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的宅子位於潘樓街附近,是一座佔地十幾畝的大宅,府僕從眾多,各種設施用度都極其奢華。書趣樓()
朱元雖然是朱氏三兄弟中的老三,但他實際上是庶出,他生母是妾,去世得早,當時朱元隻有七八歲,被正房夫人養大,視為己出。
正因為他是庶出,他在朱家的地位並不高。
論爵位,他隻是伯爵,遠遠比不上大哥的吳江縣公。
論職,他隻得一個團練使的從五品虛職,掛一個名,每月區區二十兩銀子的俸祿,其他都沒有了,遠不能和二哥的樞院副使相比。
不過朱元繼承了朱家的商業,在他幾十年悉心打理下,朱元掙得財富越來越大,堪稱富可敵國。
朱元的酒已經醒了,他正在書房裡試驗蒸餾香水,他試驗了十幾次都失敗了,但他還是找到了一點竅門,關鍵是封好,不能讓香氣從隙中跑出來。
這時,有管家來報,「老爺,佩姑娘來了!」
「朱佩來了!」
朱元自言自語笑道「莫非是相親失敗,跑來找三祖父安了?」
管家又小心翼翼道「老爺,好像是搬過來了,帶了好多行李。」
這時,外麵傳來腳步聲,隻聽朱佩氣呼呼道「三阿公,你如果也欺負我,我就回吳江了!」
「小姑,誰敢欺負你啊!」
朱元走出來笑道「是不是對柳家小人不滿意?」
「別提了!」
朱佩一肚子火道「母親昨晚對我說,一早帶我去給前輩拜年,好!我就跟他們去了,最後我才知道,原來是帶我去相親,為什麼要瞞我?
我一怒提前離去,二祖父還怒氣沖沖斥責我得罪柳家,在他眼中,恐怕我就是用來和親的工,我的尊嚴,我的意誌統統不重要,隻要我把柳家討好就行了。」
「你這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估計你二祖父今天要被你氣死!」
「那是他自己找的,我可沒有罵他,我就據理力爭,他爭不過我,我就走了。」
和三祖父說了一通話,朱佩覺得心裡好了很多。
這時,鼻子聞了聞,奇怪地問道「三阿公,院子裡怎麼很香啊?」
「範寧今天中午教我提煉香水,我一直在做試驗呢?」
「三阿公和範寧在一起?」
「這小子出了點事,我去幫他解決,他本來找你幫忙,但你不在,正好遇到我。」
朱佩有點急了,「三阿公快告訴我,他出什麼事了?」
「其實不是他出事,是蘇小哥出事了。」
朱元便將範寧和蘇亮去館贖程澤,不料正好遇到禮部清查,蘇亮被禮部員一起帶走,範寧跑來求助之事說了一遍。
朱佩聽說不是範寧出事,稍微鬆了口氣,皺眉問道「三阿公和開封府有嗎?」
「這種事找他們下麪人就行了,給幾十兩銀子的好,他們放走一人,上麵本就不知道。」
「然後呢?」朱佩又問道。
朱元笑瞇瞇道「然後我們中午喝了酒,我告訴範寧,你相親去了,範寧那個臉難看啊!哈哈!真的很有趣。」
「你——」
朱佩急得一跺腳,「三阿公別說,我哪裡是去相親?」
「我已經說了,下次再給他解釋吧!」
朱元揮揮手,「你自己找地方住,我還要做試驗,就不管你了。」
說完,朱元又返回書房。
朱佩看了看天,還是下午時分,便對劍梅子道「劍姐,我們出去一趟。」
帶著劍梅子匆匆走了,朱元探頭出來,嘿嘿笑道「小丫頭,這下陷了吧!」
範寧一覺睡醒,天已快到黃昏時分,他來到井邊洗了把臉,混沌的頭腦頓時清醒了很多,範寧這才發現,靠井邊的牆底下放著五六袋木炭。
範寧一怔,連忙喊道「大壽!」
片刻,李大壽跑了過來,「師兄醒來了?」
範寧指指牆角的木炭,「這是怎麼回事?」
「早上那個老者送來的,師兄還在睡覺,我不要,他非要留下來。」
李大壽從懷裡取出一張紙條,「這是他留的地址,邀請師兄過年的時候去他家裡坐坐。」
