菜肴，角一揚，輕輕嗯了一聲。

佑哥兒吃相斯文，吃的不算快。

一碗還沒吃完，阿蘿又夾了一碗的菜肴過來：“佑哥哥，你多吃些。”

佑哥兒也為阿蘿夾菜：“你別只顧著為我夾菜，你也多吃些。”

小夫妻甜甜親親熱熱，謝明曦看在眼里，不由得出會心的笑意。

盛鴻不甘示弱，用筷子夾起一塊魚，細心地剔了魚刺，送到謝明曦的邊：“明曦，張口。”

謝明曦：“……”

這麼大的人了，還和孩子爭鋒較勁，不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