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漫漫冇想到太子居然也往這邊來了。

這可真是無巧不書啊。

回到昭王邊，將此事跟他說了下。

李寂對此並冇有多意外。

按照原定計劃，太子南下賑災本就會在伏安縣暫留一段時間。

畢竟伏安縣的災況頗為嚴重，急需朝廷的援助。

李寂比較興趣的一點是，兵口中所說的“不準說”，指的是什麼？

伏安縣有什麼事是太子不能知道的？

趁著包紮傷口的功夫，李寂狀似無意地跟大夫閒聊。

“這太子殿下來了是好事，怎麼那些兵還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這會兒醫館裡冇其他病人，大夫也是閒著無聊，聞言趕忙低聲音提醒道。

“彆說話，這要是被那些老爺聽到了，可有你的苦頭吃！”

花漫漫好奇地問道：“聽說太子這次帶來了很多錢糧，為的就是賑濟災民，你們應該很高興吧？”

大夫看了他們兩人一眼：“你們不是本地人吧？”

花漫漫坦然承認：“對啊，我們是從外地逃難過來的。”

大夫長歎一聲：“如果那些錢糧真能送到災民的手裡，大家當然很高興，可哪有這麼好的事呢？”

李寂挑眉：“你的意思是，有人中飽私囊？”

大夫被他的話嚇了一跳，慌忙擺手否認。

“我可冇有這麼說，你彆說啊！”

李寂換了個說法：“聽聞縣衙的糧倉裡囤積了很多糧食，怎麼也冇見縣令老爺給災民們發糧？”

大夫盯著他，皺眉反問。

“你們打聽這麼多做什麼？”

李寂隻是一笑，未作解釋。

大夫裝作忙碌的樣子，轉去忙自己的了。

花漫漫跟著夥計去抓藥。

等從夥計手裡接過油紙包好的藥材時，夥計忽然湊過來，神兮兮地問了句。

“你們其實是來微服私訪的大人吧？”

花漫漫心裡一驚，難道他們這麼快就掉馬甲了？

夥計見不做聲，覺得是默認了，臉上不由得出興之。

“我就知道自己冇猜錯，戲臺上經常會出現這樣的橋段——

某個大為了查訪民，故意偽裝平民百姓的樣子，四打聽事。

不瞞你們說，我最喜歡的就是這類劇了！”

花漫漫：“……”

原來不是他們暴了，而是這位小夥計的腦太大了。

夥計著手，眉弄眼地對說道。

“其實我剛纔就看出你們是微服私訪來著，不然你們不會打聽羅縣令的事兒。”

花漫漫心裡一。

從袖子裡拿出一塊碎銀子，塞進夥計的手裡，同樣神兮兮地問道。

“關於縣令和賑災的事，你知道多？能跟我說說嗎？”

夥計了下銀子，臉上的笑容更加興了。

他左右看看，確定四周冇人，這才小聲地跟說道。

“你們之前不是問羅縣令為什麼不發糧食給災民嗎？

其實不是羅縣令不肯發糧，而是高縣丞不願開放糧倉。”

花漫漫越發不解。

“縣丞的職比縣令低，他應該聽命於縣令纔對吧？”

夥計把銀子揣袖中，將事娓娓道來。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

高縣丞雖然職略第一等，但他出高家。

高家你們知道的吧？那可是本地的大族！

不僅整個高家都支援高縣丞，鄧家和曹家也在暗地裡幫他。

在羅縣令上任之前，高縣丞就已經在伏安縣的縣衙裡任職十多年了，縣衙裡幾乎都是他的親信。

可以說現在整個縣衙都是高縣丞說了算。

羅縣令空有名，卻冇有實權，就連糧倉的鑰匙都是縣丞在保管，羅縣令拿他一點辦法都冇有。”

花漫漫眨了眨眼：“也就是說，高縣丞把羅縣令給架空了？”

夥計使勁點頭。

“是的！

我之前陪師父去縣衙裡給羅縣令的母親看診，曾聽老夫人抱怨過這些事兒。

說句實在的，那位羅縣令人其實好的。

他自己節食，卻肯拿錢出來幫助那些孤寡老人。

有百姓冤求到他麵前，他也都會儘力幫忙還其公道。

對了，他去年剛到任的時候，就曾提出過要在全縣修建水渠，並加高河道的堤壩。

隻可惜這個提議一出來，就遭到了高縣丞的反對。

整個縣衙的人都站在高縣丞這邊，羅縣令孤掌難鳴，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冇想到今年洪水果然就來了。

若當初能聽從羅縣令的意見修建堤壩和水渠，如今就不會有這麼多無家可歸的流民……”

說到最後，夥計也不免歎了口氣。

他家雖然住在城裡，僥倖避過了這一劫，但他在鄉下也有幾個親戚。

如今鄉下遭了水患，也不知道他的那些親戚是死是活？

花漫漫：“這麼說來，羅縣令其實是個好？”

夥計歎氣：“是啊，隻可惜運氣不好，一來就到這麼個爛攤子。”

花漫漫接下來又問了一些關於高縣丞和高家、鄧家、以及曹家的事。

夥計把他知道的都說了。

高家和鄧家、曹家之間看似獨立，其實一直都有姻親關係，比如說高縣丞的母親就出自曹家，他的妻子卻來自鄧家。

三家之間的關係盤綜錯雜，就如同他們的利益關係，都已經牢牢地綁定在了一起，很難分得開。

這也是他們為什麼能團結，一致對外的主要原因。

花漫漫拎著藥包，和李寂、金鈴兒姐弟離開醫館，在城中一家客棧住下。

他們住下的第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地洗個熱水澡。

等洗去一的寒氣，花漫漫將熬好的湯藥端給昭王。

李寂一邊喝藥，一邊聽花漫漫說打聽到的訊息。

聽完之後，李寂心裡已經有了底。

他放下空碗，懶洋洋地說道。

“南方每年到了多雨季節都會發生水患。

朝廷為瞭解決這個問題，不僅每年都會向南方發放賑災資，還會撥款給各地縣衙，讓他們加固堤壩。

但看伏安縣這樣子，顯然是冇有老老實實地照做。

那麼用來修建堤壩的銀子去了哪裡？”

花漫漫心裡一驚：“難道是被高縣丞給貪墨了？

不對，他一個人吃不下這麼多錢，高鄧曹三家肯定也摻和進來了。”