範寧接過紙條看了看,就在西城外不遠的柳家村。
「這麼多木炭至值兩貫錢,咱們得把錢還給他。」
「我贊!」李大壽舉手笑道。
範寧見他神不錯,便笑道「那你把木炭分一分,讓大家敞開用,夜裡睡覺時可不能用。」
「師兄放心吧!」
這時,蘇亮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範寧,我找你說件事!」
「你說,什麼事?」
蘇亮把範寧拉到一邊,低聲道「程澤對我說,他很對不起你,他想搬出去住。」
範寧心中冷笑一聲,這個程澤很有『誠意』嘛!想搬出去住,不給自己說,卻給蘇亮說,他明明知道蘇亮不會放他走。
「那你怎麼說?」
「我給他說,你並沒有生他的氣,讓他不要多心,安心住下去,而且現在外麵客棧非常難找,據我所知,城客棧都滿了,兩三個人一間屋,他又帶著妹妹,住到哪裡去?」
蘇亮見範寧沒有吭聲,又道「這件事和圓圓無關,我不想到牽連!」
範寧點點頭,「你要留他,我也不反對,但我要告訴你,他其實已經被省試除名了,說得難聽一點,他現在就可以回家了,他之所以不肯返鄉。恐怕還是和你有關係。」
蘇亮沉默片刻,低聲道「我明白!」
範寧拍拍他肩膀,「這件事我就不過問了,由你來做決定,接下來的日子,我們要全力以赴準備科舉。」
範寧轉要走,外麵傳來李大壽的聲音,「師兄,朱佩來了!」
這句話頓時讓範寧心中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頓時被搬開了,他心中瞬間變得舒暢無比,連忙迎了上去。
隻見朱佩站在門口笑道「我來給你說一聲,我搬家了,搬到三祖父那邊,你有什麼事,可以去那邊找我。」
範寧笑道「正好肚子也了,走!我請你吃飯去。」
黃昏時分,一名員騎馬張堯佐府門前,員翻下馬,上前對門房道「請速稟報國丈,就說開封府尹劉晉有急事求見!」
門房迅速飛奔而去,不多時,張堯佐的侄子張群出門道「我叔父請劉尹到書房一敘!」
劉晉跟隨著張群向府走去,很快便來到張堯佐的外書房。
劉晉是張堯佐推薦上位,是張堯佐的心腹,他有資格進張堯佐的外書房。
來到外書房門口,張群躬道「二叔,劉尹來了!」
「請進!」
張群回頭笑道「劉尹請吧!」
劉晉整理一下帽,這才提著襴衫快步走進書房,張堯佐正站著窗前喝茶賞雪,劉晉連忙上前躬道「卑下參見國丈!」
「劉尹,有什麼急事找我?」
「回稟國丈,就是國丈要卑下尋找範寧一事,卑下有他的訊息了。」
「找到他的住址了?」
「不僅找到住址那麼簡單?他犯事了。」
張堯佐頓時有了興趣,轉笑道「你說說看,他犯了什麼事?」
「回稟國丈,他嫖娼!」
張堯佐愕然,半晌大笑道「劉尹在開玩笑吧!他最多十三歲,他那話兒得起來?」
「確實是這樣,卑下不敢說!」
「那你說說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今天一早,禮部和開封府聯合抓捕嫖娼士子,結果抓獲了一百七十餘人」
「莫非其中有範寧?」
「不是!其中一個士子做徐績,他為了減輕罪責,便揭發範寧也在館,隻是他換了小廝的服逃了,卑下又特地去館,找到了那個換服的小廝,證實確有此事,他答應指證範寧。」
張堯佐大笑起來,這倒是踏破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工夫,範寧終於落到自己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