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司徒霆猛地睜眼,“云煙樓?見的是容卿嗎?”
“不是,屬下打聽過,容公子今日并不在云煙樓。而且,容公子的房間在三層,屬下在三層的樓道里沒看見……”
“這就奇怪了……你繼續留意,看看今晚楚都還有什麼事發生。”司徒霆凝眉,道。
值得連翹深更半夜出去的,必定是大事。
到底是他這個王妃不簡單,還是連翹自己不簡單?
司徒霆暫時還看不明白。
暗衛離開之后,夜又靜了下來。
司徒霆總覺得,有一層淡淡的薄霧在眼前籠罩著,正在阻止他看清楚真相。
不如此,他還清晰的覺到,真相絕對離他很近,只是因為某種原因,他還沒有找到那一破綻罷了。
接下來睡得并不安穩。
腦海里,時而是容卿,時而是云傾挽——
之前闖進他臥室的那子,究竟是容卿假扮的,還是就是相府那個七傻子?
而天還沒亮,一道影就出現在了霆王府的側門,門口傳來有節律的敲門聲。
玄戈飛快出去,打開門后微微一愣,低聲道,“殿下快這邊請!”
來人,正是東宮太子司徒瑾。
他來的很謹慎,影潛藏在黎明之前的黑暗中,若非那敲門聲別有玄機,玄戈出門的瞬間,本認不出他來。
顯然,東宮太子和霆王府之間,并非一點關聯都沒有。
只是,這兩人都做的異常罷了。
司徒瑾進屋之后,司徒霆的房間連燈都沒點,司徒瑾卻輕車路的找到座位坐了下來,輕聲問道,“最近覺如何了?眼下容卿雖在楚都,可我還無法真正信任他。
他同時還在給父皇治療,父皇猜忌心太重……”
他嘆息了一聲,“等我確保容卿不會將此事跟父皇說之后,一定請他前來給你治療。”
那言語之中的關切,那樣誠懇真摯,好似疼在自己上一樣。
“有些事,我還不好跟兄長說,等有了合適的時機,我自然會告訴兄長。”在外人嚴肅不近人的司徒霆,此時此刻卻流出孩子般的懇切來,“你深夜前來,可是朝中出了什麼事?”
“嗯,父皇有意讓我娶云傾染。”司徒瑾嗓音有些沉重。
屋里陷短暫的沉默,半晌之后,司徒霆道,“父皇這是離間之計,也是制衡之道。
云傾染是司徒明的人,若進了東宮,司徒明和相府之間就不是鐵板一塊,相府肯定也不愿意將云傾染嫁給你。”
“但是父皇想看到這個結局。”司徒瑾自然是明白的,“他就是想要云泓和司徒明不是一條心,可是上次唐婉進東宮,卻對我下了毒。
那云傾染看似大家閨秀,但能和司徒明糾纏不清,又怎會是什麼好人?
若是進了東宮,恐怕東宮要不得安寧了。”
“需要我替你除掉這個麻煩麼?”司徒霆問道。
司徒瑾輕輕搖頭,“我只是心里有些,所以就來了。”
他頓了頓,又道,“半年之期快到了,我有些擔心你。”
“擔心我做什麼?”司徒霆笑,“我并不在乎那兵符,當年若非不想讓兄長失,我也不會帶兵出征……如今,兄長好轉,我便無需他了……”
話說到這里,他忽而頓了頓,又道,“我愿意做個普通人。”
無需他,這話說的絕對了。
他還惦念著容卿。
司徒瑾聞言,噗嗤一聲笑了,“你已經不是當年了,如今都娶了妃的人了,怎麼說話還跟個孩子一般?那軍權,是你用命拼回來的,怎可說丟就丟?
況且,你也需要些什麼來傍。”
他又嘆息一聲,“我還是希你能站起來。”
“兄長需要我站起來時,我自然會站起來的。”司徒霆道。
司徒瑾聞言,不自的手,想要去他的腦殼,忽而發現他已經……長大了。
“你要有你自己,不要只惦記著我。”他搖搖頭,“我對那皇位,著實沒興趣。你知道的。”
“但那該是你的。你沒興趣,不代表旁人可以奪。”司徒霆道。
司徒瑾聞言,又嘆息一聲,“東宮寂寥,幸而你我兄弟一場。”
接著,屋里陷長久的沉默。
在天亮之前,司徒瑾離開了霆王府。
霆王府對他而言……意味著后背。
霆王府屹立不倒,他就心里踏實。
司徒瑾走后,司徒霆再也沒睡著。
他想起了很多事,想起年時,司徒瑾護著他的樣子……
旁人都知道司徒瑾曾經跪在金鑾殿外為他求,誼深厚。
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的誼比人們看到的更加深厚。
在更早的時候,他曾經被人丟進了枯井當中,司徒瑾為了救他,在上面拼命用繩子拉。
結果,沒把他拉上去,兩人雙雙掉進了枯井當中。
那一次,他們差點死在了下面。
他在黑暗里問司徒瑾,“太子哥哥,你害怕嗎?”
司徒瑾握著他的手,說,“別怕,有我在。”
這一問一答,有點牛頭不對馬。
但是,卻把兩人的心在了一起,他愿意為司徒瑾生,愿意為他死。
因為那一次,如果軍沒有找到他們,司徒瑾就會陪他一起死,而司徒瑾不后悔,在面對死亡的時候,還讓他別怕。
這份誼,其實和源無關。
這些年來,東宮和霆王府看似沒什麼來往,但他們彼此都知道,一旦需要,他們就會為對方竭盡全力。
司徒霆想到這些,微微笑了笑。
長兄如父。
皇帝沒有司徒瑾這麼他。
天亮的時候,他起來,對玄戈道,“云傾染不能嫁給太子。”
云傾染不是什麼好東西,太子卻是賢明仁厚之人,云傾染進東宮,相當于豺狼羊圈,遲早害了太子。
玄戈一愣,“王爺的意思是?”
旋即,又有些擔憂,“那云傾染是母儀天下的命格,若是無法嫁給太子,那豈不是意味著太子殿下沒有做皇帝的命?”
這對于太子而言,可不是個好兆頭。
司徒霆聞言,瞇了瞇眼,道,“母儀天下的命格?誰給的膽子?皇后還沒死呢!”
司徒瑾黑了臉,道,“一山不容二虎,當今皇上健在,皇后安康,誰敢有母儀天下的命格?要造反嗎?”
玄戈聞言,面瞬間肅然起來——
司徒霆這意思,是要毀了云傾染!
就聽他又道,“玄戈,你知道為何云傾染是母儀天下的命格,卻至今無人上門提親嗎?”
“為何?”玄戈一時間有點回不過神來。
司徒霆角揚起一抹邪佞笑意,“那就是因為,誰娶云傾染,就意味著他有奪位之心。如此,你覺得云傾染這個人,還能進東宮嗎?
東宮太子雖然是皇位的繼承人,可是陛下春秋鼎盛,起碼還能在位二十年。
你覺得,這二十年當中,他希有人死死地盯著那個位置,就等著他死了之后母儀天下嗎?”
玄戈猛地明白過來:皇帝這一招,試探的不是司徒明和云泓,還在試探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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