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聖上早已經代好了

有風從殿門，敞開的窗戶灌進，吹著帳簾沙沙作響。

殿裡安靜的隻有帳簾拍打的聲音，和短促的泣聲。

“雲璋……”

把他的手攥的冇有，想用自己手上的溫度，留住他最後的溫。可是被握在手心裡的手指……還是漸漸冷涼了。

“娘娘，不好了！”悉的聲音，在殿門口焦急說道。

陸錦棠連眼皮都冇有抬，如今再也冇有什麼“不好”還能打擊到了。

已經經曆了這世上最糟的事，旁的“不好”不過是過眼浮雲。

“娘娘！”木蘭見無人迴應，忐忑邁進殿中，“婢子聽聞，諸國使臣，被月氏攛掇，積聚在太極門外，在示威，要朝廷放出鈞。”

木蘭說著話，緩步繞過屏風。

“聖上這是……”木蘭驚異問道。

聖上素來喜歡早起練功的，即便住在棲宮的時候，他也起的很早。那時候，棲宮庭院裡，天不亮就能聽見颯颯劍聲。早上舞劍自是一的大汗，不過好在清爽，提神醒腦。

陸錦棠垂著眼睛，一直冇有抬頭，也冇有理會木蘭。

木蘭眉頭皺，張了張，但見這形不對……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覺不可能似的，搖了搖頭，“娘娘，請喚聖上起來……”

陸錦棠猛地抬頭。

木蘭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睛瞪大，張著的都忘了合上。

“此事閣定會理……”陸錦棠遲緩的說出話來，嗓音乾啞撕裂。

且眼睛紅腫，臉上是一道道的淚痕。

木蘭驚訝的看了半晌，又去看床上那人。

“不……不可能……”木蘭搖頭，不願相信自己的猜測。

殿外有腳步聲傳來。

可無論是陸錦棠還是木蘭，都已經無暇顧及，們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與難以置信的震驚中，毫無力再理會其他。

從殿外進來的乃是秦雲璋邊的大太監孫一。

他在殿外喚了一聲，“娘娘在裡頭吧？”

殿裡冇有人迴應他，他停了一陣子，便主提步進殿。

繞過屏風，他先瞧見木蘭，再抬眼，便看見了床邊的人，和床上的影。

孫一往前疾走兩步，噗通跪倒在地。

他彎下去，手按著地，額頭在手背上。

陸錦棠抿著，沉默了許久，緩緩開口，“你什麼都知道，是不是？”

孫一抬起了一些頭，下仍舊埋的低低的，“是……聖上早已經代好了。”

陸錦棠勾著角笑了一聲，“早已經代好了……真好！”

“娘娘莫生氣，聖上說，他是男人，是丈夫，是國君……冇有道理娘娘為了大夜朝，為了他，做這樣的犧牲。原是該他承擔一切的。”孫一低聲說道。

陸錦棠遲緩的點了點頭，“剛剛木蘭來說，使臣聚集太極門外，在抗議示威？”

“是，他們要朝廷釋放鈞。”孫一說道，“當初賜死鈞，乃是聖上親下口諭令，使臣們並不知道他已經……”

“我看未必。”陸錦棠瞇著眼睛說，“使臣未必不知道鈞已經死了。鈞與月氏關係非同尋常。且他有辦法在死了以後，通知月氏。昨夜乃是月盈之夜，今日月氏就攛掇使臣來示威。來的這樣快，又豈是毫無準備的？這一層你們看不出嗎？”

閻羅定然是知道，昨夜過後，形勢會發生很大變化，所以提前安排了月氏來挑釁找事兒。

隻是閻羅大約冇想到，形勢變化，永遠離開的人是他。

“娘娘不必擔心，其實聖上早有安排。”孫一又磕了頭，緩聲說道，“閣所列名單的候選人，已經抵京，今日就會安排妥當。選立新帝的詔書，以及聖上下詔退位的詔書，都在閣大臣手中。兩張詔書一起呈於朝堂，朝堂之上，就不會出現盪。”

陸錦棠深呼吸了幾口，以穩定自己的心。

“所以月氏想在這時候趁機作，是癡心妄想。朝廷的局勢固若金湯！”孫一說道，“隻是有一事，娘娘可能不知。”

陸錦棠抬眼看他。

“聖上亦有代，說他……駕崩之後，不能發喪。”孫一叩首說道。

陸錦棠聞言愣了一下。

“因為聖上早有‘戰神皇帝’的威名在外。對外邦及國中都有震懾效用。倘若此時發喪，比對朝廷局勢不利。所以……聖上已經做好了安排，三日後，安葬帝陵。”孫一說道。

陸錦棠沉默一陣子，“他還真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連自己死後這麼多事，都想的通。他本連一線生機，都冇打算給自己留啊？”

“娘娘，聖上說過一句話，說……他不能在自己死後，留一堆麻煩給您，必要在他生著的時候，就把這些麻煩都解決了。”孫一輕緩說道。

陸錦棠卻不由自主皺了眉，甚至屏住呼吸，才能忍住眼裡的淚。

“由閣選出的新帝，何時登基？”陸錦棠問。

“明日即可繼位，但登基大典且待下月吉日。”孫一回稟。

陸錦棠點點頭，默默枯坐了一陣子，見孫一一直不走，才愕然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哦，新帝明日就要繼位了，那我是不是該帶著聖上，離開承乾殿？不發喪，那是不是也不能設靈堂？”

陸錦棠扯了扯角，他還真是想得開，一輩子活著活的瀟灑高調。死了，卻要死的這麼悄無聲息，甚至惟恐自己的死訊“驚擾”旁人。

“娘娘不必搬離這裡。”孫一的語氣顯得十分低沉悲痛，“因為……三日後就要去帝陵了，且是夜裡起行，不必搬來搬去的麻煩了。”

陸錦棠嗬了一聲，麵上冇有什麼表。

孫一垂著腦袋，晃著，“娘娘若是冇有彆的吩咐，小人先行告退……”

陸錦棠默不作聲的點點頭。

孫一退到屏風，又低頭說道，“呃……明日新帝任繼位，見過朝中大臣，參與朝會之後……會來向聖上磕頭的。屆時，娘娘就可見見新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