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蘿轉對易昕問道。

易昕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鼓起勇氣道：“師叔，我聽說靈力培植的人選就快要定下來了，這次一共要挑選多人啊？”

蘿怔了一下，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易昕“唔”了一聲，然後期期艾艾地道：“這個……我有個朋友，嗯，也想進這份名額裡啊。”

蘿笑了一下，道：“這靈力培植收的可都是雜役弟子，你們易家今年在雜役弟子中也有人嗎？”

易昕連忙搖頭，道：“不是不是，就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不是我家裡的人。”說著又看了蘿一眼，道：“我就是想過來問問您，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

蘿看著，面上神似笑非笑，道：“小丫頭，你這是想讓我徇私麼？”

易昕嚇了一跳，道：“當然不是，您老誤會了，這不是規矩上說了嘛，靈力培植的人選，我這樣的親傳弟子也有推薦資格，所以向您推薦一下而已。”

蘿想了一下，道：“嗯，這一塊人選確實還有三四天就要公布了，我記得好像都滿了啊。”

“啊？”易昕一驚，隨即出失之，咕噥道：“糟了！來遲了啊。”說著，面上有些沮喪，帶了一哀求之意，就那樣看著蘿。

蘿看了一眼，忽地失笑，道：“小妮子你裝什麼可憐？罷了罷了，誰你馬上就可能是真人弟子了呢，面子大得很啊。將你那位朋友的名字報過來吧，我看看能否塞一個進去，不過話說在前頭，這靈力培植對道行基是有要求的，若是之後派人審核時過不了，那也是沒辦法。”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易昕頓時大喜過，連連點頭，笑道，“多謝師叔慈悲啊，我那位朋友名陸塵。”

“陸塵？”蘿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嗯，是的，陸地的陸，塵埃的塵，陸塵。”易昕像是生怕蘿聽錯了一般，趕忙又重複了一遍。

蘿點了點頭，道：“好罷，我記下了。”

易昕眉開眼笑，喜不自，在這靜堂裡又陪蘿說了一會話，然後便告辭離開了。

看著那步伐輕快離去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後，蘿面帶微笑地微微搖頭。隨後坐在原地沉思片刻後，忽然站起轉到旁邊一櫃子邊，拉開了其中一個屜，裡面有一分書簡。

此刻，蘿面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了，面淡然的拿起那份書簡翻開，幾乎是第一時間便在書中某頁出了一片信箋，打開那張白紙，只見上面寫著幾個名字。

蘿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地看了下來，然後目停留在最後一個名字上。

那上面寫著“陸塵”二字。

蘿凝視著這兩個字，眉頭微微挑起，過了片刻後忽然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這個陸塵什麼來曆，怎麼有這麼多人想暗中幫他？”

※※※

三日之後，陸塵接到了掌管他們這一片雜役弟子的周奎通知，讓他前往石盤山上接靈力培植的查驗。當時他還在靈田中幹活，得知這個消息後也是有些意外，不過在趕往山上大殿的途中，看到站在那邊等他的一臉笑意的易昕時，他便是心中有數了。

這一天風和日麗，天氣晴好，易昕站在那一棵蒼翠松柏下，笑如花，正是青春貌，吸引了路上不雜役弟子的目。

陸塵故意落在後頭，等其他大部分人都走過去了，這才走上去低聲笑道：“這就是易大小姐的手段麼？”

易昕哼了一聲，面驕傲之，自矜地道：“如何，本姑娘不錯罷？”

陸塵出了大拇指對比了一下，道：“說到做到，厲害。”

易昕掩而笑，看起來很是高興，隨後看了一眼前方大殿，又低聲音道：“你也別高興太早了，我聽說這次靈力培植的人大概是要選五十人，但剛才我看著上來這裡的，至也有六十幾個，你可別被刷下去了啊。”

陸塵笑了笑，道：“應該沒什麼問題，靈力培植講究的就是以本靈力去催發、栽培一些特殊靈植，其中最適合的當屬木系和土系，我雖然天資劣，但五行神盤上有的就是一土系神柱呢。”

易昕一拍手，笑道：“那敢好，總之好好的過關就行。你上去罷，待會我想辦法從旁邊去看一下。”

陸塵失笑，不過也沒說什麼，就往山上大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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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盤山大殿中，百草堂召集來的雜役弟子最後都集中在此，陸塵也站在人群中，向四周看了看，果然見人頭攢，確實是有六七十人來到了此。

雖然此人多，但大殿中並不嘈雜，昆侖派是個很看重規矩的地方，哪怕是雜役弟子，在門後也被教育了多次，沒人敢在這裡隨意大聲喧嘩。

過了一會，大殿後頭一群人走了出來，為首者正是鶴發的金丹修士蘿，在後還跟著七八位弟子，有築基境，也有煉氣境的，但看起來都是天資不錯的親傳弟子，在份上比這一眾雜役弟子是要高多了。

蘿也沒搞什麼訓斥講話那一套，來到大殿後直接就往上首主座上一坐，旁邊自然有人站出來對眾人說話，言簡意賅地說明今日是核查眾人骨天資，看看誰更適合去做靈力培植這件事，並由蘿師叔親自監察。

接下來那些個親傳弟子走下來，將眾雜役弟子分了幾組，開始檢驗了。至於檢驗方法，則是與大部分人門時的鑒仙鏡大同小異，看起來易昕說的確實沒錯，百草堂此番更看重的還是五行靈力的適應。

陸塵被分在其中一組，隨後便發現這一場檢驗速度並不慢，一個個被人到名字的人上前，然後將手放在鑒仙鏡的鏡面上，從中吸取倒映出的芒，便能反應出此人的骨天分了。

沒過多久，便有人到了他的名字。

當“陸塵”兩個字被喊出時，坐在上頭的蘿不聲地向這邊看了一眼，而在大殿後頭的一個角落裡，易昕則是探出了腦袋，有些擔心地往這邊看來。

陸塵走了過去，臉看起來十分平靜，將手放在那鏡面上後，微微閉眼，平心靜氣，然後開始運轉靈力。

遠山深，忽然約有一聲低沉悶雷，在那雲霧之中響起，幽幽而鳴。

※※※

傳說中，某些絕世天才在鑒仙之時，會有異象呈現。

天鳴地，虹經天，雲龍霧虎，瑞飛翔，這些都是在修真界中傳說千百年難遇的神奇異象，但很會有人見識過，因為幾乎所有的異象都是屬於萬中無一的五柱天才的。

那些仿佛生來就得了蒼天眷顧的幸運兒，連鑒仙時的風都與眾不同，都那麼高高在上、盛氣淩人，令人心生敬畏崇仰。而普通人，普通的修士弟子們，最多也只能擁有幾道五行靈力所對應的芒。

至於今日在這大殿之中，那更是不可能有什麼意外，因為所有的雜役弟子幾乎無一例外的都是天資最差的一柱弟子，在他們的氣海神盤中僅僅只有可憐的一神柱，屬於他們的永遠只會有一道孤獨的靈。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一生之中都只能與這一種靈力通，這也直接制約了他們日後在艱難遙遠的修仙道路上所能抵達的上限。

大殿之中，孤獨而單純的芒此起彼伏著，每個人大都沉默著，像是這世間最底層的人們，安靜地承著自己的命運，接著這個現實。

陸塵把手放了上去。

他臉上平靜而自然，毫無異狀，也沒有什麼張的跡象，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早已認命的凡人，普通而平凡。

鑒仙鏡法寶微微抖了起來。

站在這塊鑒仙鏡旁邊的正好是周奎，他面嚴謹但心中其實有些無聊，反正看來看去也都是些枯燥單一的東西，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他並沒有什麼反應，甚至忘了普通的一柱弟子過來檢驗時，鑒仙鏡最多只是反輝，本不可能會有抖之類的異狀。

那一刻如白駿過隙。

那一刻如電火石。

那一刻仿佛只是人們不經意的一眨眼間。

鑒仙鏡中忽起微，微栗著，似風過水面的漣漪，幾種詭異的微織在一起，變一幅混無比猶如塗般的怪異畫面。接著，在那難以言述的微小至極的一剎那間，一抹黑忽然彌漫，抹去了所有澤。

那黑深沉如海。

那黑如永恒寂寞的深夜。

然而片刻後，突然一切散去，如一時眼花，似流雲風卷，所有的一切幻影無聲無息地瞬間湮滅。

沒有微，沒有異，也沒有黑暗。

鑒仙鏡平靜了下來，一如平日，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在那片刻的瞬間後，一切如夢幻泡影，甚至讓人來不及記憶來不及見那詭異的一幕。

鑒仙鏡鏡面上，緩緩亮起了一道黃的。

孤獨，而明亮。

※※※

周奎“嗯”了一聲，點了點頭，道：“土系靈力純，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